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愛眨眼的護衛又眨了眨眼,眼見凶神惡煞的秦三距離自己原來越近,終於一咬牙,把心一橫再度虛砍了一刀,藉此從秦天德身邊閃過,露出了後背。
秦天德撩起衣角,擡腿便是狠狠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臀部。這名護衛發出一聲誇張的慘叫聲,彷彿秦天德不是用腳而是用刀看在他身上一般,跌跌撞撞的撲出了戰團,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這才慢慢地倒了下去。
天,這貨還真是個活寶啊!
秦天德看着那年輕護衛誇張的倒下,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樣,順手攔住了已經衝到自己身邊,仍舊不想放過那個傢伙的秦三,一指秦熺:“去,帶人把他身邊的狗給少爺我打散了!”
如今的秦天德身份早與幾個月之前不同,做事雖然依舊狂妄,但也開始注意一些細節了。他可以打得,但是秦三等人絕對打不得,就像相府的護衛不敢動他的道理一樣,除非是不想活了。
秦三在錢塘娛樂城“保安隊”中間的威望是相當高的,當即大喝一聲,立時就有十幾個人跑了過來,跟在他身後朝着護在秦熺身前的七八個相府護衛衝了過去。
伴隨着秦三帶來的七八十個正規化的地痞無賴的加入,相府前院裡的情形已經大變,雙方完全僵持起來,這給了秦天德單挑秦熺的機會。
秦熺想跑,可是他實在是太胖了,才轉身跑了兩步,就被隨後趕來的秦天德一腳揣在背部,踉踉蹌蹌的摔倒在地。
“把老子的女人交出來,不然今日老子就宰了你!”秦天德一腳踏在秦熺的背部,手中的單刀架在了秦熺的頸部,刀鋒上傳出的冰涼之意使得秦熺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秦熺畢竟驕縱慣了,而且又身爲秦檜之子,根本不信秦天德敢殺他,當即丟出狠話道:“錢塘小兒,你忘恩負義,有膽你就動手啊!”
“你當真以爲老子不敢殺你麼!”秦天德慢慢的將刀高高舉起,雙手緊握刀柄,陽光在刀身的折射下晃在側臉趴在地上的秦熺眼前,周圍的廝打的衆人早已停下了身形,緊張的看着秦天德手中的單刀。
“住手!”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照壁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暴喝,緊接着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秦天德會頭望去,只看見秦檜陰沉着臉闊步而入,身後跟隨着七八個衣衫華貴之人,其中一人居然還是全身甲冑。
伴隨着這些人的進入,他們身後又冒出了一大羣手持長戟的兵士,沿着他們兩側魚貫而入,將整個相府前院團團圍住,手中長戟橫起,直至院中所有人等。
“大膽秦天德,竟敢在老夫相府撒野,當真是不把本相放在眼中了!”看着眼前的滿地蒼夷,秦檜心中大怒,伸手一指秦天德,高聲喝道。
秦熺看到秦檜從外面歸來,心中大喜,顧不得儀態,大聲喊道:“父親救我!”
“閉嘴!”秦天德手中單刀橫着拍了一下秦熺的腦袋,然後單腳踩着秦熺的背部,凌空一個轉身,直疼的秦熺嗷嗷亂叫,他卻是已經面向了秦檜,手中的刀刃再度架在了秦熺的脖頸上。
秦檜眼中閃過一道兇光,皺着眉頭看向秦天德:正要開口,身後那全身甲冑將領模樣的中年人先開口了:“衆軍士聽令,將所有在相府鬧事之人全部緝拿,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最後進入的那些手持長戟的兵士齊聲應道,旋即衝向了秦天德府中的下人以及被秦三帶來的錢塘娛樂城的護衛。
“住手!”秦天德雙眉一挑,冷眼看向下令的將領,“你是何人,吃了豹子膽麼,竟敢緝拿本官手下,莫非是嫌命長了!”
“本官侍衛親軍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張瑞,你個小小的五品朝奉大夫也敢在本官面前呵斥?爾等還不動手等待作甚,莫不是想挨軍棍!”
眼看着張瑞帶來的軍士將自己的手下連推帶打的趕到一起,用戟柄不停毆打,使得他們抱頭蹲了下來,秦天德心中大恨,冷笑着斜眼看向張瑞:“這麼說,你一定要跟本官架這個樑子了?”
張瑞雖然聽不懂什麼叫架樑子,不過也猜出了裡面的意思,不屑的瞟了秦天德一眼,然後躬身來到秦檜身邊,恭敬的問道:“相爺,這些鬧事的毛賊您看該如處置?”
