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平生趕到杜睿這邊,將武京娘來大觀園的事說了之後,杜睿並沒有顯得多驚奇,相反,他的反映十分平淡,他早就已經猜到了,一旦李承乾知道了澳洲道陷入危機的情況之後,第一個想到能解決此事的人,定然就是他了。
讓杜睿疑惑的事,這件事居然如此湊巧,他剛剛得到澳洲道出事的消息,朝廷那邊就得到了奏報,這件事未免太過湊巧了。
“老爺!可是要去那澳洲道!”杜平生小聲問道,他的聲音雖小,可是臉上那隱隱的激動根本就難以掩飾,看他的模樣,就差摩拳擦掌了。
杜睿看了杜平生一眼,笑道:“怎的!陪着我在杜陵困坐多年,你也耐不住寂寞了!”
杜平生抓着頭髮,憨厚的笑了兩聲,道:“老爺若是要繼續隱居,小人自然要奉陪到底,不過~~~~~不滿老爺,小人這些年見不到仗打,這雙拳頭,都要生鏽了!”
杜睿聞言,笑罵道:“你啊你!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可是這性子卻全然不知道收斂!”
杜平生跟隨杜睿多年,幾乎每一次杜睿出征都會將他帶在身邊,多少也能猜到杜睿的心思,見杜睿這般言語,哪裡還能不知道杜睿要作何決定,連忙道:“老爺!小人這就去準備!”
杜睿笑道:“着什麼急!磨刀還不誤砍柴工!什麼都沒準備,難道你要將自己送到土人的嘴裡去,你不要忘了,澳洲道的土人,有的可是喜歡生吃人肉的!”
杜睿當然要準備,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他既然要奉旨前往澳洲道平叛,自然也少不得要有一個身份才行,否則的話,就算澳洲道都督馮毅是他的學生,他又能如何!
現在可不必往日,當初杜睿遠航出海,身邊都是他的隨從和下人,自然指揮起來,如使臂指,可是現在不同,大唐已經在澳洲道上建立了行政機構,各地都有朝廷委派的官員,他要想指揮得動,自然要有一個身份才行。
而且要前往澳洲道,海船和隨行護衛都是少不了的,澳洲道的情況,杜睿現在也就只是知道了個大概,具體情況如何,他也是兩眼一抹黑,幾個月前,叛軍就已經佔領了澳洲的南部,現在的情形如何,馮毅都想朝廷求助了,肯定是更加危機,要是沒有充足的準備,貿貿然的便帶人前往澳洲的話,只怕一世英名,都要毀於一旦了。
杜睿不想去見武京娘,他既然已經猜到了武京孃的野心,縱然是見面也只是讓雙方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張罷了,隨即杜睿便讓杜平生回去傳信。
想要讓杜睿再度出山不難,卻要答應他幾個條件,其一,自然是身份,其二,要調用登州水軍毛亮所部爲他所用,再徵集水師戰船,其三,澳洲道所有大小事宜皆由他一人做主。
杜睿要用毛亮,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如今馮毅身爲澳洲道的大都督,被困澳洲,是指望不上了,歐陽延嗣一直都擔任馮毅的副手,自然也指望不上,毛亮雖然統帥能力比不上馮毅,武藝比不上歐陽延嗣,但是他的優點就貴在穩重,這三個弟子當中,杜睿最看好的,也正是毛亮。
武京娘在得知了杜睿的三個條件之後,當即派人快馬加鞭去了長安,稟報李承乾,武京娘雖然是大唐皇后,如今在朝中也有着不小的勢力,但這等軍國大事,還不是她能做主的。
李承乾看着杜睿所上的奏摺,不禁一陣苦笑,又是三個條件!
“聖上!臣以爲宋國公所言三個條件,完全可以答應,其一,宋國公確實要一個朝廷冊封的身份,好讓他處理澳洲道諸事,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要想解決澳洲道的叛亂,首先就要正其名!”
