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在被慕容博認爲養女後便起身前往郡主府。
秋霜已將此時學府書院的形勢看個明白,她覺得就算慕容博親自前來,柳味也不一定能饒過他們,從之前的事情上她對柳味還有些瞭解,她覺得柳味並不是一個喜歡找人麻煩的人,也不是個喜歡趕盡殺絕的人,可這次柳味主動向他們學府書院出手,那就說明學府書院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柳味的忍受範圍。
而仔細分析,也能想個清楚,春試後,盧多遜一句話剝奪了柳味的朋友張齊賢的進士資格,這對張齊賢的打擊很大,柳味爲了張齊賢,是極其有可能跟他們學府書院作對的。
只是秋霜也有些不能理解,那柳味爲了朋友,竟然敢跟勢力龐大的慕容博作對,他真的有考慮過後果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學府書院的情勢的確有些岌岌可危,不過慕容博在朝堂上的同盟也是不少,只要慕容博一句話,他們要柳味吃盡苦頭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今他們學府書院不過是不想兩敗俱傷這纔來找柳味妥協的。
而這也是秋霜覺得他有可能說服柳味的地方,柳味是聰明人,應該不會笨到與學府書院兩敗俱傷。
秋霜這樣想的時候,馬車已是來到郡主府前,她並沒有下馬車,只是讓丫鬟向郡主府遞交帖子,就說慕容博養女秋霜前來看望柳駙馬。
帖子遞進去後,很快落到了如意郡主的手裡,如意郡主看到是慕容博養女的帖子,頓時有些生氣,那慕容博將她的駙馬灌成那個樣子,如今還敢來她的府上,真是豈有此理。
如意郡主將帖子扔在一旁,對小玉吩咐道:“你去回那個秋霜,就說駙馬已是睡下,不能見客。”
小玉頷首,急匆匆出了府門,見到秋霜後,冷着臉道:“我們駙馬爺已經睡下了,不能見客。”說到這裡,小玉又冷哼一聲:“姑娘真有些不識趣,我家駙馬喝了那麼多酒,你們這個時候來見他是何用意?”
秋霜倒沒有想到會吃閉門羹,不過很快又明白過來,她來的急了些,不管是誰一連喝下十壇酒都是會受不了的,現在柳味無法見客很正常。
可她秋霜又不能離開,她之所以這麼急着來,就是爲了在有關他們學府書院的言論起之前見到柳味,如果等言亂傳遍京城她再來見柳味,恐怕就已經晚了。
而如今柳味不能見她,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那就勞煩姑娘轉告如意郡主,就說奴家不見到柳駙馬是不會離開的,我會在郡主門前等柳駙馬醒來。”
“你……哼,你想等就等吧。”
小玉說着轉身進了府,然後將此事告知如意郡主,如意郡主聽完,冷笑道:“她願意等就讓她等,本郡主倒要看看她能等到什麼時候。”
春日午後的陽光很暖,秋霜坐在馬車裡並沒有着急,她的嘴角甚至還帶着笑意,她代表學府書院來看望柳味,而柳味拒而不見,如果此事傳出去,對柳味的名聲也不好,只要他們學府書院在其中推波助瀾一下,柳味心胸狹隘的名聲是跑步了的,到那個時候,誰還管柳味是不是因爲喝醉酒而不能見自己呢?
如果只是喝醉酒,那爲何不請人到府上等呢?
這樣想的時候,秋霜就覺得柳味的郡主真是蠢到家了,目光短淺竟然連這個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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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斜,春風吹來涼意。
很快已是黃昏前,京城各處有關今日上午郊外拼酒拼詞的事情已經在傳,不過這件事情這個時候傳的還不是很廣,至少沒有柳味的那十幾首詞傳的廣。
在傳這些事情的時候,聽到的人首先驚歎的是柳味這十幾首絕佳詞,那一首拿出來都可獨擋一面,衆人沉浸在好詞之中許久後,纔會突然想到柳味作這些詞的時候是先喝了一罈酒的,然後纔會想到學府書院人真的好卑鄙。
而就在這些詞和有關學府書院卑鄙的言亂在京城傳開的時候,柳味躺在牀上感到口乾舌燥,彷彿自己的胃都要裂開似的。
“水……水……”
綠衣一直都在照看柳味,聽到柳味要喝水,綠衣連忙將早已備好的溫水給柳味端了來,送下去喝了幾口後,柳味覺得舒服了很多,而且酒意也退去不少。
“綠衣,郡主呢?”
“回駙馬爺話,一個時辰前一名自稱學府書院院長慕容博養女的女子要來拜訪駙馬,如意郡主回絕了她,可她現在賴在府門前不走,郡主正要派人去趕呢。”
聽到慕容博的養女在郡主府門前等了一個時辰,柳味心頭突然一沉,道:“快去攔住郡主,請那個慕容博的養女進來。”
“駙馬……”綠衣一臉不解,而且帶着幾分溫怒:“那慕容博這般害駙馬,您怎麼還要她進來?”
