“老臣擔心那股勢力會危及我大宋國運,因此特命人仔細探訪,終於查出此勢力如今已經滲透進我大宋國境,其目的就在秦大人身上,因爲秦大人的妾室齊妍錦就是前遼天祚帝耶律延禧之孫!”
“你胡說!”這時候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顧不得許多,大聲呵斥道。
趙構終於提起了興趣,連帶万俟卨也認爲這是秦檜對秦天德的殺招。
秦天德貪戀女色世人皆知,更是爲了數次爲了一個女子不惜甘冒天大風險,縱然殺頭之罪也在所不惜。如果秦檜所言不假,那麼齊妍錦若真是別有用心的接近秦天德,說不定就是想利用秦天德如今的權勢來挑起宋金之間的戰禍。
然而如今被秦檜挑明後,這股勢力雖然再難尋得良機,但是趙構對秦天德的恩寵必定大打折扣,至少秦天德再提出任何建議的時候,總會讓趙構思量再三。
“秦卿家莫要着急,”趙構阻止了秦天德,看向秦檜,“此事愛卿從何得知?”
秦檜一臉沉穩,看也不看怒目而視的秦天德,面向趙構繼續說道:“想必官家也有所耳聞,秦大人以前是何模樣,但在短短兩年內突然大變,智略奇招層出不窮。老臣擔心有人在幕後操縱,妄圖以秦大人達到擾亂我大宋的目的,一直派人暗中查探,到如今終於查出眉目。
那股勢力的化名祈丹教,以煉製丹藥祈求長壽丹藥爲名,廣收門衆,大肆聚斂財富,實際上暗中卻利用這些財富密謀着其不可告人的秘密。據老臣所知,他們與金國以及西夏兩國境內諸多契丹族將領有所勾結,操縱了兩國國內多起叛亂。
如今老臣更是查知,該組織如今開始向着我大宋國內滲透,就是在秦大人調回臨安,擢升爲起居舍人之後,特別是同文館打殺諸國使節之前,齊妍錦剛好以中秋團圓爲名,從錢塘來到了京城。”
真毒啊!聽到最後,万俟卨不能不佩服秦檜的狠辣,這麼一番話,連消帶打的不但將秦天德逼到了絕路,更是將秦天德在同文館內的威風也轉化爲了危機,就是不知道秦天德該如何應對了。
雖然万俟卨聽明白了因果,也不相信秦檜的這番所謂“祈丹教”的存在,不過卻不願開口。在他想來,以他所瞭解的秦天德,絕不會這般輕易認輸,必定會跟秦檜當場爭辯,雙方的關係說不定會弄得更加惡化,若是能夠一拍兩散,最好來個魚死網破,他的好處就更大了!
想到這裡,万俟卨偷着瞧了眼趙構,只希望將來二秦兩敗俱傷後,趙構能夠將對秦天德的恩寵轉移到自己身上,那樣的話,他絕對有把握取代秦檜的位置!
不出万俟卨的所料,秦天德的反擊開始了,而且秦天德明顯陷入了激動中:“你放屁,老匹夫!你說錦兒來到本官身邊另有目的,完全是一派胡言!”
接着他轉身看向趙構,神情愈加的激動:“官家有所不知,齊妍錦嫁與微臣時,是微臣將其強行搶入府中,她並不願意,而且在洞房當晚,她還用?都市小說燭臺打了微臣的後腦,使得微臣險些喪命當場。
若是真如那老匹夫所言,齊妍錦嫁與微臣另有圖謀,爲何還要如此對待微臣?更何況微臣知縣淮陰時,替其報了殺父破家之仇,淮陰諸多商賈百姓皆可證明,齊妍錦就是齊博之女,怎會跟什麼耶律延禧拉上關係!”
趙構思索了一番,先是安慰秦天德莫要如此激動,然後看向秦檜:“秦愛卿,你可知此事事關重大,那齊什麼錦的女子,若是耶律延禧之孫,如何會流落到我大宋境內,此事你又是從何人口中得知?”
秦檜瞥了眼雙拳緊握髮白,雙眼通紅瞅向自己的秦天德,又轉向趙構:“回稟官家,此事秦大人或許起先是被矇在鼓裡的。那齊妍錦生父乃是耶律延禧登基前風流所出,出生後就連耶律延禧也不得而知。
後遼國爲我宋金聯手而滅,其生父輾轉流亡,生活貧苦,得一女兒卻是無力撫養,只好將其丟棄在淮陰茶商齊博門前,所以在秦大人調回臨安任職前,也被矇在鼓裡,就連那齊妍錦也不知其真實身份。
然而隨着秦大人逐漸得到官家恩寵,在臨安城內順勢而起的時候,不知那祈丹教如何得知了齊妍錦的身份,從而開始接觸其,並且試圖通過其,藉助秦大人疼愛妻妾之舉,從而控制秦大人,以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愛卿,你尚未告訴朕,此事你究竟是從何人口中得知呢?”看到秦天德又要開口,趙構伸手一擺,阻住了他的話頭。
這一回秦檜遲疑了,好半天才猶豫着說道:“此事,此事是老臣幕僚經過查訪後得知。”
“是何人,姓甚名誰?”
