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大宋京城開封的天氣更冷了些。比·奇·小·說·網·首·發
不過朝廷上下卻是喜慶的。
首先,柳味住持的三國通商一事終於敲定,在各項條款擬定後,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也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京城。
再者就是,潘美那裡傳來消息,根據柳味所獻計策,大宋軍隊已是攻破南漢象陣,想來再過一段時間,便能將整個南漢攻下。
而在這兩個好消息相繼傳來的時候,京城百官最是覺得喜慶的,是晉王的生日快到了,晉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又是欽定皇位繼承人,他的生日,自然是百官爭相表露心跡的機會,若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日後只怕少不得飛黃騰達。
晉王的生日在十月二十,暫定慶祝地點是晉王府,而像如意郡主和柳味這樣的郡主駙馬皆在邀請之列,當如意郡主接到邀請後,將請帖交給柳味道:“晉王跟當今聖上一眼,是個喜歡節儉的人,不過生日卻是越熱鬧越好,再過幾天就是晉王生日了,你可要想好送什麼禮物給晉王纔好。”
如意郡主說這些話的時候,柳味正在小火爐旁烘手,聽完將雙手搓了搓,笑道:“一件生日禮物而已,又怎麼難得倒本駙馬?郡主大人請放寬心便是。”
經過半年時間相處,如意郡主已是對柳味大有信心,聽他這麼說,自然是不懷疑的,只是很好奇,道:“你想送晉王什麼禮物?”
“先機不可泄露,到時郡主自然就知道了。”
聽得柳味這樣說,如意郡主更是好奇,不過已不想再逼問,只有些嗔怒外加三分撒嬌似的說道:“哼,你不想說,本郡主還不想聽呢,反正到了晉王生日那天,本郡主自能知曉。”
兩人正說間,天空中竟然忽而飄起雪來,雪越來越大,瞬間將整個郡主府裝點成了銀白。
如意郡主站在庭院仰頭望雪,臉上帶着只有孩童時纔會有的笑意,是想到了小時候看到雪的情景嗎?是不是想到推門看到雪的驚喜,然後像個喜鵲般的去傳遞下雪的消息,然後生怕別人不知道的去尋找自己的小夥伴?
童年,童年是快樂的,那是無憂無慮的歲月。
如意郡主伸手接住雪花,小心翼翼的捧到跟前,剛要轉身,手中的雪花已化,她有些生氣,嘟着嘴,可又有些惋惜,惋惜那稍縱即逝的美麗。
柳味坐在客廳,不時的喝杯溫好的酒,亦或者將手放在火爐旁搓一搓,他似乎對於如意郡主小孩子的心性很不在意,也沒有與之同樂的意思,這讓如意郡主有些生氣。
當如意郡主終於在雪中盡興後,她纔來到客廳,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柳味:“你就沒有童年嗎?”
柳味笑了笑:“郡主爲何這樣問?”
“因爲你看到雪好像一點都不驚喜啊!”
柳味搖搖頭:“郡主錯怪本駙馬了,本駙馬看到雪很驚喜,只是在驚喜的時候,忽而想起了一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以至於所有的驚喜瞬間變成了憂慮。”
聽到柳味這話,如意郡主冷哼了一聲:“你真是一個無趣的人,下雪是件詩意的事情,可你卻想着什麼路有凍死骨,如今我大宋繁榮富強,那裡會有那麼多凍死骨?”
柳味笑而不語,如今的大宋的確很繁榮,只是卻稱不上強大,而官員也並沒有如同趙匡胤以及如意郡主想的那般清廉,如此,誰又能夠肯定路邊沒有凍死骨?
而且,柳味覺得這場雪下的太猛烈了,猛烈的讓他坐在火爐旁都能夠感到陣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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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時候,南唐和吳越兩國的使臣還未離開大宋境地,而因爲來時遇到刺客的緣故,他們離開的時候是結伴同行的。
如今的雙方雖相互戒備,卻又相互倚重。
南唐比吳越要強大一些,可是南唐的人卻也不敢隨便得罪吳越,南唐夾在大宋和吳越之間,他若是跟吳越發生了摩擦,大宋這邊只怕立馬就要渾水摸魚了。
因此,雙方一路上倒顯得很平靜,有時甚至相互坐在一起品酒論詩。
雪大阻行程,南唐和吳越的使臣不得已只好在一路邊的酒館稍作停留。
酒館並不是很大,四周種滿了樹木,可仍舊顯得空曠。
韓熙載的年齡已大,身子骨不怎麼好,因此更是需要一個房間來抵擋風雪。
大家在酒館坐下後,命人端來了飯菜酒肉,韓熙載先一口酒飲下,感覺身子暖和了,這才笑道:“以後我們兩國就要相互通商了,東越王可要對我們南唐多多提攜纔是。”
東越王錢唯開握着酒杯轉了轉,淺笑道:“誰不知南唐繁華的很,那裡需要本王來照顧,倒是你們南唐,在生意上可要多給我們吳越一些優惠纔是。”
雙方說話誰都不肯讓步,而誰也說服不了誰,韓熙載淡淡一笑:“其實我們應該求宋朝纔是,如果宋朝肯給我們優惠,又肯與我們和平相處的話,豈不是一件美事?”說着,韓熙載突然嘆息了一聲,然後搖搖頭:“可惜,可惜了啊!”
