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島飛鳥城,倭國王都,自皇極天皇二次登基以來,便遷都於此地,經過數年的發展,這個曾經的小地方也之間的繁榮了起來。
此時節倭國的皇宮被成爲里居,雖然和大明宮比起來貌不驚人,但是在倭國,也稱得上是了不起的建築了,五層天守閣在倭國堪稱絕無僅有,作爲這個島國的統治者,皇極天皇便居於此處。
天皇(日本國君使用天皇稱號大概是在唐朝時期。唐高宗曾使用天皇稱號,與天后武皇后並稱二聖,這可能影響到日本天皇稱號的採用。這裡忽略這一點,畢竟李治)即倭國君主的稱號,是國家的象徵,而倭國,乃至於後來日本的天皇制也是世界歷史上最長的君主制度。在神道教中,天皇被稱爲天.照.大.神後裔,故具有神性,由於被認爲不同於普通的倭人,天皇與其家族沒有姓,後來的日本憲法也未賦予其公民權,看看有多可憐,居然都不是人了。雖然後世二戰之後,裕仁以後的日本天皇都宣佈完全放棄歷史上其被賦予的“神性”,但多數日本人仍認爲天皇代表着“國家”。
天皇的家族號稱萬世一系,這樣一來,即便後來的豐臣秀吉,德川家康如何飛揚跋扈,但天皇的位子,是沒有人敢去搶奪的。
當然所謂的萬世一系,也純屬胡嘞,完全是後來的聖德太子借道教辛酉年之說,編排出來的所謂“皇紀”。推古九年正好是辛酉年,也是聖德太子在斑鳩宮推行改革的年份。辛酉年每60年出現一次,亦稱一輪。按道教的說法,每一輪辛酉年是發生變革之年。而第21輪的辛酉年則是發生徹底的大變革之年。
於是,聖德太子以推古九年爲起點再往上推第21輪的辛酉年爲日本建國之年。規定該年的陰曆一月一日爲神武天皇登極之日。按照這種推算法,公元1990年是皇紀2649年。結果把皇統向前多推算了大約一千年。在這一千年的空白中人爲地安插了10位虛構的天皇。聖德太子按照這種邏輯編修了日本史,後人便加以延用至今。而實際上公元前7世紀的日本社會尚處於原始社會前期。當時日本尚處於採集經濟階段,沒有階級,沒有部落,焉有政權?
日本最早的神話書籍《古事記》稱,日本天皇乃是神話中的創世之神天.照.大.神之後裔,成爲日本君權神授的依據。舊時的日本史書一直宣稱天皇是萬世一系的,即所有天皇都來自同一家族,而日本的歷史上也的確從來沒有出現過王朝更迭的現象,這一點,估計也是華夏王朝唯一羨慕的一點了。
事實上,中古時期的扶桑島小國林立,最後由位於本州島中部的大和國實現了統一,大和也就成了日本的別稱。
大和朝廷成立前出現過多次王位的爭奪,或許也改易過多個朝代。然而當時的歷史紀錄靠口頭背誦神話的史官,而沒有可以證明的文字史料留下,是以無由查證。
僅有西晉陳壽《三國志》的東夷傳倭人條可做參考,然而該紀錄卻是轉錄而來,並非一二級史料,且文中可以看出中日語言誤譯的問題。雖在《日本國史略》中有“自天照皇太神創業垂統,而神武天皇初都中國、一統天下,歷正天皇正統一系,亙萬世而不革。天下即一人之天下。”一辭,不過“萬世一系”四字則是到19世紀末明治維新左右才形成,寫入大日本帝國憲法之中。
而天皇作爲日本實際最高統治者的時間也並不長,自公元6世紀大和國征服本州島和九州島的大部分地區後,天皇的權力達到頂峰。但從10世紀開始,日本經歷了攝關政治、源平相爭、鎌倉幕府、室町幕府、安土桃山時代、江戶幕府,天皇權力被架空了近一千年的時間,直至明治天皇睦仁才重新開始掌權。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皇極天皇,也是倭國的第二位女天皇,說起這位女皇的經歷只能用曲折來形容了。
皇極天皇本名寶皇女,爲敏達天皇的曾孫女,最初與高向王,即用明天皇之孫結婚,生下了漢皇子。其後又成了舒明天皇的皇后,爲舒明天皇生下中大兄皇子、間人皇女、大海人皇子,舒明天皇去世,其皇后寶皇女當時48歲。舒明天皇去世後,沒有在皇子之間選定繼承人,結果日本皇室又陷入長時間的爭位危機。最終各方終於達成妥協,寶皇女陰錯陽差的即位成爲了天皇。
但是這位女皇的皇位卻坐的並不牢靠,皇極天皇五年,新羅、百濟、高句麗進貢的使者來到倭國,中大兄皇子與蘇我石川麻呂等人制定了刺殺皇極天皇寵臣蘇我入鹿的計劃。在舉行三國的進貢儀式之時,皇極天皇出席大極殿,古人大兄皇子隨侍身旁,蘇我入鹿也入殿。之後,中大兄皇子命令衛門府緊閉宮門。由蘇我石川麻呂宣讀上表文,中大兄皇子及一干刺客隱藏在暗處,嗣機刺殺蘇我入鹿。
原本負責斬殺蘇我入鹿任務的衆刺客畏懼蘇我入鹿之威,遲遲不敢動手。蘇我石川麻呂宣讀表文快讀到最末尾了,仍遲遲不見佐伯子麻呂等人動手,於是驚得直冒冷汗,聲音亂擅,手在抖動。
覺查到蘇我石川麻呂可疑狀況的蘇我入鹿問:“爲什麼發抖?”