“王慶增。”終於秦檜說出了王次翁的名字。
趙構輕笑了一下,不再追問,而是看向秦天德:“秦天德,對於秦愛卿所言,你有何話要說?”
秦天德眼前一亮,依舊通紅着雙眼,用激動的聲音說道:“微臣求官家做主,這老匹夫想要用微臣愛妻要挾微臣不成,變編出了這天大的笑話來離間官家與微臣的關係,其心可誅,求官家爲微臣做主!”
趙構並沒有給予表態,而是繼續詢問道:“你口口聲聲說秦愛卿所言爲虛,不知有何憑證?”
“回稟官家,這所謂的秘密組織一說,乃是微臣當初在同文館內爲對付西夏等四國使節隨口編造出來的,官家應當知曉。可笑秦會之居然藉此撒下彌天大謊,只爲對付微臣。若是真有什麼‘祈丹教’,大可擒獲其中關鍵首腦與微臣妻子對質,何必要強行將微臣妻子擄走?官家,以您的英明神武,還看不透這其中的卑鄙行徑麼?”
趙構很喜歡眼前的情形,秦檜和秦天德都要求自己做主,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是大宋的皇帝,若非當初只能靠秦檜來打理與金國的關係,如何肯放人秦檜獨掌朝權將自己架空呢?
起先他忍着心中的憤怒,接受金使完顏亮的保薦,將秦天德調回臨安,心中只以爲是秦檜爲了鞏固自身地位。正準備答應完顏亮,將秦天德升任爲戶部侍郎時,可沒想到卻遭到了秦檜的反對,最後使得秦天德成爲了從六品的起居郎。
隨後在秦天德任職起居郎的日子裡,他暗中旁觀,發覺秦天德並非與秦檜一心,到最後更是發覺了秦天德許多連秦檜都不知道的秘密,因此他決定將秦天德推出來,與秦檜對持,在朝中形成二秦對立的局面,以此來確定自己的地位,逐步將落在秦檜手中的大權收回。
可是隨着他對秦天德的瞭解越來越多,他心中忽然對秦天德產生了一個荒誕的判定,正是因爲這個判定,使得他沒有將秦天德擢至戶部,反而改任太子諭德,忍痛暫時延緩了心中起初的打算。
可沒想到,即便如此,秦天德依舊沒令他失望,居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達到了他本已打算延緩的的局面——二秦對立,這讓他更加堅信了心中那個看似荒誕的判定。
趙構心裡清楚,只要今日此事處理得當,那麼從明日起,朝堂上就不會再是秦檜一家獨大的局面,而皇權也會逐步回到自己的手中!
忍着心中的欣喜,趙構看向秦檜,輕聲問道:“秦愛卿,你可擒獲那什麼‘祈丹教’中的首腦人物?”
“那夥賊人着實狡猾,而且有身處異國,老臣不敢輕舉妄動,未曾擒獲。”
“官家,微臣要參秦會之罔顧國法,妄圖以一己之私冤枉朝廷重臣,其舉大逆不道,其心可誅!”秦天德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趙構面前。
你什麼時候變成朝廷重臣了!秦檜一愣,沒想到秦天德居然這麼大膽,敢要參劾自己,而且一口一個“秦會之”的叫着,更是數次辱罵自己爲“老匹夫”,這讓他怒不可遏,當即拱手道:“官家,老臣要參五品朝奉大夫秦天德,勾結番邦,辱罵上官,擅闖老臣府邸,更是鬧出人命!”
好戲啊!万俟卨心中狂喜,二秦終於鬧到水火不容的局面了,連忙低下頭去,看似不敢參與其中,心中卻是盼望趙構能夠詢問自己的意見。他腹中已有了充分的應對,絕對有辦法讓二秦兩敗俱傷,並且贏得趙構恩寵。
可惜趙構卻沒讓他如願,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也讓他明白爲什麼在相府內時,秦天德會說出什麼“官家老大,秦檜次之,老子行三”的排名。
“秦卿家起來,你莫忘了朕曾許諾你見君不跪,可是讓朕食言以笑天下麼?”勸起了秦天德,趙構又轉向秦檜,“秦愛卿,你口中所言的那‘祈丹教’毫無根據,所謂秦天德勾結番邦更是無稽之談,以後莫要再說,可記住了麼?”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秦天德,話鋒一轉:“秦天德,秦愛卿在私是你叔父,在公身爲右相下統百官,你豈可對他言語不敬?更怎能公然率衆打上其府邸?
你二人皆爲朝中棟樑之臣,朕的左膀右臂,怎可相互攻訐,若是你二人有所損傷,只會令我大宋受損,更會使得他人笑話,以後絕不可如此,聽清楚了麼?”
趙構難道要和稀泥麼?
正當秦檜、秦天德以及大爲失望的万俟卨心中詫異的時候,趙構又接着說道:“秦天德,你行止魯莽在先,出言不敬在後,朕命你明日早朝當着文武百官之面像秦愛卿賠禮,你可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