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家客棧。
後院。
阮青玉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登上馬車。
“姐姐,方纔你應該多留一會兒的。”
右手邊鵝蛋臉的小丫鬟一臉惋惜的說道。
阮青玉聞言,搖了搖頭,滿是無奈說道:“王公子雖然出身太原王氏,又很可能是太原王氏下一任家主,但於現在的我來說,他能幫的不多。”
鵝蛋臉的丫鬟將她扶進車廂,自己也爬了進去,拉上門簾後,說道:“不是的,姐姐不要誤會,那王公子是有點手段,可是跟那位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了許多。”
阮青玉聞言一怔:“那位?”
想了想,她蹙眉道:“孔公子更加不行了,雖然他是孔閣老之子,但此人不過妾生之子。”
“哎呀,不是啦。”
鵝蛋臉丫鬟急了,跪坐在阮青玉面前,急不可耐的說道:“我說的是剛剛,最後上來的那位啦。”
阮青玉愣了愣:“那位?”
她面露回憶之色,論長相,席雲飛比王淮差一點,唯一的優勢應該是身高了。
不過,她剛剛只是匆匆一瞥,之前又一直在彈琴,對席雲飛倒是真沒有太多關注。
鵝蛋臉丫鬟見她如此反應,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姐姐知道那位是誰嗎?”
阮青玉微微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鵝蛋臉丫鬟見狀,一臉神秘的拉開窗簾,冷風灌進來,讓她跟阮青玉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姐姐,那位可是朔方的小郎君吶!”
···
“哈哈哈,王兄剛剛是沒有看到,郎君似乎對青玉姑娘很感興趣哦!”
三樓的露臺。
幾位公子哥在跟席雲飛混熟了之後,說話也漸漸放肆了一些。
孔公子更是開起了席雲飛的玩笑。
席雲飛也不惱,尷尬的笑着說道:“我就是覺得她的琴音不錯,你小子可別亂給我扣帽子。”
“不敢,不敢,誰不知道郎君坐享齊人之福,長安兩大才女都歸入帳中,你是不知道,當初我們這些人可都是蘭姑娘和梅姑娘的擁躉呢。”
“孔兄,說你自己就說你自己,沒事幹嘛扯上我們啊。”
“哈哈哈,無妨,無妨……”
“對了,郎君,你真不打算表現一番嗎?”
這些公子哥還沒有放棄勸說席雲飛寫詞,對於他們來說,既是奉承席雲飛,也是一份期盼。
大家對長安都有一定的歸屬感,若是大唐第一花魁落在其他州頭上,心裡也挺難受。
席雲飛的才情人所共知,再加上席雲飛的權勢地位,哪怕他寫的詞差一點,肯定也會被選上。
見這羣人一個個鍥而不捨的模樣。
席雲飛本人也意動了。
主要是他剛剛好想起了一首關於元宵的好詞。
就在那位青玉姑娘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
想了想,席雲飛藉着酒勁大手一揮:“好好好,盛情難卻,我就獻醜了,筆墨伺候!”
···
“什麼,你是說,他就是那位郎君?”
阮青玉神色大變,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座寶山,而且還是擦肩而過的那種。
鵝蛋臉的丫鬟委屈的點了點頭:“姐姐,你剛剛應該多留一會兒的。”
阮青玉抿着精緻的紅脣,眉心微微蹙起,是啊,我剛剛……
此時此刻,她心中無比的自責,爲什麼當時沒有讓王淮爲自己引薦一番呢。
要是能夠認識那位郎君,就算今晚得不到第一花魁又如何?
自己的麻煩……沒準就迎刃而解了呢!
阮青玉心中萬分苦澀,她所在的文華樓,背後的東家正是太原王氏。
對於她這個級別的伶人,太原王氏很是重視,從小花重金培養,傳授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最後脫穎而出的姑娘們萬中無一,但只要能夠通過考覈,無一不是天驕之女。
阮青玉今年不過十五歲,半年前剛剛從太原來到長安,僅僅用了半年的時間,就坐上來文華樓的花魁之位。
但是,有一個麻煩始終纏着她。
大約在一年前,王氏族會的時候。
王淮的弟弟,太原王氏的二公子王斌,看上了她。
想起王斌,阮青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那是一個變態,心理扭曲的男人……
“姐姐,你怎麼了?”
鵝蛋臉丫鬟見她忽然臉色發白,急忙將窗簾放了下來。
阮青玉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神色悽苦而又無奈。
就在三天前。
王斌追到了長安,一來就找到了文華樓。
當時要不是王淮剛剛好在場,沒準自己早已經被王斌玷污了。
想起當初慘死在王斌手上的幾個姐妹,阮青玉柔弱的身軀,便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能救救我……”
阮青玉一想起那個惡魔,整個人都魔怔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
鵝蛋臉丫鬟見狀,暗道一聲不好,急忙跳下馬車,朝內院跑去。
···
此時。
三樓的露臺上,一片寂靜無聲。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衆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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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妙啊,實在是妙啊,特別是最後這一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詞,好詞,郎君果然高才!”
“其他州的人我不知道,但是長安這邊,郎君這首詞肯定會成爲今晚的最佳詞作。”
“孔兄,你爹寫的詞也比不過?”
孔公子聞言,紅着臉說道:“我爹就那半闕,憋了兩天都沒寫出下闕呢,怎麼跟郎君這首詞相比,若只論前半闕,或許還有得一拼,這郎君這最後一句實在是太精妙了啊。”
王淮笑着看向席雲飛,“不錯,這最後一句堪稱點睛之筆,郎君,這首詞可有詞牌?”
席雲飛將毛筆交給一旁異彩連連的小丫鬟,笑着說道:“既然今日是元夕,那就叫元夕吧,至於詞牌……青玉案,諸位以爲如何?”
“新詞牌?”
“青玉案,青玉,呵呵,郎君不愧爲性情中人!”
王淮亦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席雲飛,這個詞牌很有趣,因爲剛好是一個人的名字。
正要說話。
閣樓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好了,大公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