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從開德府趙構那裡傳來的。
消息的內容就是金軍完顏杲與完顏宗弼部擊敗了康王趙構所領的人馬。
趙構向王晨救援,說他所領的人馬遭到了金軍的猛烈攻擊,配合他部作戰的劉光世和張俊不戰而逃,他部損失慘重,只得退守開德府,而東西兩路金軍很快就會在開德府到大名府一線會師,希望王晨快速東進,擊敗金軍,以解開德府一線之危。
收到這樣的急報後,王晨目瞪口呆,繼爾勃然大怒,把趙構及劉光世、張俊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趙構竟然沒有依他的要求或者說請求據堅城而守,而是率軍出城阻擊東逃的金軍,在開德府以東約五十里方向列陣,準備將金軍的潰部全殲。但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結果打了大敗仗。
這如何不讓王晨憤怒?
趙構與劉光世、張俊加起來的兵馬有二十萬左右,而完顏杲和完顏宗弼所領的金軍纔不過五六萬,趙構與張俊、劉光世計劃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全殲金軍殘部。他們認爲,金軍既然已經被王晨擊敗,從開封城下潰逃,那戰力肯定沒以前那麼強,或許能輕鬆擊敗。但他們卻沒料到,金軍的主力人馬並沒受到多大的損失,而且完顏杲和完顏宗弼的人馬快速東進就是奔着趙構的人馬而去,想通過擊敗大名府到開德府一帶的宋軍取得糧草補給,再與西進的完顏昌部會合。他們最怕的就是宋軍近二十萬人馬據堅城而守,要是這樣的話,他們還準備使計詐宋軍出城,然後再利用騎兵強大的機動能力。將宋軍分割而擊潰,打通東進的通道,並獲取宋軍遺留的物資爲己用。
在探知宋軍離開了開德府城,準備迎南他們後,完顏宗弼和完顏杲大喜。馬上做出決定,由完顏宗弼率兩萬精銳的女真騎軍快速奔襲宋軍。
完顏宗弼不辱使命,快速攻擊得手。張俊和劉光世所領的宋軍在遭到完顏宗弼所領的金軍騎軍突襲後,迅速潰敗,直接放棄了開德府,一路狂奔往大名府方向逃跑。遭到其連帶影響的趙構親領的人馬也支持不住,逃回開德府,依堅城而守。
一戰即潰的劉光世和張俊部遺留一大批的糧草物資,這些糧草物資全被金軍所得。
“他*媽*的,這幾頭豬,”王晨在收到趙構以信鴿傳遞到附近城池中的求救信後。氣的一拳擂向身邊的一顆大樹,破口大罵,連拳頭上傳來鑽心的疼痛都差不多無視了。
幾個月的堅壁清野下來,差不多將幾萬金軍逼入絕地了,卻沒想到,趙構、劉光世、張俊這幾頭“豬”,卻沒有依堅城而守。自以爲能擊敗金軍,將軍隊開到城外,與金軍打野戰。
你打野戰就好好打罷,近二十萬的兵馬要是奮力作戰,金軍也沒什麼好果子吃的。但這些宋軍卻複製了以前的德性,一與金人接觸,馬上就潰敗,奪路狂奔,將幾十萬斤糧食補給及許多武器扔給了金人,這不是親自主動給金軍送上了糧食補給嗎?金軍再也不要擔心糧食問題。他們可以耐心與我大宋軍隊糾纏了。沒有這幾頭“蠢豬”的所作所爲,金軍的困境根本不能解決,他們要麼被我大宋軍隊困死,要麼只能奪路而逃,逃回北方去。
但現在。王晨的所有計劃都沒辦法實現,根本不要去想拖垮金軍。
“王殿帥,完顏杲部擊敗了康王的人馬,得了糧草補給,相信完顏宗翰的人馬也很快就可以與他們會師,金軍完全有能力反撲,我軍不能輕兵冒進!”虞允文第一時間向王晨提出了他的看法。他年輕受衝動,雖然很多時候考慮問題很周全,但想到了什麼總是忍不住說出來。
王晨聽了虞允文的建議,想了想後也馬上採納,馬上下令全軍停止前進,並立即召集麾下的主要將領議事。聽到康王趙構及劉光世、張俊的人馬被金軍擊敗,大量糧草丟失,金軍已經在圍攻開德府了,原本充滿鬥志、信心滿懷的諸將像被撲了盆涼水一樣,心裡一下子拔涼拔涼的。很快悲憤和怒意就寫在了諸將的臉上,性子直爽、脾氣有點暴躁的陳淬忍不住站出來,斥責趙構及劉光世、張俊。
其他將領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他們知道王晨曾有指令給趙構,讓趙構佔據開德府附近的那些堅城阻擊金軍,而不是出城與其正面對戰。
如今的情況壞到了遠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差很多的地步,金軍獲取了可供十幾萬人馬食用十幾天的糧食,補充了不少箭矢武器,連馬匹都得到了補充,他們完全有能力打了場反攻,以優勢兵力攻擊他們追擊的這部人馬。王晨現在急令大軍停止前進,這是被迫做出的決定。
現在追擊的大宋騎軍纔不到三萬人,而金軍騎兵還有七八萬,不要說戰力,光從數量上相比就處於劣勢,開德府一帶康王趙構所領的宋軍根本不要去指望。
剛剛完全佔據上風的局勢,在一夜之間就完全顛倒,這如何讓衆將能接受?