蘇我石川麻呂回答:“因爲靠近天皇,畏懼天皇之威而流了冷汗。”
中大兄皇子見情勢危急,便親自跳出去,衆刺客也飛快殺出,合力刺殺了蘇我入鹿。蘇我入鹿被殺的次日,蘇我蝦夷在自家的城寨放火,自焚而死。又次日,皇極天皇讓位於同母弟輕皇子,孝德天皇則向皇極天皇奉上皇祖母尊的稱號。中大兄皇子被立爲皇太子。中大兄皇子任命阿倍內麻呂爲左大臣,蘇我石川麻呂爲右大臣,中臣鐮足爲內臣,並進行了被後世稱之爲“大化改新”的政治改革。
孝德天皇去世後,同樣沒有指定繼承人,61歲的皇極上皇于飛鳥板蓋宮再度登上皇位。
如今正是皇極天皇二次登基的第一年,朝中的政權都由中大兄皇子執掌,然而天皇的權力也不見得如何削弱。
“如今高句麗已滅,新羅降順,百濟危如累卵!外臣懇請天皇陛下早興仁義之師,弔民伐罪,助百濟驅逐唐人,光復河山!”鬼室福信跪在御皇宮內,聲淚俱下的將大唐的“暴.行”結結實實的控訴了一遍。
皇極天皇原本就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聞言只得看向了中大兄皇子,道:“似此,該如何是好!?”
中大兄皇子沉吟一陣道:“河邊麻呂大人,你曾到過唐國,你來說說,唐人的國力究竟如何!”
河邊麻呂當年也曾跟隨犬上三田耜前往大唐,結果因爲國書上的用詞不當,被太宗驅逐出境,算是丟盡了臉面,心中對大唐一直都充滿了恨意,但是恨歸恨,要說到大唐的國力,他卻不敢胡言亂語,蓋因作爲當世的第一強國,大唐有着太多讓人畏懼的東西。
“皇子殿下!臣當年雖然到過唐國,但是如今時隔近千,當年的一切,現在如何,臣也不敢胡言亂語!鬼室福信大人,唐人興兵,主帥是何人,有多少兵力,你可知道!”
鬼室福信忙道:“唐人兵力如今約莫有五六萬人衆,主帥名諱爲杜睿!”
鬼室福信懇切的盼着倭國出兵干預,當然不敢說出實情,但他哪裡知道,對河邊麻呂而言,杜睿這個名字可是要比大唐軍隊更有威懾力。
果然聽到杜睿這個名字,河邊麻呂頓時大驚失色,道:“杜睿!沒想到當年宴席上的孩童,如今居然成了一軍主帥!”
皇極天皇道:“河邊麻呂,你認識這個杜睿!?”
河邊麻呂忙道:“臣確實認識,當年臣跟隨犬上三田耜大人前往長安,在宴席之上,犬上三田耜大人和藥師惠日大人曾出過三道難題,欲壓壓唐人的氣焰,結果”
“結果三道難題都被杜睿這個人給解決了?”中大兄皇子接口道。
河邊麻呂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臣在長安雖然停留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杜睿這個人還是聽到了很多傳聞,唐人都說他是天上的文曲星轉世,還說他是天下第一聰明人!確實不可小視!”
中大兄皇子一向自視甚高,聽到河邊麻呂居然說杜睿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頓時有些不服,道:“不過都是些小聰明罷了,難登大雅之堂。”
河邊麻呂忙道:“皇子殿下萬萬不可小覷了此人!此人能的唐國皇帝的器重,定然有非凡之處,且看他轉瞬之間便攻滅了高句麗那等強國,難道還是好相與的了!?”
