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一派喜慶氣氛。李旦回到東宮,興致大起,命人設宴,把兒子女兒召到一起痛飲。
“三郎,打得好!這種狗東西,就是要狠狠的打!”席間,李旦對李隆基大加誇讚。
張昌宗太不是東西了,睡了武則天不說,還把武則天的私密事兒廣而告之,作爲兒子,李旦要是高興了就成了怪事。
要不是他得顧忌皇嗣的身份,他也會象李隆基那般衝上去揍張昌宗一頓。
“是呀。這種狗東西,不配爲人!”李成器他們對李隆基的舉動很是欣賞。
“成器,三郎衝你說了句甚?”李旦有些好奇了。
李隆基最先發難,卻是被李成器攔住了。李隆基在李成器耳邊嘀咕了一句,李成器就改變了態度,抓起盞就砸了過去。李成器爲何有如此改變,李旦還真是好奇。
不僅他好奇,就是李成義他們也是好奇。
“父王,三弟說‘陛下威嚴不容褻瀆,這種狗東西該打’。”李成器把李隆基的原話說出來,立時得到一片讚揚聲。
“沒錯。這種狗東西就是該打。”李旦他們齊聲贊同。
對於李隆基來說,武則天的威嚴有沒有褻瀆,不是最重要,這不過是他扯起的一面旗幟,可以用來打張昌宗。李成器也是個精明人,立時明白,哪有不改變態度的。
“轟隆隆!”
正鬧着,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如同有千軍萬馬在馳騁似的,震得地皮都在顫抖,李旦一瞧短案上的酒杯,杯中酒蕩起陣陣漣漪。
“這是……”李旦不解了。
“皇嗣,大事不好了,千騎來了。”就在這時,只見人精高力士滿頭大汗的衝進來,向李旦稟報。
“千騎?”一片驚呼聲響起,李旦他們驚訝莫銘。
“千騎來做甚?”李隆基也是震驚。
千騎是帝國最精銳的軍隊,除非有天大的事情纔會出動千騎。一般的事兒,自有千騎的預備隊去做,用不着千騎。
“走,去瞧瞧。”李旦站起身,快步而出。
李隆基跟着李旦出了屋,放眼一瞧,只見一片燈火通明,朝着東宮快速而來。藉着火光,李隆基看清了,這是千騎沒錯,而且,千騎來得不少,足有四五百人。
千騎總共才一千人,一下子就來了四五百人,這是天大的動靜。
“發生何事了?出動這麼多千騎?”李旦驚訝得下巴差點砸中了腳面。
千騎來到東宮,把東宮團團圍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兒。
“這……”李旦驚訝得直接失語了。
瞧千騎這架勢,這是把李旦當作了敵人了,可李旦除了喝酒外,什麼事兒也沒有做,他能不驚訝到失語麼?
“……”不要說李旦,就是李隆基也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了。
千騎這是平叛的架勢,喝酒能算造反?
“見過皇嗣。”千騎中兩人策馬而來,正是劉幽求和鍾紹京,二人衝李旦見禮。
“你們怎麼來了?”李旦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
劉幽求身爲千騎將軍,沒有天大的事兒,是不會出動他的。他親自來了,東宮究竟出了什麼天大的事兒?
李旦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原因,暗中嘀咕:“我喝頓酒能把千騎將軍驚動,這頓酒也太驚天動地了吧。”
劉幽求並沒有回答李旦的問話,而是打量一眼李隆基,一臉的惋惜,搖搖頭,一拍馬背,閃到一邊去了。
一個老太監騎着一匹駿馬,在幾個千騎的護衛下,策馬而來。
不是別人,正是賈太監。
“賈伯,您怎麼來了?”李旦一見賈太監的面,臉上泛起笑容。
賈太監臉沉似水,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旦,扭過頭,瞪着李隆基喝道:“你做的好事!”
“我做了甚事?”李隆基有撞牆的衝動,你不要老是針對我,好不好?
上次,武承嗣告發李隆基吃草,賈太監拿眼瞪李隆基,今天又來了,李隆基真是無語。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春官大人,你這是把天捅漏了。”賈太監扯起尖細的嗓子,衝李隆基喝斥,道:“那是陛下的心尖兒肉,也是你能動的?”
“賈伯,您請息怒。”李隆基還沒有說話,李旦就搶上去,來到賈太監馬前,扶着賈太監下來,道:“這究竟是怎生的事兒,您能說明白麼?”
