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綱解釋道:”大人,你應該知道我家祖傳的相龍之術。當年尉遲將軍與先祖有救命之恩,先祖爲了報答,對他說了真龍隱身之處,最終尉遲將軍下定決心站在太宗皇帝一邊,纔有了後面的玄武門之變。尉遲將軍也因從龍之功,子孫後代得以昌盛。”
崔安潛聽了此話驚喜交加,忙問道:”袁大人,依你之說,難道這祥瑞出現在小楊身上了嗎?”
袁正罡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是的,大人。此子看似外表不羈,但我仔細觀察,他所過之處都隱隱約約有紫雲跟隨。而且幾年前我夜觀天象,看到西川方向龍氣大盛,詳察之後,該在涪州周邊,他所出身之地的山勢地形也正應此兆。”
思索了一會兒,袁正綱又道:”不過令我百思不解的是,此子從骨像上說應該是早夭之人,但早夭之身,卻有龍骨隱現。這種面相我從未見過,真是奇了怪哉,搞不明白。”說完搖了搖頭。
崔氏兩兄弟對視一眼,崔慎對袁正綱說道:”正綱,此事人命關天,請不要讓外人所知。”
袁正綱連忙站了起來,向崔慎拱首厲聲道:”大人對我袁氏一族有救命之恩,若無大人,我袁家早己灰飛煙滅了。這種事情,除了兩位大人,我絕不會向第三人泄露,如違此誓,天打雷劈,滿門不保。”
崔慎連忙站起身來,拉着袁正綱的手:”正綱話說重了,你我兩家幾世的交情,那種情況下,我倆兄弟怎麼可能不救,若袖手不管那還是人嗎?但自得罪了田令孜那廝以後,你看看你我兩家成了什麼樣。如今聖上昏聵不堪,田賊操縱朝廷,弄得天下大亂亂。你我兄弟若想保全家族,就不得不找一個依靠啊。”袁正綱聽了此話,很是感動:”今後我唯兩位大人馬首是瞻。”
送走袁正綱之後,哥倆又商量了半天,由於楊無病和王家關係緊密,他們和王家也有十多年的交情,這件事情叫王老爺子前去提親最合適不過了,但王老爺子已經前往西川,那麼這個光榮的任務就落到了王友信的頭上。
這是一個政治交易,崔氏兄弟也看出女兒對楊無病還是很有好感的,有了這一層關係,那麼前往西川又多了一個援手。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十一月。這天早上,楊無病無聊地躺在牀上,正盤算着如果歷史的軌跡不變的話,還有多少時間就唐僖宗就要離開長安城了。 他現在對能否說動崔安潛前往西川抱的希望不大了,因爲按歷史的軌跡,崔安潛離任後再也沒回過西川了。或許自己王霸之氣不夠,還沒有那個能力改變歷史的走向吧。
有時候他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或許自己穿越附體的這個人應該是自己的某一個祖宗,如果自己不穿越,那麼他可能不會死掉,因爲如果死掉了,只怕就沒有自己了。
正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哐的一聲門被推開了。他擡頭一看,見王友信正笑咪味地走進來看着他,於是很不爽的說:”王兄,你今後進了能否敲一下門,這是起碼的禮貌,你難道不知道嗎?”
王友信笑道:”哎呀,楊兄弟,今天這事很特別,所以我就破一回例。況且你看這麼大一宅子就我們這幾個人呆在這裡,你不覺得太冷清了嗎?”
楊無病皺着眉頭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難道是黃巢已經攻破洛陽了?”
王友信詭異一笑:”洛陽淪陷那是遲早的事情,但爲兄覺得這件事情比巢賊攻破洛陽更重要,你猜猜會是什麼事?”
看他那表情,楊無病沒來由的心裡一緊,隨口答道:”難道是給我說媳婦兒?”王友信聽了,一拍大腿笑道:”正是如此,楊兄弟果然眼光如神。”
原來昨天中午,崔世安就神密兮兮的把他請到一個酒樓裡面,東繞西繞廢話了半天,搞得他都有點坐不住了,才問他小楊定親沒有。得到否定的答覆之後,才說想把自己的堂妹介紹個小楊,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是正妻。
楊無病見識過崔錦瑟的厲害,心裡正在猶豫的時候,王友信卻彷彿比自己娶親還着急一樣勸道:”兄弟就答應了吧,這崔小姐真的很厲害,無論她本人還是崔家,今後對我們會有很大幫助的。況且你想想啊,崔家高門望第,如果不是你才華出衆,還有如果不是今天這種情形,平時這些世家看都不會看我們這樣人家一眼的。”
楊無病看着他笑道:”王兄,怎麼感覺到我娶媳婦,你比我還急一樣。”王友信撇了撒嘴:”我倒是想娶,問題是別人看不上我啊”。
兩人討論半天,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崔家爲什麼要這樣做。因爲即使他不把女兒嫁給楊無病,楊無病也很希望他去西川,這一點崔家是知道的。而且這些世家大族歷來都把婚姻大事當做政治籌碼交易,在這些世家家主的眼裡,沒有感情可講,只有交易。況且崔家僅此一女,就更會慎重考慮的。
這些豪門望族能夠屹立數百年不倒,一定有它的道理的。在這個亂世快要到來的時候,他們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可能就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某種保護。想到這裡,楊無病就明白了,他估計自己以前做的有些事情一定有蛛絲馬跡落在崔安潛的眼裡。如果是出於自保,自己還可以接受。如果他們還有其他野心的話,那麼這對自己反而是一顆定時炸彈。但崔安潛確實是一個帥才,而且崔錦瑟也是一個奇女子,如果和自己一條心的話,也是一個很好的賢內助。況且崔家門生故吏遍天下,人脈資料也很廣,對自己今後也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他終於理解了古代人爲什麼這麼喜歡聯姻,這和後世的籤合同沒有什麼不同,算是雙方相互間的一種保證吧。來到這個時空也幾年了,小楊早對對三妻四妾什麼的沒有了心理障礙。
算了,先把老崔誑回西川再說。想到這裡他就說道:”王大哥,這件事情我可以答應,但還得經過父母的同意。”
王友信義笑道:”只要你答應就沒啥問題了,我想你父母肯定會同意的,這麼門第高貴還很漂亮的兒媳婦,伯父、伯母一定不會責怪你。兄弟如沒意見的話,爲兄就去回覆了!”