天草四郎還在不遺餘力的鼓動着李承乾,答應杜睿的條件,見李承乾沉默不語,他接着說道:“其二,如今大唐水師雖然發展的不錯,但是水師將領卻極度匱乏,也唯有倭州都護府的大都督劉仁軌,以及宋國公的三位弟子可以委以重任,如今馮毅,歐陽延嗣被困澳洲,宋國公要調毛亮,在其帳下聽用,也合情合理!至於其三,如今澳洲道形式糜爛,若是不授予宋國公臨機決斷之權的話,只怕宋國公做起事來,頗多掣肘,到頭來只怕事倍功半,難以競全功!”
李承乾原本就沒有懷疑什麼,他只不過是因爲杜睿還是不肯來長安受命,有些失望,此刻再聽了天草四郎的勸說,自然也就沒有意見了,轉頭又看向了李世績。
李世績連忙拱手道:“老臣完全同意田大人的意見!”
李承乾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朕意授宋國公杜睿澳洲道行軍大總管之職,徵調登州水師提督毛亮,另在徵發水軍五萬,步軍十萬,戰艦千艘,全歸宋國公杜睿統領,再授其臨機決斷之權,可先斬後奏,澳洲道大小事宜,盡歸其統管!”
李世績一直等到李承乾說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不肯放權,萬一再像當初對待蘇定方一樣,給安排一個監軍,依着杜睿的脾氣,說不定抗旨都有可能,好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李承乾總算是完全信任了杜睿。
毛亮那邊在接到聖旨之後,立刻安排人統帥登州水師前往泉州,他自己則乘快馬,先行趕往杜陵,見着了分別多年的杜睿。
“恩師!”毛亮見着杜睿,也是情難自禁,對他來說,杜睿不僅僅是老師,更是父親一般的存在,他不像那些師兄弟一樣,都來自良善之家,他被杜睿收爲弟子的時候,正和歐陽延嗣一起在街上行乞,是杜睿收留了他們,又教給了他們一身本事,這纔有了他們今天,“弟子不能在恩師身邊侍候,還往恩師恕罪!”
杜睿笑着將毛亮攙扶起來,道:“你爲國效力,自當以忠君愛國爲先,況且爲師尚且未及四旬,哪裡用得着你來照顧!此番調你前來,可知所爲何事!?”
毛亮道:“恩師!兵部的行文之上都有交代,弟子已經交代了副將,讓其先行帶領水師前往泉州,弟子特意來杜陵,面見恩師!”
杜睿道:“澳洲道的形式糜爛至斯,爲師也不曾想到,馮毅一向老成持重,行事穩健,卻不成想居然如此不長進!”
毛亮見杜睿見責,連忙求情道:“恩師!澳洲土人畢竟生性野蠻,馮師兄有所疏忽,也在所難免,還往恩師寬恕他吧!”
杜睿道:“你不用爲他說好話,有功便是有功,有過便是有過,來日作戰,你若是出戰不理,爲師一樣要處罰於你,此番前往澳洲,一來是爲了鎮壓叛亂,更重要的卻是要徹查澳洲之事,若是被爲師發現馮毅有和歹行,便是爲師的弟子,也一樣治罪!”
毛亮可不會認爲杜睿說的是氣話,他在杜睿門下學習多年,對杜睿的脾氣自然再熟悉不過,杜睿爲人,最是公私分明,莫說是馮毅,便是親子犯法,杜睿一樣要治罪。
“你來之前,爲師已經知會了並不的李大人,所有軍馬皆無需匯聚,直接開往泉州,等到戰船整備完畢,便要出征,你既然來了,就隨爲師一同趕赴泉州吧!”
毛亮聞言,忙道:“弟子遵命!”
一旁的馮照忙道:“老爺!難道不回府與諸位夫人作別了!”
杜睿道:“軍情緊急,刻不容緩,又何必行那小兒女態!”
當天正午,杜平生便從大觀園趕來,隨行的護院也都已經整裝待發,杜睿一出門,卻看見門外停着一輛馬車,頓時一皺眉道:“我等是去打仗,你趕輛馬車來作甚!?”