中大兄皇子聞言,冷哼道:“河邊麻呂大人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的威風,我就不信他有多厲害,母親,兒臣願意親率大兵,前往百濟,會一會那個杜睿!”
皇極天皇聞言也是猶豫,從本心出發,她是不想和大唐爲敵的,雖然多年未有往來,但是大唐的強盛,她還是有所瞭解的,單單是那遼闊的統御面積,就不是他們這個彈丸小國所能抗衡的。
“皇兒!此時是否該從長計議!”
鬼室福信聞言,忙道:“天皇陛下!百濟如今覆滅在即,盼貴國援軍如盼甘露,還望天皇陛下念在往常兩國相善的份上,發兵救援,外臣來時,我家國主也曾明言,貴國若能發兵相助的話,他日得勝之後,兩家平分高句麗和新羅的土地!”、
這個籌碼一拋出來,頓時在大殿上引起了一陣嗡嗡聲。
對大陸的渴望,從第一系天皇時代開始,就是倭國日日夜夜都渴望的夙願了,扶桑島雖是故土,然而土地貧瘠,缺少資源,再加上時時地震,終非久留之所,因此對大陸的渴望也就更加迫切了。
皇極天皇雖然庸碌不堪,但是也同樣有此宏遠,期盼着能在有生之年,帶領扶桑島上的臣民君臨大陸,再造輝煌。
只可惜遼東有靺鞨人阻路,朝鮮半島上的三國也不是倭國能夠獨立抗衡的,至於去向大唐身上索取土地,更是天方夜譚。
不過如今朝鮮半島大亂,倒是給了她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或許實現多年的願望,如今就能夠一朝得償所願了。
皇極天皇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道:“鬼室福信大人,暫且去歇息一下,這件事還容我們君臣商議一番!”
鬼室福信也能感覺到皇極天皇動心了,也就不再苦苦哀求,躬身行了一禮,在侍從的引領之下,退了出來。
鬼室福信剛剛一出去,大殿便炸開了鍋,剛纔還對出兵救援百濟有所疑慮的大臣,此時全都倒戈,開始勸說皇極天皇儘早出兵。
“陛下!如今正是我大和國進軍大陸的好機會啊!”
“陛下!請不要再猶豫了,如果出兵的話,臣願爲前驅!”
“陛下!臣也願爲陛下效死!”
“陛下!唐國皇帝無道,無故侵犯我大和國的友邦,我國豈能坐視不管,眼睜睜的看着友邦被滅,受那亡國之恥,況且當年唐人驅逐我國使臣,無禮太甚,如今正好可以給唐人一個教訓!”
“陛下!出兵吧!”
皇極天皇原本就動心了,此時見衆臣躍躍欲試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這件事還要另一個人首肯才行。
“皇兒!衆臣皆主張出兵,援助百濟!你”
中大兄皇子都不等皇極天皇把話說完,連聲道:“母后!此時無需再意,唐人無故侵犯百濟,惹得天怒人怨,如今出兵,替天行道,理所當然!兒臣願親自領軍出戰,讓那唐人領教一下我大和男兒的勇武!”
見中大兄皇子也贊同出兵,皇極天皇也就不再猶豫了,起身道:“好!既然大家都贊同出兵,援助百濟,那麼朕便應允了,皇兒!此時便交由你來差派。”
河邊麻呂在一旁看着,心中連連叫苦不迭,在他看來這些人全都是瘋了,徹底瘋了,居然妄想着以小小倭國之力,抗衡大唐。
大唐是當世第一強國,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均處領先地位。因此,所謂四方蠻夷朝貢之國絡繹不絕,或求其庇護,或與之發展貿易,吸收其思想文化成果。
而倭國呢,雖說一統多年,然而卻因爲自身的條件限制,貧弱不堪,各個方面都不是大唐的敵手。
似倭國這等小國,想要讓經濟文化迅速發展,就需要有一個和平的國際環境,否則,發展經濟文化是不可能的。
招惹大唐這樣的強國,實屬不智,可是看衆人那瘋狂的模樣,河邊麻呂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只化成了一聲長嘆。
如今的高句麗,新羅,百濟,或許就是倭國的來日。雖然已經就不關注大唐,但是河邊麻呂還是能從這一次大唐對三韓的戰爭之中看得出來,大唐的對外政策已經逐漸的改變了。
以前的大唐,對待周邊的小國只要承認主從關係,不論國家大小,皆愛之如一,懷柔存撫。大唐此前出兵幫助新羅的主要目的,就是扶持弱者免遭欺凌或吞併,藉以維持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繼續保持業已存在的關係,滿足天朝大國的虛榮心理,當政治的外交途徑行不通時,纔出兵幫助新羅大敗百濟與高句麗。
但是如今,大唐逐漸變得極富侵略性,這對周邊的國家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一個侵略性的大唐,當世還有誰能是他們的敵手?