等到下午,王友信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一進大門就大聲嚷嚷:”兄弟,大事已定,崔府請你明早過去相商。”又一手指着一旁的僕人道:”你,趕快去神策軍請二老爺回來,我倆明天要去給楊兄弟做陪客。”
幾個侍衛聽到也非常高興,既然主人攀上了崔家,自己臉上也有光彩啊,於是紛紛上前道喜,害的小楊又破費了幾貫錢。
到了晚上,王友禮才神色緊張的回來,他帶來了不好的消息:黃巢正在猛攻洛陽城,爲了穩住洛陽守軍,田令孜又是封官,又是許願,好不容易派了兩萬神策軍前去救援,但沒想到的是半路上兩萬人居然跑個一乾二淨,如此一來,田令孜就麻了爪。聖上龍顏大怒,連最喜歡的瓷瓶都被摔了兩個。現在田令孜正在招見幾個神策軍的心腹將領,估計他們也對堅守長安失去了信心,打算撤往西川了。
楊無病就向他說了今天的事情,王有禮想了一下說道:”這對我們是一件好事啊。和崔家聯姻,咱們就多了一大助力。尚書令在神策軍裡還是有一定的威信的,如果通過他,你能在裡面謀一個職位的話,今後撤退的過程中,許多事情都要好辦的多,畢竟我官小職卑,而且一個人也孤掌難鳴。”
第二天,三人起了一個大早,洗嗽之後就帶着十幾個下人擡着禮物向崔家走去。
到了崔安潛的府邸,見平日緊閉的大門敞開着,十幾個穿得嶄新衣服的家丁,一個個喜氣洋洋正等着迎接他這位未來的姑爺呢。還未下馬,就有幾個家丁涌了上來,牽的牽馬,接的接禮品,那態度比上兩次來強多了。
緊接着就涌出了三四位風度翩翩的公子。王有信在他耳邊嘀咕道:”那幾個就是你未來的大舅哥,今天可要好好表現一下呀。”
說話間這幾個貴公子就來到了他們面前,爲首之人正是自己見過的崔世安,只見他滿臉春風地拱首道:”楊賢弟,兩位王兄,請這邊走,我阿爹和叔父已在大廳等候了。”
來到大廳,裡面已經黑壓壓的坐了幾十號人,有男有女,崔氏兄弟高坐正中的位置上,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他。
看這架勢,小楊的背上一下就冒汗了,想道:不就相個親嘛,何至於搞這麼大的動靜出來。
看到他發呆,王友信急了,連忙在後面輕輕踢了他一下,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跪下,行大禮道:”見過兩位大,哦不,見過兩位伯父,小子這裡有禮了。”
崔慎這才拈鬚哈哈大笑道:”各位親朋,這就是錦瑟的未來夫婿。今天請大家來,一來訂親,二來相互認識下,安潛。”
聽到兄長的提示,崔安潛連忙走下來扶起小楊微笑道:”賢侄,如今形勢嚴峻,長安到西川路途遙遠,趁今天諸位親朋好友尚能聚集,請大家來爲你倆做個見證吧。哎,老夫老了,也照看不過來了。今後我女兒就託付給你,望你好好待她。”
聽老崔這麼一說,楊無病也蒙逼了,也來得太快了吧,連忙說道:”我會照顧好小姐的。但叔父不必如此悲觀,西川尚有可爲。”
崔安潛聽了微微一笑道:”今天姑且不談此事,來來來,我爲你介紹一下諸位長輩。”
楊無病是孤身一人來到長安,所以就只好請王氏兄弟作爲男方證人了。聘書下後,小楊見上次那姓袁的正拿着寫有生辰八字的聘書看得起勁,一邊還和崔慎低頭接耳的,很是不解。
酒席之後,崔氏兄弟把他叫到了書房。崔安潛沉默了一下,說道:”賢婿,我答應你去西川的請求,不但我去,我們整個崔家都要去成都府。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諒必你也很清楚,我就不再多說了,你說說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楊無病想了想,就把這段時間自己和王家的部分計劃說了一下,並且補充道:”我估計許多朝臣也知道此事,大多數人的選擇也應該是西川。建議岳父和伯父要儘快做好遷移的準備了,現在士氣大跌,黃巢隨時都有可能攻破洛陽,我擔心到時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