杜平生聞言,臉色頓時一陣發苦,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雙眼睛只是不停的往馬車裡看,杜睿不覺一陣心疑,上前,將馬車的車簾挑開,頓時也愣住了。
“寶釵!你怎的~~~~~~~”
寶釵見了杜睿,連忙起身下了車,低頭輕聲道:“夫君!寶釵實在是不放心夫君一人前往,寶釵雖然不通武藝,不能跟隨夫君上陣殺敵,可是照料夫君的飲食起居,卻是寶釵份內的事,還往夫君應允,讓寶釵隨軍出征!”
杜睿愣了半晌,急道:“胡鬧!大海之上浪高風急,你一個婦道人家,如何~~~~~”
寶釵急道:“夫君莫要忘了,當初夫君遠航出海,環遊世界之時,寶釵也曾跟隨夫君一同前往,海上的狀況,寶釵自然清楚。”
杜睿聞言,也是無奈了,他知道寶釵的性子,雖然看似柔弱,但骨子裡卻帶着剛強,認定了事情,就算是杜睿也無法勸她回頭,要不然的話這麼多年如何能掌管得了大觀園。
一旁的杜學武拉了拉杜睿的衣袖,小聲道:“爹爹!薛姨娘既然要去,父親不如就答應下來吧!有姨娘在爹爹身邊,母親大人她們也能安心!”
這一次杜學武也要跟隨杜睿一同前往澳洲,如果僅僅是鎮壓叛亂,自然是用不着帶着他一起去,但是此行杜睿還有更爲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徹查此次叛亂的根源,杜學武既然理想便是要打造一個全新的社會制度,讓他去見識一下人性的險惡,也是一種歷練。
杜睿聞言,苦笑道:“好吧!便看在學武的面上,帶你一同前去,如今事急,暫且不論,等待歸來之日,在與你算賬!”
寶釵聞言,笑道:“好!好!好!只要夫君答應了妾身,回來之後,夫君要怎的懲罰,寶釵聽候發落就是!”
寶釵說着,將杜學武抱起,放在了馬車上,而後自己也上了車,看着杜睿道:“夫君!時候不早,也該出發了!”
杜睿點點頭,對着馮照,杜平生道:“出發!”
一個半月之後,大隊人馬感到了泉州,此時泉州已經儼然變成了一個大兵營,海港處,戰艦一眼望不到頭,城外的營帳更是連綿數十里,十幾萬人馬彙集到了一處。
此番前往澳洲平叛,徵集到一處的將領,最讓杜睿意外的就是其中還有薛仁貴的長子薛訥,算起來薛訥的年紀比杜學文還要小上兩歲,不過十四的年紀,可是在遼東卻早就經歷過戰陣了,而且憑藉自己的軍功,居然升上了校尉的職司。
甥舅見面,杜睿自然少不得要勉勵一番,薛訥雖然年紀幼小,但是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對答如流,杜睿也不禁暗暗稱奇,相比較而言,杜學文雖然在學武上的資質要更高一些,但是要說到前途的話,怕是要被薛訥給比下去了。
雖然如此,杜睿卻生不出一絲嫉妒的心思來,雖然杜學文是他的兒子,但是試過了薛訥的能耐之後,此刻杜睿的心裡卻滿是歡欣。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老師,發現了一個有天分的學生一樣,杜睿門徒百餘人,皆悉心教導,爲的就是給大唐培養出更多的人才,如今看見這麼一個天資聰穎,文武雙全的胚子,杜睿豈能不喜。
只是不知道,歷史發生了改變之後,這個薛丁山是不是當真能像演義之中那樣,成爲流放千古的一代名將。
有了李承乾的聖旨,所有的準備工作進行的非常順當,短短半月的時間,千艘戰艦,便已經準備妥當,隨軍人員,共計有水軍七萬,飛虎軍三萬,左屯衛軍三萬,以及地方戍衛部隊四萬,共計十七萬人,要是去別處作戰,杜睿自然手到擒來,不過要翻越重洋,千萬澳洲,而且恐怕還要深入澳洲大陸內部,即便是杜睿,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擇定出徵時日,擊敗了海龍王之後,千艘戰艦在泉州百姓的目光注視之下,緩緩駛出了海港,進入了無邊無沿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