半月後,倭國皇極天皇以中大兄皇子爲主帥救援百濟,移駕九州長津,可就是在興兵的前一天,一場變故突然發生了,已經61歲的皇極天皇突然染病,很快就到了彌留之際,這恐怕就是上天對她膽敢冒犯大唐的懲罰吧。
雖然心中對這個母親完全沒有好感,但是看着已處在彌留之際的皇極天皇,中大兄皇子心中還是不免陣陣傷感。
寢宮之內,皇極天皇揮退了身邊的衆人,只將中大兄皇子一個人留了下來,緊緊的攥着中大兄皇子的手,渾濁的雙眼漸漸溼潤。
“皇兒!朕並不知道此次出兵百濟,是否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對大和國而言,這確實是一個走出扶桑島的好機會,朕也只能賭一把了,只可惜上天不肯在給我時間了,我馬上就要受召喚,回到天.照.大.神的懷抱中去了,大和國未完成的夙願,你父祖的使命只能交給你去完成了!”
中大兄皇子聞言,也不禁淚水連連,忙點頭道:“是!母后!兒臣都記下了,此次定會擊退唐人,讓三韓盡皆沐浴在天.照.大.神的榮光之下!”
皇極天皇點了點頭,渾濁的雙眼突然迸發出了狂熱的神采,道:“大陸!大陸!我大和國世世代代期盼的大陸啊!皇兒!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當夜皇極天皇就病死在了長津別宮之中,中大兄皇子臨朝承製,暫代天皇之位,調兵遣將已畢,親率十萬大軍,揚帆出海,直奔仁川港而去。
倭國這邊忙着出兵援助百濟,而此時的百濟卻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光州,熊津等重鎮被盡皆攻破,如今唯一剩下的泗沘也是危在旦夕。
杜睿看着這座正在熊熊燃燒的城市,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對他來書,這等對手根本就讓他興不起任何興趣,當今世界,能在戰場上給大唐製造些許麻煩的,恐怕也就只有阿拉伯帝國了,像百濟這樣的對手,根本就不夠看。
“兄長!前軍秦用將軍依然攻破了東城門!”蘇麟縱馬疾馳而來,大聲稟道。
杜睿點點頭,道:“傳令薛訥,也該到了他的騎兵出擊的時候,進城之後,本帥只給他兩個時辰的時間,務必將王城給本帥攻下來!”
蘇麟拱手應是,便縱馬去傳令了。
百濟王宮之內,義慈王此時頹然的坐在王座之上,面色悽苦,大殿上也只剩下了一個大院君,如今這樣的局面,和當初大院君在這裡侃侃而談的時候,也只不過隔了一月的時間,沒想到一個月,僅僅一個月,唐軍便清風掃落葉一般,將百濟全境盡納入懷。
“王兄!如今還能有何辦法?”義慈王突然說了一句。
大院君聞言,也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新羅王投降,高句麗百姓如今被唐軍嚴密監視着,派去的人根本都還沒等發揮作用,就被唐軍擒拿,砍了腦袋,更何況如今唐軍兵臨城下,正在全力攻城,他縱然是孫武復生,吳起在世,哪裡還能有什麼辦法。
見大院君不言語,義慈王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倭國呢?倭國的援兵還沒有到嗎?”
倭國!
“仁川那邊劉仁軌處可有回信?”杜睿問道。
身邊的馮照聞言,回道:“回稟少爺,還不曾有消息過來,想來那小小倭國,豈會因爲百濟的事,而得罪我大唐!”
當初鬼室福信出海前往倭國尋救兵的時候,早就被杜睿給盯上了,馮照自然不會知道扶桑島上的那些野人對大陸的強烈渴望,但杜睿卻是一清二楚,莫說是與大唐爲敵,要是能踏上大陸,即便是與天作對,那些瘋子也會一往無前。
馮照見杜睿笑而不答,也知道杜睿一向算無疑算,但凡說過的,就不會有任何差池,道:“是小人多慮了,少爺說那些倭人會來,自然一定會來!”
杜睿聞言,笑道:“馮教師,你怎的也學着秦束那小子,說起奉承話來,這世上哪有算無疑算的人,只不過人心是最好揣測的,那些倭人原本就是些瘋子,做出些驚人之舉,倒也沒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