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府外隱隱能聽到陣陣嘈雜之聲,很明顯,來如意郡主府的除了那個吳生,還有京城那些充滿了八卦心的喜歡看熱鬧的百姓。
對於這些百姓,柳味有時真是很無奈的,你說他們善良吧,有時他們真的挺善良的,可他們卻偏偏又喜歡看別人受苦。
人性兩面到這種地步,當真是其他生物所難比擬的。
如意郡主臉色微沉,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危機感,而這個時候,她將目光投向了柳味,這個時候,她突然想到的就只有柳味,因爲在那一刻,她覺得只有柳味才能夠給他安全感。
柳味淺淺笑了笑,然後回屋寫了一封信,將信交給綠衣後,吩咐道:“你從後門離開去柳家酒莊,將這封信交給柳易,他看到信後,自然明白怎麼辦。”
柳味的鎮定給瞭如意郡主和綠衣、小玉他們信心,綠衣頷首後,連忙離開了如意郡主府。
如意郡主有些不解柳味此舉何意,只問道:“駙馬準備怎麼辦?”
柳味聳聳肩:“出去會一會那個吳生。”
“這……”如意郡主有些猶豫,如今柳味只要一出去,只怕要被萬夫所指的。
“還是命人請那個吳生進府吧,將事情說清楚,把那小蝶姑娘還給他便是。”
柳味笑着搖搖頭:“如此一來,本駙馬原先的目的也就沒有達到,而且也很難洗刷本駙馬的冤情了,此事我已有成算,郡主但在府裡等消息吧。”
說着,柳味已一人離去。
如意郡主望着柳味離去的背影,心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很明白柳味話中意思,這件事情,她出面反而不好,這種事情,要她一個女人怎麼辦呢?
想着想着,如意郡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可又隱隱對柳味充滿了信心。
如意郡主府人頭攢動,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有支持柳味的,有不支持的。
“柳駙馬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我絕不相信。”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骯髒事情呢。”
“…………”
“…………”
百姓議論紛紛的時候,人羣中一男子露出一絲淺笑,那男子正是潘惟吉,而他站的位置極好,他相信無論柳味從任何角度看,都不可能在人羣中發現他。
當潘惟吉聽說了這件事情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跟了來,這麼熱鬧的事情,他又怎麼能錯過?
柳味出得府,便看到了吳生,那個前天還一起在言府鬥詩詞的男子。
吳生看到柳味出來,突然愣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天在詩詞上贏了自己的人竟然是柳味,而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小蝶是他的,可卻被一個充滿了銅臭味的人給霸佔了,他不服。
事關男人尊嚴,他這個書生哪怕是死,也要來討個說法。
只是當吳生看到柳味從郡主府走出來的時候,卻突然感到一股自卑,那自卑感來的深切,讓他都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可他又很清楚,自己明明是知道的,無論家世才情,他都比不上柳味,兩人根本就不屬於一個層次。
而這種自卑感越是強烈,吳生就越想在這件事情上爭出頭。
柳味出來的時候帶着一絲淺笑,然後向吳生微一拱手:“吳兄,別來無恙。”
吳生臉色發青,瞪着柳味:“真沒有想到,原來那天跟我比試詩詞的是你柳味。”
此言一出,柳味淡笑不置可否,而旁邊的百姓則是大吃一驚,他們自然聽說了大年初一在言蕭府上與吳生鬥詩詞的事情,他們本以爲京城又出了一位才子的,卻沒有想到那兩首與梅花有關的詩詞竟然是柳味所作。
而當衆人知道這點後,有幾個人便做出恍悟狀。
“原來如此,唉,我等應該早想到的,像那樣是詩詞,只怕也只有柳駙馬能夠作出來啊!”
“不錯,不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如今得知是柳駙馬所作,卻又讓我等品出另外一番風味來。”
“………………”
“………………”
百姓本來是想跟着來看熱鬧的,可不料卻成了品評柳味那日所作詩詞,這讓吳生又覺自卑,他覺得自己竟然這般的渺小,那些本來同情弱者的百姓,如今竟然對他視若未見。
吳生突然想發怒。
“僞君子,你那日的詩詞已是贏了我,卻又爲何要搶我的小蝶,難道像你這樣尊貴的人,就喜歡踐踏別人尊嚴嗎?”