秦檜原本正在官署辦公,聽人來報說是秦天德帶人打上府邸,勃然大怒,頓時就帶了幕僚趕回府中。張瑞那是他親手提拔,當時正好在場,聽聞此事後爲表忠心立刻命人招來兵士,陪同秦檜一同趕往望仙橋。
說句老實話,他知道秦天德爲何會有如此冒犯之舉,原本只是想將其責罵一番,然後將原因講明,可是看到自己府邸被秦天德弄成了這幅模樣,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咬着牙說道:“張大人,有人竟敢率衆公然打上本相府邸,該怎麼處置還用本相教你麼!”
張瑞心領神會,當即衝着自己手下的兵士喝道:“衆軍士聽令,賊人擅闖相府,企圖殺官造反,今一網成擒,就地正法!”
眼瞅那些軍士舉起手中的長戟,戟端就要朝着自己手下身上戳去,秦天德心中大急,用力一踩腳下的秦熺,衝着秦檜高聲喊道:“秦會之,莫非你不想要你兒子的性命了!”
“你叫老夫什麼!”秦檜徹底爆發了。古時候只有長輩可以叫晚輩的名字,否則就帶有侮辱和輕蔑的興致。秦檜掌權後,多少年來都無人敢直呼其名諱,如今一個被他一手提拔的小輩,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一口喊出的自己的名字,秦檜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怎麼,老子有叫錯麼,還是說你不叫秦會之?”
秦檜,字會之。
“豎子焉敢!”秦檜氣的臉色發白渾身哆嗦,頜下的鬍鬚抖個不停。
秦天德才不理會秦檜被自己氣成了什麼模樣,他看到那些兵士空舉着長戟不敢下手,再度用力一踩腳下的秦熺,高聲說道:“秦會之,將老子的錦兒還來,否則老子叫你無子送終!”
“大膽秦天德,還不將秦公子放開,否則本官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張瑞眼見秦檜氣的七竅生煙,沉默不語,連忙朝着秦天德大聲呵斥道。
秦天德將目光轉向張瑞,雙眼一眯,單手指向對方,伸出食指不停的指指點點:“侍衛親軍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張瑞是麼?老子記住你了,你準備辦理身後事吧。”
“猖狂!”張瑞是秦檜的死忠,豈會將秦天德放在眼中,“今日你率衆衝擊相府,挾持秦公子在先,侮辱秦相爺在後,如今還敢威脅本官,可知大宋還有王法麼!還不趕放開秦公子,免得將來死前還要遭受皮肉之苦!”
張瑞眼中的秦天德已經是個死人了,他跟隨秦檜的時間比較早,很清楚秦檜的手段,秦天德今日的種種舉動已經將秦檜得罪的死死的,他所瞭解的秦檜是絕對不會放過秦天德的,所以他根本不在乎秦天德。
“少堡,給本官殺了他!”
遊少堡和秦三牛二娃三人,在看到猛然間衝進這麼多兵士的時候,就迅速退到了秦天德身後,保護秦天德,而那些兵士也不敢太過靠近秦天德,即便他們不怕秦天德,也要顧及秦熺的性命,因此三人並沒有制住。
聽到秦天德的吩咐,遊少堡身形一動,正要朝着張瑞衝過去,一旁的假山後突然傳來時順的聲音:“少爺,小的找到少夫人了!”
“官人。”隨着一個女子聲音的響起,假山後面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是時順小心的攙扶着腳步不穩的齊妍錦。
秦天德早就知道時順趁亂前去救人,可是聽到齊妍錦有氣無力的聲音,看到一臉憔悴,雙眼無光,嘴脣乾裂,面如枯槁一般,還衝着自己用盡氣力擠出了一個笑容的齊妍錦,心中不禁陣陣鑽心的疼痛。
“錦兒!”秦天德心中疼痛,丟下手中單刀,飛奔過去,秦三和牛二娃連忙緊隨其後一左一右,就連已經奔出的遊少堡也拐了個彎跟了上去。
張瑞看了眼秦檜,發覺秦檜臉色已經好轉許多,只是眉頭依然緊皺,連忙衝着自己手下的兵士道:“你們,去將秦公子救下;你們去將那幾人擒住!”
“爹,那個秦天德實在是太猖狂了,您一定要替孩兒報仇啊!”秦熺趁着這個空當已經跑到了秦檜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扯着秦檜衣袖,露出了極爲可憐的模樣。
秦檜沒有理會秦熺,而是吩咐人將秦熺待下去歇息,有命人去請大夫,然後看向假山附近的秦天德,眼中閃爍不定。
此刻的秦天德根本心無旁騖,只是緊緊的抱着齊妍錦,低聲的安慰着,秦三、牛二娃、時順還有遊少堡則是護在二人前後左右,抵擋着那些想要擒住他們的兵士。
張瑞看到如今秦天德已再無所持,便準備下令,讓兵士下狠手,這時候秦天德猛地擡起頭來,單手遙指秦檜,怒聲說道:“秦會之,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本官今日跟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