“你不要管了,趕快請她進來吧。”柳味邊說邊穿衣,綠衣無奈,只得去請秋霜進來。
綠衣帶着秋霜來到客廳的時候,如意郡主臉色很差,她望了一眼旁邊的柳味,見柳味神色好了很多,而且平靜如常,她這才稍微放心。
秋霜進來後,先行禮:“秋霜見過如意郡主,柳駙馬。”
如意郡主冷哼了一聲,柳駙馬則淺淺一笑:“秋霜姑娘請上坐,綠衣,看茶!”
秋霜見柳味此時已跟常人無異,心中不由得驚歎柳味的好酒量,笑道:“家父回到書院之後,想起柳駙馬飲酒過甚,可能損壞身子,因此命奴家送來了一些補品,還請柳駙馬笑納。”
柳味並不去看秋霜身後丫鬟手裡的補品,只淺淺一笑:“慕容先生倒真是有心了,不過十壇酒對本駙馬來說還不算什麼問題,這些補品還請秋霜姑娘拿回去吧。”
“柳駙馬酒量好,這個奴家是知道的,不過之前如意郡主說柳駙馬醉酒臥牀,想來還是需要補一補的,再者,這些東西奴家若是再拿回去,家父必定要責怪奴家的,而且……柳駙馬也不想被人說成是心胸狹隘吧。”
秋霜說的淡然,可他這話一出,如意郡主和柳味兩人臉色皆是一變。
如意郡主是氣秋霜的話,竟然敢說他的駙馬心胸狹隘,在她看來,那枉爲大家的慕容博纔是真正的心胸狹隘;而柳味則覺得這個秋霜很不簡單,一開始他覺得這個秋霜被郡主拒絕而不離去可能是害怕無法回去交差,當時他也有想到秋霜不離去是爲了給他造成名聲上的詬病,畢竟他若不見慕容博的人,就會認爲是念仇,如此一來他的名聲也就好不到哪去了。
不過他當時並不怎麼肯定秋霜有此想法,可如今聽到秋霜說到心胸狹隘這個詞,他便可以肯定的知道這個秋霜城府極深,甚至不亞於世間的聰明男兒。
“秋霜姑娘是聰明人,既然如此,不妨將來意說明。”
柳味已經不想再跟秋霜這樣浪費時間了,秋霜聽到柳味這話也是不驚,淺淺一笑:“這麼說來,柳駙馬是願意接受奴家的禮物了。”
“放下吧。”
“柳駙馬果真是痛快的人,既然如此,那奴家也就直言了,今日駙馬與我學府書院拼酒,對我學府書院已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當然,柳駙馬喝了那麼多酒也難受不少,按理說我們都不好過,不過如今奴家送來了補品讓柳駙馬補身子,不知柳駙馬可願與我們學府書院化干戈爲玉帛,挽救我學府書院的名聲呢?”
這個時候,柳味才終於明白秋霜爲何一定要他收下那些補品。如今他收了補品,就相當於是欠了學府書院情了,那學府書院的事情他若不幫,在道義上就有些說不過去,不過柳味也絕非任人宰割的人。
“秋霜姑娘的這些補品我郡主府也是不缺,不過秋霜姑娘既然拿來了,本駙馬也不好不要,畢竟秋霜姑娘還要回去向慕容博交差嘛,至於學府書院的事情嘛,本駙馬倒不認爲會是什麼大問題,不過拼酒拼詞而已,你們學府書院的人要站出來比,我有什麼辦法?”
說到這裡,柳味淺淺一笑:“這點補品,只能讓本駙馬保證不說你們學府書院的壞話,不過別人怎麼說,本駙馬可是管不了的。”
秋霜聽到柳味這話,倒也沒有謊,莞爾一笑,道:“其實奴家若是柳駙馬的話就不會這樣說,畢竟得饒人處且饒人,若是兩敗俱傷就不好了。”
見這個時候秋霜還能如此鎮定,柳味才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小瞧了這個秋霜,他覺得這個秋霜不可能是慕容博的養女,她更像是軍師一類的人。
“多謝秋霜姑娘的提醒,只是本駙馬愚鈍,並不明白姑娘所言兩敗俱傷何意,而且本駙馬也不想知道。”說到這裡,柳味忽而摸着額頭:“看來本駙馬酒意尚未完全退去,送客。”
秋霜見柳味一點不肯鬆口,這才首次凝起眉頭,她本以爲柳味若是聰明,不會真與他們學府書院不死不休的,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她估計錯了。
不過這個時候的秋霜,並沒有放棄,她還有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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