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原城外黃風嶺的一個山坳裡面,李存昌正和手下一幫子將領商量奪取太原的計劃。陳老三指着地圖把手下兄弟們送回的情報一一向幾位將領做了彙報,最後他補充說道:“我原本計劃讓一部分兄弟潛入城裡去好做內應,但這些狗日的契丹人把百姓已經全部向雁門關方向趕去了,城裡全是契丹人,根本沒辦法隱藏。俘虜說阿保機打算把太原搬空,至於爲什麼他們沒走,是因爲手下人正爲北歸還是南下吵個不休,沒有統一計劃,所以就滯留在太原了。”
李存昌眉頭緊鎖,在地圖前面思考了半天,然後回頭問牛金星:“參軍,你有什麼建議沒有?”
牛金星指着地圖略一比畫,說道:“將軍大人,太原城防守堅固,加之城裡足足駐紮了十多萬契丹兵,以我們現有的兵力,如果強攻的話,破城容易但一旦打巷戰,我們的損失是很大的。我建議看能不能把他們逼出太原城?只要在野外浪戰,就能夠充分發揮我們火槍的優勢了。”
李存昌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半天,叫過炮兵領隊說道:“你看,如果咱們把大炮放在黃蛇嶺東邊的懸崖上,炮彈能不能打進太原去?”那將領算了一下說道:“將軍大人,這麼高的地勢應該能夠打進去,不過沒良心炮射程不夠,只有火炮能行。但這種大面積的炮擊,實心彈效果不明顯,只有***管用,可惜我們開發彈數量不多,因此給城裡造成的威脅並不大。”
李存昌摸着下巴略一思索說道:“我和契丹人打過交道,這些人兇悍好鬥,很容易被激怒。而且他們世代居住遼東,這麼熱的天氣,戰鬥力肯定大打折扣。只要把他們引出城,事情就好辦多了,激怒他們之後,大可能會派兵前來黃蛇嶺和我們決戰。那時我們居高臨下用手榴彈和火槍,就夠他喝一壺的了。如今契丹人在太原三心二意,首鼠兩端,我想經過幾次沉重打擊,他們一定會棄城南下或北上。只要他們暴露在野外,倚仗王爺那些利器,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契丹人弓箭之利,天下無敵,想來他們對自己的野外浪戰還是蠻有信心的。”下面頓時笑成了一片。
牛金星接着補充道:“將軍大人,我覺得還是在我們行動之前應該通知南邊堵截的宋將軍做好準備。另外催一下蘇將軍的寧夏兵團儘快北上。”李存昌答到:“參軍這話很有道理,這些百姓都是王爺的子民,能夠攔下多少就攔下多少。唉,也是現在四處用兵,我們兵力太少。不然藉此機會把這夥子契丹人和高句麗人殲滅在這裡,今後也少一大患。”
耶律阿保機坐在原晉王府的大殿上納涼,此刻他心裡很是煩躁。一個是這鬼天氣太熱,另外一個是手下的各部落首領各懷私心,一直沒拿出一個統一的意見。哎,人心不齊,還打個屁的仗啊。更可恨的是十幾萬大軍呆在城裡面,天氣又熱,用水不夠,只好每天出城拉水,卻屢次遭到蜀軍的伏擊,他們打了就跑,根本追不上。這就造成許多人不願幹這拉水的差事,因爲缺水,太原氣氛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就在阿保機和幾個心腹正坐在大殿上大眼瞪小眼,搜腸刮肚想辦法的時候,就聽得外面傳來幾聲劇烈的響聲,他們還沒跑出大殿查問原因,一個滿臉鮮血的士兵就跑了進來大聲說道:“大首領,大事不好了。那些唐蠻子在黃蛇嶺上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扔進了城裡,勇士們已經被打死上百人了,房屋和馬匹也損失慘重。”
阿保機大吃一驚,快步爬上晉王府前面的一座塔上用千里鏡向黃風嶺方向望去,隱隱看到在黃風嶺東面的懸崖上有幾十根黑乎乎的管子不時冒出一團團火花,緊接着發出沉悶的巨響,就有一個個黑乎乎的大鐵球砸到了太原城裡,然後發出巨大的聲響,伴隨着是大量的勇士飛上了天,甚至還有手腳掛在房屋或樹梢上,看得人慘不忍睹。
阿保機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是法術嗎?下面一個謀士說道:“大首領,這不是法術,是和火槍差不多的一種東西,攻佔太原時,我見晉軍用過那種東西,發出巨大的火光和巨響,然後就有人倒在地上。只是這個比那個厲害多了而已。
另一個親信將領說道:“大首領,請給我一支部隊,我攻上去毀掉這個東西。”
李存昌站在懸崖上用千里鏡向太原城看去,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他看到這大炮開幾炮,要等半天才能再發射,不由得很是心焦,問那個炮兵將領說道:“能不能快一點,我相信只要再增加一倍,這些契丹人就會崩潰的。”
那人連忙回答說:“大將軍,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如果不及時給炮管做冷卻的話,很容易炸膛的。”
就這樣有一炮沒一炮的轟着,城裡在大炮的轟擊下,甚至還發生了幾次火災,不過卻被契丹人給及時撲滅了。就在李存昌快要失望的時候,就見太原城東門一下打開了,裡面衝出密密麻麻的契丹騎兵,他們拎着馬刀和弓箭,氣勢洶洶的向黃蛇嶺殺了過來。