在聽了衆將一通報怨和怒罵後,王晨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並問詢諸將接下來要如何安排。
作爲職位僅次於王晨的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折彥質先站出來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王殿帥,末將認爲,如今我軍已經不能再輕兵冒進,不然很容易遭到金軍的伏擊或者反擊。金軍的主力人馬受損並不是非常大,在開封城下及隨後的武丘戰役中被殲滅的主要是漢軍及其他僕從軍,但女真騎軍很少,而金軍戰力最主要構成的因素就是女真騎軍。女真兵損失少,那金軍的戰力依然存在,現在他們又得到了劉光世和張俊所遺留的糧食物資,難題已經解決大半,而完顏昌的人馬也自大名府以東方向而來,如果幾部金軍合兵,那不是我們現在的人馬可以相抗衡的。因此末將認爲,我們應該放緩追擊的步伐,等後續步軍趕上來再說。大名府和開德府都是難攻的堅城,只要守軍不放棄,如此冰天雪地的情況下,金人想攻破這些城池,也是難上加難!”
虞允文一向自由散漫慣了,在他眼裡並沒太多的尊卑觀念,他性子又直爽,折彥質話說完後,他馬上站出來表示自己的意見:“王殿師,卑職認爲折副殿帥所言甚是有理,幾部金軍會合,他們不再是潰兵,如果我們的騎軍再輕兵冒進,那很容易被金軍擊破,卑職認爲,我們應該就地停步,依附近的堅城而守,防止金軍的反撲就可以了!如果我們後續的步軍趕上來,我們就不要害怕他們的威脅。在此期間,我們可以利用輕騎不斷地騷擾金軍,讓他們做出誤判,不敢輕易攻打開德府和大名府。”
一向沒有畏敵心理的陳淬這次也變得保守,他很慎重地說道:“王殿帥,金軍新敗,他們的士氣不振,完顏宗翰部的戰力受損很大,即使完顏杲的人馬沒受什麼損失,但我騎軍步步追擊的情況下,他們也是不敢放手去攻開德府,必定留出足夠的兵力防備我軍騎軍的攻擊。如此,只要康王殿下據城而守,金軍定是沒辦法攻破開德府。依末將所想,金軍在連遭敗績的情況下,很可能不敢再戰,會擇機退回黃河北岸的!”
這次軍中將領一面倒的陳述讓王晨有點吃驚,他也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肯定是諸將惱怒於趙構及劉光世、張俊的無能,一與金軍接觸就兵敗如山倒,現在還要讓他們這支打的金軍連連敗退的軍隊去救援開德府,大名府,他們心中窩着一肚子氣,再加上追擊的我騎軍數量確實不多,遠不能和金軍主力相比,因此纔會這般說的,不願意去救援。王晨自己當然也有這麼一點心思,要是趙構所領的人馬能和他麾下的人馬一樣善戰,那金軍根本不要想取得勝利。
但趙構的危難是不可能不救的,不然就是置大局於不顧。
就在這時候,虞允文再次站出來陳述觀點:“王殿帥,卑職認爲,我們應該傳信於康王殿下,要其據城堅守,並告訴他我追擊金軍的大軍正在往開德府方向趕的過程中。而王殿帥應該在收集了所有趕過來的兵馬後,再擺出一副與金軍決戰的態勢,往開德府方向逼過去,相信連續遭遇慘敗的金軍,不一定敢與王殿帥所領的兵馬決戰。他們很可能棄了開德府、大名府,與完顏昌合軍後退回黃河以北,待金人全線後撤時我大宋沿途的兵馬可以再對他們襲擾,相信金人即使能將主力人馬撤回國內,也是元氣大傷,至少幾年內再沒能力南侵。”
虞允文也是這麼說,讓王晨也放棄了其他的想法,最終做出決定:在韋城一線集結兵馬,收集糧草、武器,等步軍抵達後,再全線向開德府方向推進。並將這個決定告訴康王趙構,還有開封的小皇帝及李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