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長安總是清冷的,但長安市面上悄然興起的一種的蜂窩煤卻潛移默化的驅散了寒冬。
在一片銀裝素裹的坊間,一棟棟民居中高聳的煙筒處冒起陣陣霧氣,燃燒蜂窩煤的小爐子已經悄然在長安普及。
這種小巧輕便的燃燒材料非常實惠耐用,一開始還是些燒不起木柴和火盆的窮苦人家使用,後來逐漸的發展到整個長安的居民,最後連城中的那些達官貴人們都開始使用這種燃燒時間長,供暖量大的新型材料。
只需要在屋子中開一個煙筒,便可不懼炭毒,放心的享受寒冬中的暖意。
長安,太極宮北,立正殿。
此時的立正殿中,長孫皇后正在和李承乾和李泰兩名皇子圍在火爐旁烤火。
長孫皇后一臉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兩個孩子,柔聲道:“高明,青雀,昨日聽聞你們的父皇去了上書房考察你們寫的字帖,聽說你們倆表現的不錯,今天可把寫的字帖帶來了,額娘想看看。”
李承乾和李泰急忙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副字帖,恭敬的呈給長孫皇后,異口同聲道:“請母后一觀。”
長孫皇后笑着接過自己兩個兒子寫的字帖,滿意的看了起來,只見李承乾寫的是一首叫《潼關懷古》的詞。
“峰巒如聚,
波濤如怒,
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
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
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長孫皇后原本輕鬆的笑臉隨着看完這首詞逐漸變的嚴肅起來。
李承乾看到長孫的表情變化,還以爲是母親大人不滿意,急忙道:“孩兒寫的不好,請母后責罰。”
長孫皇后這才反應過來,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問道:“高明,這首詞是你寫的?”
李承乾心中腹議不已,急忙道:“此詞非兒臣所寫,乃是徐鬼谷以前教兒臣的,兒臣覺得此文寫的文辭押韻,便記了下來,母后與父皇看到這首詞開口問的問題居然一模一樣。”
長孫笑的更玩味了,口中唸叨了幾句鬼谷之後,才轉頭對李承乾道:“高明,你年紀還小,不能明白這篇文詞的超凡之處,這篇詞在寫法上層層深入,由景而懷古,再而議論。意蘊深邃,感情沉鬱。雄渾蒼茫的景色,和這般精闢的議論,三者完美結合,字裡行間充溢着滄桑感,既有懷古詩的特色,又別具沉鬱風格。”
李承乾似懂非懂的聽着長孫皇后說了一堆,他只知道母后高興就好。
看完了李承乾的詩,長孫皇后的興致明顯更高了。“青雀,你寫的字呢?也是鬼谷傳人所作?”對於李泰這個小兒子,長孫似乎更寵愛一些。
“回母后,正是徐鬼谷所作,不過和大哥不同的是兒臣這幅詞是兒臣求徐師所得的。”
“哦?寫的什麼?還要我孩子親自去求?”長孫皇后十分好奇李泰所寫的字帖。
接過字帖,《沁園春。賢后高風》七個大字映入眼簾。
“情寄江山,名垂瀚史,譽刻乾坤。
贊仙姿雅韻,天生佳偶;蘭心恵質,地造良姻。
香漫雲天,芳馨日月,一代淑媛佐聖君。
雍容燦,令丹墀增色,社稷加分。
直陳外戚應矜,勸兄長推辭宰相身。
更訓兒謙儉,王朝根續;保臣忠耿,帝業輝存。
品鑑金鑾,德昭九鼎,賢后高風百世尊。
昭陵望,嘆夫妻恩愛,伉儷情深。”
長孫皇后今日不知爲何心情大好,帶着兩位皇子親臨剛剛建好的長安書院,前後儀仗數裡,太監宮女齊齊出動,只爲天下母儀能鳳顏一笑。
李綱老先生親自迎接,如今已是寒冬臘月,房檐陰暗處的雪還沒有融化。
李綱身穿一身奇異的肥大衣服,哈着白氣請長孫皇后進書院坐坐。
“李師爲何身穿如此肥厚的衣衫?”
“皇后有所不知,這是徐家莊子最新推出的羽絨服,內置鵝絨,保暖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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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仍是有些疑惑的跟隨李綱進了書院,剛剛進入書院,最顯眼的就是一大片空地上的幾個紅色的圓圈。
長孫皇后從貂絨中伸出白皙的脖子,邊看邊問道:“李師,那紅色的圓圈是何物?”
李綱先生慵懶道:“哦,那邊是體育場,以後留給書院的學生鍛鍊身體所用。”
長孫欲言又止,跟着李綱繼續朝書院的院長辦公室走。
長安書院經歷了三個月的日夜趕工,除了少數三層教學樓沒有建造好之外,其他的建築物大多都已經建好。
整個書院,除了院長辦公室以外,沒有一棟建築物是按照大唐風格建造的,看的是李承乾和李泰驚奇不已。
“李師,那棟房子怎麼是圓頂的?”
“承乾啊,那裡是天象臺,裡面裝着觀星鏡,開學之後,道家李淳風會在那裡授課,你要是有興趣,下次可以去找袁天師,和他一起去觀星,天象臺的鑰匙只有他們二人有。”
“李師,那邊的房子門口怎麼堆了如此多的獵物?”
“青雀,那棟房子以後就是醫學院的授業之處,現在道家的醫聖孫思邈正在趕往長安,不知徐公給他看了些什麼,這位醫聖現在是馬不停蹄,估計再過兩日差不多就能到長安書院了。”
書院很大,院長辦公室就在書院的最深處,一棟小小的四合院,煙囪冒着青煙,地方雖小,但是其中住的幾個人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三朝通儒陸德明元朗先生,御史上士顏之推先生,連長孫皇后進入都要給這幾位拜會。
元朗先生和顏之推正在屋子中泡茶,看到長孫皇后進來,顏之推笑了笑道:“許久不見,無憂的氣色越來越好了。”
長孫皇后少見的露出了小女兒的姿態,道:“顏先生笑話了,您老纔是身子骨硬朗,如今您出山授課,天下的士子們又有福氣聽聞聖人言語了。”
顏之推笑了笑道:“老了老了,要不是元朗喊老夫一同前來,老夫就打算入土了,二郎的身子還好吧,天下事也不是那麼好處理的。”
長孫皇后道:“二郎身子很好,不過早年受的那些傷,現在陰雨天還會有些疼痛。不妨大礙。”
顏之推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對了,無憂今日爲何想突然來拜訪書院的?”
長孫皇后似乎有些猶豫,頓了一下才道:“今日青雀給我看了一首詩,心情大好之下允許青雀提出一個要求,母后必定滿足他,這娃子提出的要求就是現在來書院看看。”
“哦?什麼詩能讓你這當年號稱關中三閨文辭之首的才女也心情大好?”
長孫皇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會纔拿出了李泰的那張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