李存昌大喜,連忙命侍衛去半山腰通知火槍隊做準備,並命令埋伏在山谷裡的騎兵也打點精神,等待追擊的命令。
這些契丹騎兵頂着炎炎烈日,汗流浹背的還未衝上半山腰就被一頓手榴彈劈頭蓋臉打將下來,伴隨着劇烈的爆炸聲紛紛落馬。一時之間,馬嘶人叫,很是熱鬧。
攻了幾次之後,契丹人損失慘重,滿地屍體和傷員。領頭的將領一下子氣餒了,只好灰溜溜的命令停止攻擊,準備回城,就在他正打算整理隊伍的時候聽見一聲炮響,緊接着就從山谷裡湧出上萬氣勢洶洶的沙佗騎兵來。他們秉承蜀軍騎兵的一貫傳統,馬未至先拿起三眼銃一陣亂射,之後拎着馬刀衝過來一陣亂砍,一瞬間契丹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紛紛策馬向城裡逃去。這些沙駝騎兵追了一陣,就得意洋洋的撤馬回去打掃戰場去了。
打掃戰場時,領隊的沙佗騎兵將領覺得這些俘虜是累贅,而且還浪費糧食,就打算把他們全部幹掉。牛金星第一時間制止了他這種行爲,沙陀將領很是不爽,就問他爲什麼要留這些人的狗命。
牛金星看了看他那副白癡樣子,只好耐心解釋道:“如今崔大人正在南邊修路,需要大批的勞工,如果我們廢物利用,把這批人弄到南邊去租給崔大人修路,他會付給我們勞務費的,也算是爲兄弟們謀點福利,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明白嗎?”
那個契丹將領想了半天才轉過彎來,滿臉堆笑的說道:“參軍大人,難怪不得你們唐人聰明呀,這麼有好處的事,爲什麼我沒想到呢?”說罷,就命令士兵停止屠殺,先把這些契丹人收羅起來,到時統一押送南方換錢。
跟在他身旁的李存昌擔心的問道:“牛參軍,這樣操作會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啊?”牛金星笑眯眯的回答道:“將軍大人,你就放心吧,只要不是王爺肯定的部族,兵部和軍法處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信待會你去問問王二牛將軍,他們在靈州和夏州這些事情可沒少幹,聽說他和他的兄弟們都狠狠地發了一筆嘞。”
那個在旁邊偷聽的沙佗將領連忙插話問道:“依參軍大人照你這麼說,我們奪取契丹人搶劫的財物,不是也可以歸我們所有了嗎?”
牛金星搖搖頭說道:“這個不行,這些財富都是河間百姓的,今後還得還給他們。這個主意我勸你們不要打,不然小心人頭不保。給你們一個建議,今後要幹類似的事情,你們最好先去諮詢一下軍法處的那幫子人,才免得犯錯誤,明白嗎?”那將領聽了連連點頭稱是,李存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原城裡,耶律阿保機正在向下面的人發火。他萬萬沒有想到蜀軍的戰鬥力如此強悍,足足兩萬大軍,幾個照面就損失了七八千人。這也讓他對南下長安喪失了信心。於是他告訴各部落首領,反正他打算回去了,不怕死的想去長安就去吧。見大首領如此說,這些部落首領也心虛了,只好一致同意大夥兒組團回老家得了,所有的損失回到遼東去找那些高句麗人和劉守光補嘗吧,當然對朱溫也不能放過。不過這是後話了。
接下來的幾天,不管蜀軍怎麼打炮,躲在太原城的契丹人就是打死不出來。這天,李存昌正躲在一棵大樹下面乘涼的時候,傳令官匆匆忙忙跑過來報告說契丹人出城了。他一個骨碌翻起身來,拿起千里鏡就向懸崖邊跑去。看到太原城門大開,十數萬契丹人和高句麗人騎着馬,馱着大包小包一字長蛇陣向北面撤退時,他笑了。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裡,可以說是阿保機一生中的噩夢。契丹人馱着大包小包行走不快,而跟在他身後的李存昌和宋德威部就像兩羣餓狼一樣,綴在他身後時隱時現,抽愣子就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氣的阿保機快要發瘋,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卑鄙無恥的戰術,狠下心來幾次想和敵人正面決戰,但敵人根本不接招。
其實宋德威和李存昌也很想和契丹人正面決戰,但是一個他們人少,另外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重武器根本跟不上部隊,如果近戰的話,以契丹人的弓箭之利,就是打贏了也是慘勝。沒辦法,只好採取牛金星這種狼羣戰術,想慢慢耗死契丹人。
於是兩人商一量,各自分兵去接收周圍淪陷的城鎮,安頓流離野外的百姓。一面派精銳的騎兵和阻擊手分成數百個小隊,不分白天黑夜的偷襲契丹人,希望能積少成多,盡最大努力削弱契丹人的力量,爲打算在雁門關外伏擊契丹人的靈夏兵團減少壓力。
耶律阿保機見此感到大事不妙,再這樣走下去,估計還未到雁門關,勇士們就會損失一半。他當機立斷,強令手下扔下搶來的財富,輕裝上路,快速向雁門關方向突圍。他心裡也很是鬱悶,沒想到仗打得這麼窩囊,一次計劃周全的撤退,反而變成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