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日,小皇帝趙諶同意李綱辭去“平章軍國事”之職,同時下詔,改任許多官員之職,以李綱爲尚書左僕射兼中門下侍郎,免去宗澤之樞密院事職,任其爲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這樣李綱和宗澤成爲了大宋的左右宰相。
半年多以來立下大功的兩河制置使張所被召回朝,任知樞密院事,接替宗澤之職,王晨以籤書樞密院事之職作爲張所的副手管理大宋的軍務。
趙鼎任尚書左丞、胡寅任尚書右丞、呂頤浩任門下侍郎、朱勝非任中書侍郎。
宋朝的中樞機構,真正握有高最行政權就是“宰執”,即宰相與執政的統稱。一般情況下“宰執”包括宰相與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尚書左右丞四位副宰相及知樞密院事、籤書樞密院事。李綱與宗澤分別以尚書左僕射兼中門下侍郎和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之職任左右宰相,趙鼎、胡寅、呂頤浩、朱勝非幾位副宰相及張所、王晨兩位樞密院的正副長官一道組成了新的大宋“宰執”班子。
這是當日李綱、宗澤、王晨三人商量後的大概結果。
如今的小皇帝未親政,朝中人事的安排也不是由他親自做出決定,差不多就是由朝中幾位主要的權臣提出意見,報給趙諶,再由趙諶最終定奪。這次的人事變動是李綱、宗澤、王晨三人商量後相互推薦、相互妥協的結果,報告給趙諶後,趙諶也沒置疑什麼,馬上同意了。
當然,如果這其中沒有王晨的意見,趙諶是不會同意。
趙諶同意了。也馬上將新的人事任免詔告天下。
張所是王晨一力推薦的,他覺得這個有非常有能力,而且是一力抗金的官員,性子非常耿直。有資格。有能力出任樞密院的主官。趙鼎、胡寅是三人都認可的人物,他們職務的變動也是情理之中。何況這兩人能力也挺不錯,而且他們沒有與金人和談的念頭。呂頤浩是宗澤推舉的,朱勝非是李綱認可的。也可以說,如今大宋的朝堂班子。是由李綱、宗澤、王晨三人安排的。
三人都是一力抗金的人物,他們挑選的其他官員也是如此,主要官員裡面沒有一個人是贊成和談的。那些主張和談的官員如黃潛善、汪伯顏被徹底趕出了朝堂,整個大宋的政治面貌再次改觀。雖然許多官員對朝堂上近乎地震般的變動頗有微詞,也非常難以接觸。但雷霆之勢已經形成,沒有敢在這個時候再站出來,對這些表示異議。汪伯彥、黃潛善、馮懈這幾位宰執大臣都被解職。誰敢站出來就是嫌入自己頭上的烏紗帽戴的時間太長了。
許多大臣也看的出來,現在朝堂上最有勢力和威望的人就是李綱、宗澤和王晨,現在他們三人幾乎抱成了團,誰也不要想在短時間內奈何他們。
與王晨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的這些人都被貶嫡。他們可都是比王晨職位高的人。朝中的大臣也都知道王晨現在在朝中的份量,短時間內沒有人再敢站出來指責或者彈劾王晨。
依小皇帝的意思是,要將汪伯彥、黃潛善、馮懈等幾位一再指責得勝歸來的大臣所有官職都免了,真的讓他們回去種田,但最終在李綱和宗澤的相勸下,沒有將他們所有職務都罷免,只是將他們外貶。汪伯彥貶任知崖州,黃潛善知瓊州,馮懈到廣州去任職了,全被放的遠遠的。朝中官員的變動非常震動人心,不只朝中那些或多或少有牽連的大臣提心吊膽,與朝中大臣關係密切的那些外放的官員及軍中將領也對此非常關注。許多人知道這消息後是歡喜異常,但不少人卻是很沮喪。
在大名府的趙構聽到這情況,很是憤憤不平,因爲他覺得朝中已經沒有他的親信人物了。
趙構心裡雖然惱怒,但也鞭長莫及,無計可施,但也在拼命想對策。
趙構的痛苦卻是沒幾人知道的,他在想什麼對策王晨也沒辦法洞悉。
對於王晨來說,朝中事務朝着對他非常有利的方向發展,他還是挺高興的。
不過在朝廷下發了官同人事變動的詔令後,虞允文卻給王晨潑冷水。
“曉初,你有沒有想過爲何李相公一意辭去平章軍國事之要職,而同意讓你出任籤書樞密院事?”
面對虞允文的問詢,王晨愣了一下後不知道如何回答。此前他沒有覺得什麼不對,但虞允文這麼特意一說,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能是李相公希望我兼這兩職後,可以更好地推進軍制方面的改革,儘早建立一支戰力出衆的大宋軍隊出來,只是基於這一點考慮的吧?”