這一聲怒吼很大,震得那些談論詩詞的人突然停了下來,也讓他們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們是要來看熱鬧的,可怎麼突然間就談論起了詩詞?
吳生的一聲大吼有振聾發聵之效,可柳味卻淡然一笑,好像根本沒有將吳生這句話放在心上。
“吳兄這句話就誤會在下了,在下與你不過一面之緣,又怎知你與小蝶姑娘的關係?再者,就算在下知道了,那小蝶乃青樓女子,又非真是你的,難道在下贖不得?”
柳味一番話,說得吳生幾乎想要發狂。
而旁邊百姓則表示贊同柳味所言,青樓女子本來就地位低下,妾室尚可當禮物互送,更何況她們?她們自然是誰有錢就是誰的了。
柳味說完,又露出一絲淺笑,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青樓女子最低,在很多士大夫、商賈眼裡,她們跟貨物沒有什麼區別,而柳味相信自己這樣說,也一定能得到那些百姓的支持,因爲來此看熱鬧的百姓,很大一部分都是男人。
男人,柳味對於男人太瞭解了,在男人的準則裡,有利於他們的就是他們支持的。他們若是反對女人地位低賤,那麼他們就必須先讓自己認同這點,可是男人是不會認同的,若是女人的地位提高了,他們如何三妻四妾,如何快意風流?
他們認同柳味的話,青樓女子嘛,自然是誰有錢就是誰的。
吳生的臉頰通紅,不知道是因爲氣的,還是在寒風中站的太久。
“你……你身爲駙馬,卻給青樓女子贖身,你枉爲駙馬。”
吳生雙眼瞪的很圓,且咬着嘴脣,可見其是十分痛恨柳味的。
柳味站在一旁,笑了笑:“你一個窮酸書生,又怎麼可能給小蝶姑娘幸福?”
此時,百姓愣了一愣,他們似乎突然意識到柳味是個駙馬,駙馬怎麼能找除了郡主、公主以外的女人呢?
可那些百姓又有些猶豫,駙馬也是男人啊,只面對一個女人,誰受得了?
他們忽而又想到了吳生,那個窮酸書生,他連個功名都沒有,就想給小蝶姑娘書生?真是癡人做夢。
如意郡主府前,風有些凝重,百姓各種議論聲起,柳味望了一眼吳生,淺笑道:“你好好回去用功讀書吧,興許你考上了功名,還能再遇到其他女人,而你若是不識好歹在郡主府前鬧事,就休怪本駙馬不客氣。”
說完,柳味轉身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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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
消息傳到開封府的時候,蘇另看正在整理開封府上一年的文檔,每年年初的時候,都是開封府最忙的時候,也是蘇另看最忙的時候。
只是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卻突然放下了手裡的事情。
晉王正在喝茶,他也愣了一下。
“這個柳味,真是可惡,那如意郡主是我大哥的女兒,是我趙家骨血,他竟然敢負她,本王絕饒不了他。”說着,晉王已是準備差人將柳味叫來。
蘇另看卻突然笑着制止了,道:“王爺,事情只怕沒有這麼簡單啊,那小蝶的相好可是吳生啊!”
晉王凝眉,前幾天在言府吳生與人鬥詩詞的事情他是聽說了的,他有些驚豔吳生的詩詞,不過也對那個作出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的人更是欣賞,只是後來他才得知那個作出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的人是柳味。
如今柳味給吳生的相好小蝶姑娘贖身,此事倒真是奇怪至極的。
“柳味贏了吳生,倒不可能給小蝶贖身而與吳生置氣,那麼依先生見,柳味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蘇另看苦笑了一下:“說實話,屬下也不知道,只是屬下覺得此事奇怪的很,而且屬下覺得以柳味的聰明才智,絕對不可能會爲了一個風塵女子而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風波。”
“可他真的給一風塵女子贖了身。”
蘇另看無言以對,他怎麼也不明白,聰明如柳味者,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不明智的事情呢,而且那柳味就算要給青樓女子贖身,怎麼還弄得滿城皆知?
想到滿城皆知,蘇另看突然驚呼了一聲:“王爺,此事怕不簡單啊!”
晉王望着蘇另看,道:“那裡不簡單?”
“消息傳的太快了。”
晉王一愣,而後深鎖愁眉,許久之後,對蘇另看道:“吩咐下去,命人調查一下琴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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