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開始。
趙匡胤御駕親征的消息令京城的百姓很是沸騰,自從大宋開國以來,他們的皇帝很久沒有御駕親征過了吧,這次御駕親征,必能一掃北漢,實現一統。
百姓的興致很高,這也讓隨同出征的將士士氣高漲,他們此行可是帶着千千萬萬百姓的希望和寄託啊,他們的皇上都御駕親征了,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去奮勇殺敵?
秋風微涼,出征的隊伍離去之後,柳味便直接回到了府上,雖說他要負責輔佐武王趙德昭,但若非沒有什麼大事,他根本不需要跟趙德昭相談什麼的,而趙德昭也不希望柳味這樣的人對自己提出什麼建議。
進得如意郡主府,柳味發現府內頗是熱鬧,綠衣見柳味回來,連忙跑來稟報,說是柴鳳郡主帶着她的弟弟趙元佐來了。
聽聞此,柳味頗有些吃驚,趙元佐是晉王長子,今年不過八九歲,柳味一直有聽說,但還不曾見過,柴鳳郡主來肯定是爲找如意郡主玩的,但因何將趙元佐也帶了來?
來到庭院的時候,柴鳳和如意郡主兩人坐在亭閣閒聊,而在不遠處,一個八九歲的小孩正聚精會神的看着一棵樹發呆,柳味進來後柴鳳和如意郡主兩人已是發現,於是連忙走了來。
柴鳳還是像以前那樣,很是落落大方,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她多少也成熟了不少,至少見到柳味之後,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大大咧咧了。
“柳駙馬送完聖上他們回來了?”
柳味頷首:“柴鳳郡主來了?我還以爲你跟着送你父王去了呢。”
“我跟弟弟元佐本來是想去的,可父王卻說元佐太小,場面混亂多有不好,所以我就領着他來駙馬這裡玩啊。”
柴鳳說完,向趙元佐招了招手,趙元佐向柳味走來,行了個禮,道:“柳哥哥好。”
柳味淺笑:“剛纔看你望着一棵樹發呆。在看什麼?”
柳味知道,史書上在晉王趙光義的這幾個兒子當中,長子趙元佐最是勇武且重情義,而且頗爲機警,所以他可不認爲趙元佐只是在發呆。
趙元佐見問,卻也不慌,道:“樹上有一羣螞蟻在搬運食物。我覺得好玩,就看了看。”
柳味哦了一聲。又道:“那你從那些螞蟻搬運食物中可看出些什麼來?”
柳味這麼一說,如意郡主就覺得好笑了。
“我說駙馬,你可真逗,螞蟻搬運食物能看出什麼來,你莫要爲難元佐,他還小呢。”
被人稱小,元佐也不生氣,笑了笑:“其實我還真看出了點什麼,就是說出來柳哥哥莫要笑話纔是。”
柳味見趙元佐小小年紀。說話卻如同大人一般,便覺得晉王對他是沒少提拔和教育的,想到歷史上說晉王最是中意自己的這個長子,由此便可見一般了。
“哦,你都看出了什麼來?”
“螞蟻雖小,但他們數量龐大,因此運起食物來也不少。這是不是就向我們平常所說的人多力量大呢?”
柳味頷首,小小年紀能從螞蟻搬運食物看出這點來,倒也不錯。
如意郡主和柴鳳兩人淺笑,他們覺得趙元佐雖能看出這點來,但還不是太過驚人,畢竟這個道理很淺顯。八九歲的孩子智商已經在開發中了,這點還是誰都能看出來的。
但就在衆人淺笑頷首的時候,趙元佐又繼續道:“再有就是,這些螞蟻雖多卻不亂,可知他們做事是有很明確的分工的,如此相互配合,這麼一個大的組織才能夠正常運行。而他們的這種分工,卻是我們人類少有能及的。”
趙元佐此話一出,如意郡主和柴鳳兩人就有點吃驚了,之前那話太過平常,他們倒還不覺得有什麼,可趙元佐的這句話就不一樣了,能夠說出分工合作這樣的話,必定是仔細觀察後又經過思考才得出來的。
聽完趙元佐的這些話後,柳味點了點頭,他對趙元佐突然很欣賞起來,覺得如果培養得當,倒不失爲一個少年英才。
而且,柳味隱隱有一種更爲宏偉的計劃,只是這個計劃需要時間。
“不錯,不錯,我們人在這個世上是很小的一部分,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分工合作來完成的,你小小年紀便能看出這些來,確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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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柳味的褒獎,趙元佐這才露出一絲得意神色,想來他雖然早熟了點,但畢竟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天性還不曾泯滅,自然是不失童貞的。
而就在柳味誇獎完後,趙元佐突然笑道:“聽我父王說柳哥哥學識淵博,弟弟我正在學唐詩,有一些地方不懂,不知道能不能向柳哥哥請教?”