虞允文認可了王晨的說法,但他想的更加長遠。“曉初,我一點都不懷疑李相公是有此意思,但我覺得他自己辭去平章軍國事,而讓你兼任軍政職務,還有另外的目的。”
“什麼目的?”
“他在任平章軍國事的時候,因爲權力太大受到了不少大臣的置疑,這次自請辭去此職也在情理之中,他現在任左相,權力上其他也沒多少變化,朝中大事依然主要是由他說了算。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在未任此職前,就因爲此前的表現太過於張狂了一點,與陛下的關係親近了些,朝中大臣就看不順眼,甚至在你得勝歸來這樣非常不適合指責你的時候,都站出來指責、彈劾,足見朝中許多人對你在朝中越來越有影響力難以容忍。雖然幾位唱主角的人已經被貶任,但朝中抱着同樣想法的人肯定大有人在,他們是不能接受你這樣一個武將在朝中的權勢越來越大。現在你以殿前司都指揮使的身份兼領籤書樞密院事,這樣的任職自我大宋建國以來都是少有,可以說,以後你對朝事的影響不遜於任何一個人,你在未來將一直成爲衆矢之的,到時說不定朝中對你有成見的大臣會越來越多,你非常難做事,而這是李相公這樣做最終的目的。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希望是我想錯了。”
“希望是你想錯了!”王晨跟着說了一句。
虞允文的提醒他不可能不當回事,但他希望,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這些歷史名人沒有什麼陰暗心理,一切都是爲了國之大業,是爲了大宋的希望和未來。但王晨也實實在在地見識到了宋朝官員內鬥的厲害,在大敵當前,國難當頭之際,也忘不了搞這種勾當,連他這個剛剛得勝歸朝述職的統帥,都遭遇馬上被人指責彈劾的命運,大宋朝堂上這些官員,都不是尋常之輩,誰都有可能在耍計謀。
王晨在穿越前偶爾讀到北宋末、南宋初這段歷史時候,挺是難以置信在這種情況下,宋朝的官員們還相互爭鬥,而且爭鬥的非常厲害,李綱、宗澤這些歷史記載中一心爲國的官員,經常受到人排斥,一直不得志,最終都是鬱鬱而終。他那時候覺得,大敵當前,無論怎麼樣,宋朝的君臣都應該團結一心,共同對付外敵,內部矛盾在外敵的威脅消除後再計較。
但在見識到了這時代人的所作所爲後,他一點沒覺得歷史記載是誇張了。
“內鬥內行,外鬥外行,”這是王晨對朝中許多大臣的評價,這情況讓他非常的不舒服,但他不知道如何改變。
虞允文知道王晨並未完全相信他的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對這些情況只是猜測,也不敢很確定什麼,見王晨不願意在這方面多說什麼後,也沒再提,在與王晨說了一些軍務之事後,也就回府去了。
虞允文離去後,王晨獨自一個坐着沉思,最終還是認爲李綱和宗澤等人都是耿直之人,不會算計他的,一切是虞允文多擔心了。
這麼想了,心情也舒暢了一點。
在王晨眉頭舒展開來之時,一直在留意他情況的虞若然,輕輕地走到屋裡來,小聲地問詢:“曉初,幹嗎一個人悶在屋裡?有重要事考慮嗎?”
“沒有事了,要想的事想清楚了!”王晨衝虞若然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又問道:“若然,你有事找我嗎?”
“是有一些事!”虞若然說着俏臉騰起點微紅,聲音輕輕地問道:“曉初,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閒?”
“今天晚上?應該沒事的,怎麼,你想和我談心嗎?”王晨說着,露出一副調笑的神態,“你要是想和我談心的話,那陪你談一個晚上都願意。”
一句玩笑話把虞若然弄的滿臉通紅,恨恨地瞪了王晨一眼後,撅着嘴巴不滿意地說道:“你盡取笑我。我只是想問你,今天晚上想不想出去看燈。”
“看燈?看什麼燈?”王晨有點愕然。
“上元節城裡不是有燈會嗎?”王晨這副完全不明事由的樣子讓虞若然也有點意外,趕緊說明道:“今天是正月十四,燈會已經開始,肯定非常熱鬧,我想去看,你能不能陪我去?”
“哦?!這些天忙着事,把上元節燈會的事都忘記了,呵呵!”王晨自嘲了一句,也被勾起了興致,馬上答應道:“那好,今天晚上我陪你去看燈。那我今天什麼事也不理會,陪你好好去熱鬧熱鬧。”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