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話事的人,總愛伸出一根食指。擁有權位,兩手張得很開。面對心愛的人,再怎樣鎮定,插在褲袋中的手會握拳,或微微發抖。
-------------------李碧華[www]
***
長安城西郊馬場,我緩步走上高臺。
這是一個萬衆矚目的時刻,這是一次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巔峰之戰,周遭的觀衆席上雲集了武林中最耀眼的人物,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會讓人仰望,而今天他們不是主角。
李唐皇帝李淵,宋閥家主宋缺,奕劍大師傅採林,慈航靜齋梵清惠,道家宗師寧道奇,淨念禪院了空,大明至尊許開山……
這是一次半公開的決戰,因爲沒有對民衆開放,只有一些有資格和有門路的人來到了馬場,總共不過數百人而已,這些人是整個中原武林的精華所在,我沒有看到獨孤鳳。
根據跋鋒寒所說,昨天晚上的情況很混亂,他們三個幾乎是同時發動的襲擊,因爲突厥驛館戒備森嚴,他們選擇出手的時機和地點不是很好,也沒有料到會有其他人出現,不過配合的還算默契。
當時畢玄在屋內靜修,趙德言守在外邊,還有很多突厥勇士在旁邊堅守,楊虛彥憑着奇妙的身法首先衝進屋內,不過隨即就被震飛出來,跋鋒寒拖住了趙德言,獨孤鳳繼續衝擊,在房間內和畢玄過了幾招,隨即離開。
楊虛彥又跑到了屋內,這時候一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趙德言似乎有意放水,讓跋鋒寒衝進了房間,此時楊虛彥已經受傷倒地,跋鋒寒和畢玄硬拼了幾招,楊虛彥趁機溜走了,跋鋒寒無法應付蜂擁而來突厥士兵,只好衝破屋頂,逃之夭夭。
至於畢玄有沒有受傷,他也不知道。
更奇怪的是經過這次刺殺事件後,突厥人沒有向李唐報案或者抗議,而是選擇了沉默,讓想進去一探究竟的李元吉無計可施,整個事件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按照落雁的分析,突厥人的舉動表明畢玄很可能受傷了,他們不想讓這個消息傳出去,當然這也可能是一個假象,用來迷惑我們的,是真是假,等會就知道了。
我來到高臺之上,看着對面的畢玄,他穿着一身草原上常見的野麻外衣,負手站在高臺的一角,一雙不帶任何感**彩的眸子投射過來,讓我心寒。
對比三大宗師,傅採林是溫和的,畢玄是冷峻的,寧道奇是淡然的……
我按照自己的策略來進攻,能拖多久拖多久,我拔出長刀,準備進攻,沒想到畢玄比我還快,一股炎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畢玄騰空而起,以獅子搏兔的姿態朝我撲了過來,竟然一上來就用拼命的大招!
我準備硬接這一下,否則他不會給我喘息的時間,我雙腿用力,把自己釘在地面上,運轉體內的真氣,雙掌齊出迎了上去。
洶涌的熱浪從我的手臂傳入到我的身體裡,侵襲着我的周身筋脈,我不由得急速後退來卸掉這股巨力,腳下的土地都被我踏出深深的足印,一股熱氣涌上心頭,一個把持不住,我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就是宗師的實力麼?
我這可是九成的邪帝舍利的精元啊,即便沒有完全發揮,六成總有的吧,沒想到第一招就被逼的吐血了,而畢玄輕巧的後翻,落在地上,看起來毫髮無傷。
“第二招!”畢玄斷喝道。
又來?
還沒等我站穩,畢玄又朝我撲了過來,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打法,同樣的拼命,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就是硬碰硬,看那個先撐不住被打趴下。
我只好強撐精神,再接一招,這一下我直接飛了出去,跌落在地上,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火烤一樣,說不出的難受,身體內的水分被蒸發,似乎連血液都沸騰燃燒起來。
炎陽**,果然是至剛至猛的功法,以力壓人,讓我避無可避。
我勉強站起,畢玄的第三招又來了,同樣的情景再現,我重重的摔落到地上,感覺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這樣不行,不能再讓他發招了,我會承受不住的。
如果我不起來他會不會停下來?估計不會,所以我掙扎着站起,努力穩住身形,等待着第四招的到來,畢玄已經有些狼狽了,他剛纔朝後退了好幾步,我還年輕,要拼就拼,誰怕誰?
第四招,第五招……
我像傳說中的小強一樣一次次的被擊落,一次次的又站起來,我好像看到了自己頭上有很多星星,還有一個光環,難道那就是主角光環麼?
“十招已過!”畢玄冷漠的聲音響起。
畢玄真是賴皮,我躺在地上憤怒着,這本來是我用的策略啊,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也這樣,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色厲內荏,說明他心虛了,也就是說他的受傷是真的……
這是我的大好機會,什麼“十招之約”,那不過是騙人的鬼話,我摸到了掉在一旁的長刀,站了起來。
“你的十招過去了,我的十招纔剛剛開始!”我大吼道,“第一招,東風解凍!”
關鍵時刻,我用的是嶽山的“七十二候刀法”,畢竟這個我練熟了,我拎着長刀以一往無前的霸氣朝着畢玄撲去,被打了這麼久實在是太憋屈了,我也要嚐嚐打人的滋味。
“第二招,豺乃祭獸。”
“第三招,蟄蟲鹹俯。”
“第四招,虹藏不見。”
“……”
十招下來,我已經筋疲力盡,實在是沒有任何力氣發動進攻了,只能以刀拄地,勉強還能站着,畢玄依舊負手而立,用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看着我,不言不語。
“別撐着了,倒下去吧!”我淡淡的說道。
一絲鮮血從畢玄的嘴角流出,他用手指了指我,想要說些什麼,可一張嘴噴出一口血來,身形朝後倒去,突厥使團的戰士飛奔而來,把畢玄接了下去。
我從他的嘴型猜測他想說的可能是“卑鄙”!
周圍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我站在高臺上,享受着這個勝利的時刻,臺下的人用各色的眼神看着我,有歡欣,有沉思,有詫異,有震驚……
不要光顧着歡呼啊,有沒有人上來扶我下去,我保持這個姿勢很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