“這還不明擺着?”賈太監眼睛一翻,瞪了李旦一眼,沉聲,道:“他打了春官大人,陛下怒了,這纔出動千騎,把你們一家捉拿。”
“就這事兒?”李旦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道:“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張昌宗是如何卑劣,李旦是親眼看見的,李隆基打張昌宗一事,他是打從心裡贊成。
“小題大做?虧你說得出口。你知曉麼?陛下發多大的火?陛下差點把甘露殿拆了。”賈太監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等等。”李旦撫着額頭,道:“賈伯,是不是有人告刁狀?這事兒還真不怨三郎。要不是小妹攔着,我也打這狗東西了。”
說着說着,李旦臉上就是怒氣翻涌,沉聲道:“這狗東西不配爲人!”
“你……”賈太監一愣,指着李旦說不出話了。
他是看着李旦長大的,對李旦的性子很是瞭解。李旦性子溫和,等閒不會發火,象這般怒氣翻涌的樣子,在賈太監的記憶中很少有,他不得不發愣。
“這究竟是怎生的事?”這一來輪到賈太監發懵了。
“賈伯,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我們進屋裡說。”李旦道。
“好吧。”看樣子,有不可告人之秘,在這裡說的確不合適,賈太監同意了,衝劉幽求道:“你們看好了,不準任何人進出。”
“遵令。”劉幽求領命。
“說吧。”賈太監隨着李旦進屋,立時催促。
“賈伯,事兒是這樣的……”李旦擇要把當時的情況一說。
當然,有關武則天的私密事兒,他是吱唔其言,賈太監也能明白,沒有追問。
“你沒騙我?”賈太監有些驚疑不定。
“賈伯,這事兒我能騙您麼?”李旦忙道:“那麼多人看見聽見,您可以去打聽打聽。”
“可到了陛下那裡,就是另一種說法。說是你父子狂妄,不把春官大人放在眼裡,更是罵他不是東西,李隆基張狂過人,對他拳腳交加。”賈太監的眉頭擰得很緊了,成一個川字。
“賈祖,就算狗東西要告刁狀,以陛下之明,也不會信吧。”李隆基插話。
“陛下一開始是不太信,可有魏王和樑王力證,不得不信。”賈太監的聲音很是低沉,道:“他們這次是下了狠手,要把你這皇嗣拿掉啊。好狠!此事一旦坐定,不僅你這皇嗣之位保不住,你們一家的性命能否保住還未可知呢。”
武三思和武承嗣這一手的確是夠狠,他們這是徹底激怒了武則天。武則天一怒,那後果非常嚴重,就是親兒子,也會被殺掉,李賢就是前車之鑑。
刷!
李旦的臉色一下就白了,沒有一絲兒血色,如同在土裡埋過似的。
武則天已經怒了,就算他想要辯解,她未必會聽,李旦不得不懼。
“……”李成器他們個個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驚懼。
“哼!”李隆基卻是鎮定自若,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樣兒,冷笑道:“這種事兒,是天大之忌,這兩個蠢貨也敢拿來說事,真蠢!要是做成了,自然是萬事大吉。一旦做不成的話,陛下一怒,將會人頭滾落,他們就不怕找死麼?這兩蠢貨要找死,我就成全他們!”
李隆基這話很是在理,這種私密事拿來利用,那有天大的風險。要是做成了,自然是萬事大吉,屁事兒沒有。一旦敗露,那就要承受武則天的雷霆之怒,那後果太可怕了。
“找死的是你!”賈太監很沒好氣的喝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在胡言亂語。”
武則天已經大怒了,出動千騎,還派劉幽求這個千騎將軍親來,就是明證。要賈太監相信李隆基能弄死武三思和武承嗣,那是不可能的。
“這可如何是好?”李旦急得不得了,直搓手。
“真要如你所說這般,也不是沒有辦法,有一個人可以力證此事。”賈太監提醒一句。
“小妹!對,小妹。”李旦一拍額頭,恍然大悟。
太平公主很得武則天信任,若是她力證是張昌宗的不是,武則天肯定會信,這就不會有事了。
“嗯。你去向公主求救吧。我給你半個時辰。”賈太監對李旦也算不錯了,網開一面。
“太平公主?”李隆基眉頭一挑,心中暗道:“正好藉機看看她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