對於韓熙載的嘆息,大家心中皆是疑惑,只是在沒有問之前,吳越的周青淺笑道:“確是可惜,若非韓大人很是隨便的便同意了大宋精鹽入南唐和吳越,誰又能隨便動我們南唐和吳越的利益呢?”
很顯然,周青將矛頭對準了韓熙載,而且他很自信,只要他說出這句話後,張洎定然會因此而起疑,可是讓周青奇怪的是,張洎並沒有起疑,不僅如此,他還替韓熙載辯護。
“周大人這話就不對了,韓大人同意精鹽入南唐,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難道周大人不是這麼想的嗎?如果不是,又爲何在當時沒有站出來反對?”
張洎雖有時倔強直言,可卻聰慧異常,不然當初遭到刺客襲擊的時候,他也不可能如此冷靜的對待,而如今他替韓熙載說話,自然不是隻爲了維護韓熙載。
韓熙載早已準備捨身赴死,且想出了應對大宋精鹽的辦法,張洎已是明白韓熙載心意,又如何肯讓人對韓熙載侮辱?再者,事關兩國威儀,他也絕對不容南唐的人被吳越的人隨便職責。
而當週青和張洎兩人這樣各嗆了一句後,他們兩人身後的武將頓時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
酒館氛圍一時緊張,就在這個時候,韓熙載突然飲了一杯酒伸了個懶腰:“人老了身子骨就差,坐了一會就不行了,就恕老夫先行退去吧。”
說着,韓熙載起身進了早命人在酒館準備好的房間。張洎和石勃兩人見此,自然連忙跟了去。
當酒館只剩下吳越的人後,周青淺淺一笑:“這韓熙載真是隻老狐狸。”
錢唯開微微頷首:“是啊,只是可惜了,他想讓我們不與大宋聯手,可我們吳越的國主太怕事,如果南唐跟大宋聯手,國主必定後在南唐後方搞上一下的。”
“脣亡齒寒,如此一來,我們吳越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酒館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些,很快便積雪深深,酒館內持續了一段平靜後,才終於響起一聲嘆息。
“所以我們必須成功,絕對不能讓國主將吳越給亡了。”
“王爺所言不錯,其實韓熙載剛纔的話還有一層意思,他除了不想吳越與大宋聯手外,他還有可能助我們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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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風肆虐,雪花亂飛。
韓熙載捂着嘴狠狠的咳嗽着,張洎眼神中帶着急切,以前他很看不慣韓熙載這種自命風流,又認爲他不顧國家利益,可自從這次出使大宋後,他對韓熙載的用意已是全部瞭解,對於他的犧牲精神更是敬佩。
“韓大人,你……你沒事吧?”
韓熙載鬆開了手,潔白的手帕上帶着幾許血跡,可他卻並不以爲意,淺笑搖頭:“沒事,讓張大人掛心了。”
張洎神色凝重:“韓大人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無妨,反正回到南唐後,老夫這條命就任由國主處置了,只不過有些事情老夫無法完成了,到時還請張大人代爲效勞。”
張洎望着韓熙載,沉默片刻,道:“可是聯合吳越對抗大宋的事情?”
聽到張洎這樣說,韓熙載有些吃驚,不過吃驚後突然有些興奮的大笑起來:“張大人有勇有謀,確是難得之良才,沒錯,老夫所放心不下的事情正是這件事情,不過卻不是單純的跟吳越聯合,張大人應該知道,吳越現在的國主就是趙匡胤的一條狗,他是不可能跟我們聯合的,所以我們唯一的機會就在東越王錢唯開身上。”
“經過老夫與之相處多天的觀察,那錢唯開和周青兩人心有大志,老夫不知他們兩人是否會篡奪吳越國主的寶座,不過若有一天他們真的這麼做了,還請張大人說服我們南唐國主,要他助東越王一臂之力,只要掃除我們南唐東南方向的障礙,我們興許能與大宋一決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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