柳味是不敢說自己對唐詩瞭解的有多透徹的,但他前世倒是看過不少詩經註解,新解,用來應付趙元佐這個小孩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樣想着,柳味笑了笑,道:“哦,你那裡不懂啊?”
趙元佐正要開口,柴鳳突然拉着如意郡主去了一旁,道:“他們兄弟兩人聊詩詞,我們就不要攙和了,我正有幾件事情想跟姐姐說呢。”
如意郡主對趙元佐那首唐詩不解還是很感興趣的,但柴鳳這樣說,她也沒有辦法,只好跟着他又去了亭臺閒聊。
而就在如意郡主和柴鳳兩人離開之後,趙元佐才淺淺吟道: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
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
這樣吟完之後,問道:“還請柳哥哥詳解。”
柳味初聽此詩有些驚訝,因爲這是唐朝王建的新嫁娘詩中的一首,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嫁入夫家之後,做了羹湯,但是不知道婆婆的口味,於是便讓小姑先嚐嘗。
這是很淺顯易懂的詩意,但若深究,卻也有一種其他意味,聯想道剛纔柴鳳把如意郡主拉走的行爲,柳味覺得這種意味更加的深刻了。
他是知道柴鳳對自己有好感的,可是柴鳳也許心裡並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她纔將趙元佐叫來跟自己說這麼一首詩,而此時的趙元佐跟詩中的小姑幾乎發揮着同等作用。
這樣想着的時候,柳味看了一眼趙元佐,此時的趙元佐神色平靜,一臉渴求知道答案的樣子,柳味淺笑,於是將這首詩的表面意思跟趙元佐說了一遍,趙元佐聽完後恍悟,但之後卻並沒有繼續追問。
之後,柳味跟趙元佐又聊了幾首其他的詩詞,柳味發現趙元佐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天賦的,只是稱不上是這方面的天才。
後來柳味把話題扯到行軍打仗上,於是詢問趙元佐多打仗的看法,趙元佐是小孩子,自然說不出什麼來,他只說打仗要死人,很不好,他不希望看到死人。
柳味淺笑,道:“一個國家如果想得到安定的發展,就必須以戰止戰,用戰爭來震懾敵國,打仗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但如果你不足夠強,又如何保護自己的子民自己的百姓和家人?”
柳味說這些,只是想培養趙元佐的一種正確的觀念,在柳味看來,宋朝之所以一直被人欺負,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沒有正視戰爭,如果他們知道戰爭對於一個國家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們就會明白一位的求和並不能夠解決問題。
柳味不知道趙元佐有沒有聽懂,但他覺得自己需要說,因爲也許他現在不懂,但以後隨着年齡的增長,他慢慢就能懂了也不一定。
趙元佐站在柳味跟前,許久之後突然跳了起來:“柳哥哥說的太有道理了,我決定從今以後,多多習武,保家衛國。”
柳味頷首,道:“戰爭不是用來毀滅的手段,戰爭只是爲了保護我們的利益和百姓不受侵害,我們可以發動戰爭,但前提是發動戰爭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
柳味跟趙元佐說了很多,他不知道趙元佐小小年紀是否聽得懂,理解的了,但他還是說了。
這樣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柴鳳才帶着趙元佐離開。
卻說兩人離開如意郡主府後,柴鳳連忙迫不及待的問道:“元佐,姐姐讓你問的詩你問了沒?”
趙元佐笑了笑:“姐姐讓問的我自然問了。”
“哦,那柳駙馬他怎麼說?”
“他就跟我解釋了一下詩的意思啊。”
“其他的沒有再說嗎?”
“沒有!”
聽到趙元佐這話,柴鳳郡主多少有點失望,她本來是用這首詩來向柳味表達愛意的,可柳味卻什麼都沒有說,這讓她突然失落起來。
趙元佐見此,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其實他年紀雖小,但自己姐姐的心意他又如何不知,再者當柳味解釋完詩的意思後,他也已經明白自己姐姐讓自己問這首詩是什麼意思了,只是他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不是他考慮的太多,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問,他畢竟只是個小孩子,大人之間的感情很複雜,他不瞭解,而且他也不覺得柳味有多厲害,值得自己的姐姐這麼想他念他,哪怕柳味家裡已經有如意郡主了,還一點不介意的想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