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道士打量着跛子,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容貌生的很不錯,一雙眼睛內斂暗沉,就是可惜了這腿,他看完又看着桂王,“不認識。”
“不是你徒弟孫道遠?”桂王道。
茅道士搖頭,“不是。孫道遠化成灰我都認識。”
“真不是道士?”桂王看着跛子。
跛子衝着茅道士微微頷首,又和桂王道:“一直都不是。只是王爺您不相信而已。”
“見鬼了。”桂王哼了一聲,“茅道士,他也找人做麪皮了,你不是說只有你們師徒會做的嗎?”
茅道士一愣,盯着跛子看,“你認識孫道遠?”
“不認識。”跛子道:“這世上,不只你們師徒會做麪皮。”
他說着拱手,“告辭了。”
跛子走遠,桂王看着茅道士,“還有誰?”
“我師父。”茅道士道:“但是他十年前已經羽化成仙了。”
桂王一臉嫌棄,“就是慫恿我父皇練丹,然後被我父皇攆出去的玉道人?”
“咳咳……”茅道士道:“差不多吧,他被先帝攆走後,大徹大悟就昇仙了。”
桂王頷首進院子裡,“那也祝你早日羽化成仙。”
“王爺,你心情好點了?”茅道士看着他。
桂王一回頭,冷笑一聲,“本王的心情很好!”
“王爺心情好了,貧道心情不好。這邵陽貧道不想留了!”茅道士垂頭喪氣地道。
於是,又將被小蘿蔔宰的事情,和桂王控訴了一遍,“太后娘娘做主讓您收的義子,就是這孩子?”
“有意見?”桂王問道。
茅道士搖頭,“沒有。就是生氣,太欺負人了。”
“連小孩的便宜都想佔,活該你被騙!”桂王義正言辭地道。
茅道士瞪眼,後悔來和桂王告狀。
他們的王爺變了。
桂王連晚飯都沒吃,洗漱去睡覺,迷迷糊糊間他做了個夢,夢見杜九言靠在他懷裡喊他小妖精,還湊着粉嫩地嘴要親他,他居然也不躲,很高興地被她親了。
桂王嚇醒了,眼前就浮現出伍俊峰和衛正安兩個人生死吻別的場景。
“瘋了!”桂王打坐,開始唸經。經不成句斷斷續續,但內心平靜了許多,不知不覺天亮了,喬墨在門口道:“爺,杜九言來找您。”
桂王猛然睜開眼,體內有什麼,蹭地一下躥了上來。
他沉着臉到前衙,杜九言正和黃書吏笑盈盈地聊着天,那張臉看着就很欠揍。
“找我幹什麼。”桂王過來,在主位坐下來。
杜九言道:“大人,郭大人捎信來,說馬玉娘她們前天回寶慶了。我準備今天去一趟寶慶!”
“你想去就去啊,和我說什麼?”桂王道。
黃書吏一看氣氛不對,悄摸地退下去,將門關了。
“你是不是春夢一夜卻沒見到姑娘的樣子,所以一臉慾求不滿憤憤不平?”杜九言斜睨着他。
桂王嘴角抖了抖,指着她道:“你、你再說一遍?”
“你猜我會不會再說?”杜九言起身,道:“我來告訴你呢,是因爲馬玉孃的事你幫了很大的忙,她要感謝,你應該排在第二,所以我出於道義來和你說一聲。”
“話不投機半句多,不說不說了。”杜九言轉身欲走,
桂王怒道:“我爲什麼第二?”
“因爲你就是第二啊。”杜九言開門出去,找跛子弄了一匹馬,準備一天來回走一趟寶慶。
剛到城門口,就看到穿着硃紅色錦袍,騎着白馬的桂王正等在城門口。
“你幹什麼?”杜九言問道。
“我去受人感謝。”桂王道。
杜九言揚眉,道:“你這姿態擺的很低啊,還上門讓人感謝,您應該召他們來寶慶感謝啊。”
“我高興!”桂王說着,策馬走着。
杜九言一甩鞭子,跑的極快。桂王哼了一聲,跑她前面去了。
杜九言上前。
桂王追上去,超過她!
“你有病吧。”杜九言白他一眼,桂王嗷地一聲,撲了過去,拉着她跳下馬,兩人骨碌碌地滾在路邊上。
桂王壓住杜九言下面。
杜九言被摔的頭暈眼花,膝蓋一頂,趁着桂王避開的空檔,揪住他的耳朵,令他吃疼一個翻身起來,騎在桂王的身上,怒道:“小妖精,你今天吃火藥了是吧,是不是想打架,我奉陪!”
杜九言照着他的臉就是一拳,桂王疼地悶哼一聲,指着她道:“打人不打臉,你有沒有規矩!”
