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又叫大興城,長安城由外郭城、皇城和宮城、禁苑、坊市組成,面積約八十七平方公里(包括後來新建的大明宮、西內苑、東內苑),是同期世界上面積最大的都城。
在長安百姓之間有句口口相傳的坊間話:當官的不一定能住得上崇仁坊,但住在崇仁坊的,一定是個當官的。
就好像後世魔都人們都在說,有錢人不一定買得起湯臣一品,但買得起湯臣一品的一定是有錢人。道理相仿。
魏府,就坐落在崇仁坊一角,面積不算最大,但是在這寸土寸金崇仁坊卻是一座豪宅,是當初家主任職太子冼馬時東宮賜下的府邸。
此時,魏府東院書房中。
呯~
桌子上的茶杯顫了顫,落回桌上濺出幾滴濃稠的茶湯。
“糊塗,那席家二郎尚且能以年幼不知爲藉口,你卻怎麼也不通事理?”
魏管事見主位之人發火,心中好不委屈:“玄成這是何意?這秘方本就是二郎所贈,剛好下月甄兒出嫁沒有拿得出手的嫁禮,這不是兩全其美嘛?”
主位之人神情淡漠,搖了搖頭:“不可,不說這製冰的法子簡單易學,便是作爲嫁禮就失了我魏府臉面,更何況這方子是一小兒贈於。”
魏管事還要開口說什麼,主位之人豁得站了起來:“不用多說了,這方子看着神奇,其實說穿了也不值幾個錢,既然席家二郎有意,那我便替他爭取一個賞賜吧······或可如他所願。”
魏管事見他擡頭朝太極宮方向望去,心緒電轉,急道:“玄成是要把這方子要獻給朝廷?”
“不錯,如今天下大定,陛下也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功績供世人歌頌,六萬軍士敗退二十萬突厥雄獅還不夠,席家二郎這塊冰剛好能夠引起一些有趣的話題。”
這山羊鼻子死魚臉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名相魏徵,字玄成,李世民有志建立盛世,多次於臥榻召見魏徵詢問得失,魏徵直言不諱,前後上諫兩百多事,李世民全然接納。
不過如今他卻是剛剛易主而伺,忝爲詹事主簿,真正發力還要等明年升任尚書左丞。
魏管事心疼得不行,就算這製冰的方子不給別人,就是留在魏府,那也是一筆生錢的買賣啊。
魏徵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嘆氣道:“還有一點你別忘了,如今開山已經歸附新皇,就憑開山的手段,自家發生什麼事情他會不知?”
“呃···”魏管事額頭冷汗直冒:“是我疏忽了,不過開山這小子也真是好命,那席家大郎天生神力,勇武不凡。沒想到那文文弱弱的席家二郎也是一個好兒郎。”
魏徵淡漠的神情一怔,點頭道:“誰說不是呢,若非如今開山還在宮中,我都要以爲這方子是他讓二郎交給你的了。”
魏管事心頭一顫:“玄成何意?”
魏徵拿起桌子上的秘方看了看:“這製冰的方子算不得神奇,或許真是偶然發現,但是這張紙······”
“紙?”魏管事不明所以。
魏徵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紙質量比宣紙還好,你看這個。”
說着,魏徵從書桌上拿起一卷黃紙:“這是宮中賜下的宣紙。”
然後又從另一側拿出一卷米黃色的紙張:“這是宣州特貢的宣紙。”
最後晃了晃手裡席雲飛交給魏管事的那張寫着製冰秘方和冷麪秘方的A4紙。
魏管事冷汗直冒,想起那個笑容憨厚可掬的少年人,自嘆弗如。
魏徵見他神情懨懨,接着道:“製冰秘方和冷麪秘方寫在一起,可見在他看來,這冰還不如一道吃食重要,可是唯獨這紙,他給你紙的同時,就是在告訴你,他還有一個秘方,一個能造出比宣紙更好的白紙的秘方。”
“那小子竟有這般心機?”魏管事陣陣心悸。
魏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或許是有人給他支招吧,算了,既然他有心,那我也不能小氣,你回頭就去跟他說······”
噗噗噗噗噗~~~
哐~
“爹爹,你又偷吃我的醋芹?”
“咦?魏叔也在?”
“······”
魏徵黑着臉看了眼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心頭明明有火,卻是怎麼也發不出來。
魏叔被這一身繡服的小丫頭這麼一鬧,也忘記了自己被席雲飛‘算計’的事情。
“呵呵,韻兒不在學堂練字,怎麼又跑來胡鬧了?”嘴上有點問責的意思,但是態度卻是滿滿的寵溺,魏管事對這個小輩疼得不行。
魏叔韻偷偷看了眼默不作聲的老爹,大大的眼睛掃了眼魏徵手裡那張白紙:“爹爹真的要拿席二郎的方子給五姐當嫁妝嗎?”
魏徵搖了搖頭,將白紙疊好收進懷裡:“這些事你少操心,沒事就去練字,不然多去陪陪甄兒,別老這麼咋咋呼呼的。”
魏叔韻‘哦’了一聲,轉頭朝魏管事說道:“魏叔,回頭把大郎送我的泡菜都放我牀底下。”
“呃。”魏管事回頭看了眼黑着臉的魏徵:“胡鬧,泡菜味重,怎麼能放閨房裡呢?”
魏叔韻沒好氣的白了眼自家不說話的老爹,氣道:“我不管,不就近看着我不放心,我纔回來兩天,那一罐子醋芹就少了一半,那可夠我吃半個月了呢。”
魏管事不無責怪的看了眼魏徵,這老小子就愛吃醋芹,如今碰到下溝村特製的酸辣醋芹,自是大吃特吃,原本夠一個人吃一個月的醋芹,兩天就消滅了大半。
“咳咳咳。”魏徵心知理虧,轉頭看了看天色:“回頭派人去趟下溝村,把各種泡菜都買一些。順便告訴席家二郎,這紙不錯。”
說完,魏徵灰溜溜的走出書房,徑直朝府門走去。
魏管事恭敬頷首,待看不到魏徵背影,才走到魏叔韻身旁,在小丫頭的後腦勺拍了一下:“臭丫頭,下次再這麼咋咋呼呼的,小心魏叔把你鎖房裡,別說去下溝村,就是長安城你都別想離開一步。”
“哈昂昂~~~我纔不要咧,魏叔答應過我的,下次休沐咱們就去下溝村,您可別反悔。”魏叔韻抱着魏管事的胳膊直晃盪。
魏管事瞬間心軟:“臭丫頭,老夫這輩子算是着了你的道了,走走走,帶老夫去看看你字練得怎麼樣了。”
走出書房,魏管事回身關門,突然一怔:“玄成剛剛讓我去說什麼來着?”
“魏叔怎麼了?”
“哦,沒事,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