“都打架了還講究規矩,你是不是傻?”杜九言扯住他的臉,兩邊一拉。
桂王用膝蓋頂她的後背,杜九言疼的嘶了一聲,去掐他脖子,桂王也掐……
“你們看,這兩個人幹什麼?”路邊,有兩個人停下來看熱鬧,“打架嗎?”
“嘖嘖,這是有多大的仇啊,打算掐死一個嗎?”
“他們是不是一時難分難解?”
“肯定是。”
兩個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衝去桂王的馬邊,翻身上馬,鞭子一甩就跑。
另外一個正要去牽杜九言的。
可回頭一看,杜九言已經起身衝着他跑來。
他拔腿就跑。
“偷馬,想死!”杜九言一腳將那人踹在地上,翻身去追馬,桂王上去就將那人用樹藤捆住綁在樹上,一回頭喊道:“等我一下。”
杜九言嫌棄不已,拽着他上來。
“你什麼意思?”桂王道。
杜九言拍了拍前面的位置,“不坐?”
“我、坐你前面?你確定你還能看到前面嗎?”桂王道。
杜九言凝眉,她帶着小蘿蔔和花子騎馬的時候,都是他們坐前面的,“那你坐後面?”
“必須的。”桂王揉着眼睛翻身上來,奪了繮繩。
比他矮很多的杜九言的就在他一雙長臂的之中,他低頭看着杜九言的發頂,揚眉、勾脣笑起來,被打紅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杜九言凝眉,看着橫兩邊跟船槳似的手臂,忍着怒道:“王爺,你騎的是馬,不是驢!”
“嗯,怎麼了?”桂王道。
“跑啊!”杜九言抓着繮繩一扯,馬就跑了起來,“捨不得跑,是因爲心疼同類?”
桂王心情很好,道:“是啊,我們都是同類。”
“偷馬賊跑了!”杜九言很惱火,“你是吃乾飯長大的嗎?”
桂王搖頭,“早上喝稀飯,中午和晚飯吃乾飯的。”
杜九言逮着他的胳膊一擰。
“杜九言,得寸進尺是吧。”桂王道。
“我試試吃乾飯長大的人是不是皮更厚點。”
桂王疼的扯着嘴角,騰出一隻手來戳杜九言的頭,“死娘娘腔,現在掐人掐上癮是吧。”
“你信不信本王一隻手就能捏死你。”
“你再掐,本王就捏死你。”
杜九言又掐了一下,桂王嗷地叫了一聲。
“歡迎來捏。”杜九言道。
桂王哼了一聲,策馬去追偷馬賊。
他們耽誤了時間,又是兩個人騎一匹馬,根本不如對方跑的快。
追了小半個時辰,沒個人影。
“綁樹上的人應該拖着一起帶着。”杜九言道。
“拖累,綁他兩天就好了。”桂王不是特別恨兩個偷馬賊,“娘娘腔,你是不是偷偷抹香露了?”
杜九言拿出十分的耐心,坐在一匹比驢走的還要慢的馬背上,“娘娘腔都自帶香氛,王爺,你很沒有見識啊。”
“伍俊峰就沒有。”桂王道。
杜九言道:“王爺,是什麼原因讓您對伍俊峰念念不忘?”
“我沒有。”桂王反駁道。
“王爺,你最近午夜夢迴是不是常常夢到那天感情大戲,是不是對你的人生產生了顛覆性的衝擊,是不是喚醒了你體內某些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邪惡呢?”杜九言回頭撇了他一眼。
桂王怒道:“沒有!”
杜九言笑了兩聲,搖頭道:“王爺,你要清醒點啊。愛情雖然不分性別,但是依舊不被世人所包容啊,你看看現在外面議論的聲音,這是兩人進牢等死去了,否則,就算放出來了也得被逼死。”
“王爺,你要剋制啊!只有剋制的人才能成大事。”杜九言語重心長地道。
“你幹什麼?本王又沒有那樣的愛情,用得着你開解嗎。”桂王不屑道。
“那真是太好了。”杜九言撫掌笑着,“王爺不要忘記了,你親愛的母親,還在殷切期盼你再次成親,給她生個孫子呢。”
桂王哼了一聲。
“成家立業,王爺你早點成親吧。”杜九言道:“有了家,你就知道家的美好了。”
桂王發現自己落了下風,頓時冷笑在她耳邊道:“我有小蘿蔔這個兒子,夠了!”
“說話就說話,吹什麼風!”這條路怎麼這麼長,杜九言想把桂王推下去。
桂王眼睛一亮,“你怕癢?你居然怕癢?”
他頓時吸了一口氣,照着杜九言的耳朵使勁吹。
呼呼呼!
杜九言捂住他的嘴。
桂王咬她的手。
“趙鼎!”杜九言一個後肘頂他的肚子,桂王疼地哼,不鬆口。
杜九言道:“你屬狗?”
桂王鬆了她的手,“你是驢,後甩蹄子。”
“噁心!”杜九言在他身上擦手,桂王低頭看她摩擦自己胸口的手,心頭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