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無病忙問旁邊的崔世安道:”此人是誰啊?”崔世安悄悄的說:”這位就是壽王身邊的親信太監楊復恭,楊公公因與田令孜有仇,被他找了個藉口,踢到前鋒部隊來當送命監軍的。”
話說 崔安全聽了此話道:”楊公公,如果不狠心殺一批這種貪生怕死的敗類,只怕是上了前線,別說勝仗,你我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
那位姓楊的太監聽了此話,想了想沒有再勸,乖乖的退到了一邊。崔安潛對旗牌官把手往一揮。那棋牌官看了就把手上的旗子向前面一搖,只見一片刀光閃過,二百多顆上一刻還喊天叫地的活生生的人頭就掉在了地上,濺起一地鮮血。
殺人完畢後,崔安潛就下達了連株令,就是一伍有一人逃,就全伍斬首,一隊有一人逃,就全隊誅殺。軍令一下,楊無病就感覺全體士兵一下子氣息爲之一緊,再沒有開始那種吊兒郎當的氣息了。緊接着崔安潛又下了懸賞令,一顆人頭多少錢,幾顆人頭升一級。命令一下,全場氣氛隨之一振,旁邊那三幹甲士更是迸出滔天殺氣。小楊嘆道:”這種胡蘿蔔加大棒的政策在哪個時代都管用啊。”
講完後,崔安潛就讓後勤送來豬肉,美酒,讓大家大吃一頓,休息好後等待出發,然後就和楊公公進宮面聖去了。
折騰了七八天,田令孜終於把需要的物品送了過來。崔安潛也開始分派將領,他令崔世安爲前部先鋒,率領擇選出來的三幹精兵,令楊無病擔任參軍,協助崔世安,王友信也撈了個親兵隊隊正。他者自領剩餘的一萬二幹多步騎兵。
這時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出征這一天天空陰雲密佈,大地寒風呼嘯。出行的兵士也一個個凍得發抖。誓師之後,告別了前來送行的田公公和後軍大將張承範,大軍浩浩蕩蕩向潼關進發了。
按照預先商定的計劃,崔世安先率三千精銳之師,一人雙馬,穿過潼關,不做停留,直撲虢州,先在那裡鞏固防線,等待後軍至潼關佈防,再按計劃實施。因爲洛陽那邊好幾天沒有送過來消息了,大家也不知道洛陽城陷沒有。
所有前鋒將士加速前進,換馬不換人,希望儘早抵達虢州,拉長誘敵線路。沿途所見都是面有菜色衣着破爛的百姓,他們扶老攜幼,冒着夾着雪片的寒風,拼命向西趕路,希望能逃離戰爭的波及。沿途兩邊還有大批倒斃的屍體,就象兩條標線一樣導引大軍前行的方向。這些都是被凍餓而死的百姓,間或還能看到成羣的野狗,正在撕扯屍體,它們兩眼血紅,也不怕人。見如此慘狀,兵士們都不忍直視。
不一日抵達潼關,由於前部有快馬送信,因此潼關守將高駢將軍早已準備了大量的麪餅,菜湯和馬料。士兵也不入關,就在關前的空闊場地上,冒着大雪和寒風,一邊吃着冷硬的麪餅,喝着熱騰騰的菜單,一邊餵飽自己的馬匹。很少有人說話,只是拼命地填滿自己的胃,他們都知道,也許這是自己最後吃的一頓飽飯了。
就在戰士們吃飯的時候,崔世安就帶領楊無病以及王友信等一干將領上城樓去拜見潼關守將高駢,對這位曾經大敗南詔的老將大家還是很尊敬的。
等崔世安向這位六十多歲的老將軍稟報了這段時間的事情之後,他緊鎖的眉頭略爲放鬆下來,因爲他和崔安潛曾經在西川南詔並肩作戰,所以知道他的本事。
然後崔世安拿出地圖,給他詳細的講了一下大軍這次作戰的計劃,他聽後想了想說道:”令叔歷來小心慬慎,沒有把握之事絕不冒險,此計何人所出?”崔世安指着小楊道:”乃我前部行軍參軍楊無病所出,我叔父加以了完善。”
高駢用他那冷厲的目光在楊無病身上掃來掃去,見小楊從容不迫,不爲所動。這才哈哈大笑道:”後生可畏啊。雖然冒險,但正合老夫的胃口。哎,潼關遲早守不的,但如能趁巢賊因一路順風而放鬆警覺之時,狠狠幹他一傢伙,也能爲長安的防守爭取時間。楊參軍,我記住了你了。”
正說話間,關下的一個戰士跑了上來道:”大人,將士們已吃飽喝足,等待出發。”崔世安連忙向高駢拱手道:”高將軍,大軍稍後便至。我等還要趕路,希望能趕在巢賊之前抵達虢州。”聽了此話,高駢也沒有多說,徑直把他們送到城門口,揮手告別。
大軍一路疾行,所過之處,難民越來越多。小楊見了很是心焦,擔心未至虢州,城就被攻破的話,就會失去把黃巢精銳誘出殲滅的機會,就抓住一個流民問道:”虢州情況怎麼樣?”同時伸手遞給他一貫銅錢。
那流民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小楊估計官軍平日裡也沒幹啥好事。於是和顏悅色地說道:”別怕,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這錢就歸你了。”
那流民見小楊如此和善,並且還有錢拿,才穩定了心緒,結結巴巴地說道:”軍爺,聽說黃巢五日前已攻破洛陽,正率大軍撲向虢州,小民們都覺得虢州守不住,只好前去潼關找條活路。”
聽了此話,楊無病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妙,也不再聽那流民說什麼,扔下銅錢,上馬向前趕去。
他趕上崔世安,把情況說明,崔世安很是焦急,楊無病道:”現在我們只有孤注一擲了,希望能搶在黃巢攻破虢州之前趕到,不然計劃就泡湯了。”
崔世安向旁邊的傳令官揮了揮手。那傳令官拿出篳篥吹了起來,頓時尖厲的哨聲響起,就象傳染一樣,整支隊伍都傳來尖銳的哨聲。一瞬間,整支隊伍就如一條被驚醒的巨龍,加快了速度,冒着漫天風雪撲向虢州。
部隊一路狂飆猛進,終於在有時趕到了虢州後城。這時天色已暗,大家也已是人困馬乏,還未來及鬆懈,穿過樹林就見前面虢州城方向天空已被沖天火光照亮,隱隱傳來慘烈的撕殺聲。
崔世安見此情景,喃喃道:”完了完了。”小楊運足目力向前一看,只見城頭上正在拼命廝殺,就不待請示崔世安,高舉橫刀大吼道:”弟兄們,點燃火把跟我衝,成敗在此一舉。衝進城去,賞錢十貫。”說罷就一夾馬肚,衝了出去。王有信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崔世安這才醒悟過來,也厲聲道:”點燃火把給我衝,後退者殺無赦。”頓時,人嘶馬叫,猶如一團烈火般向虢州城捲去。
由於楊無病目力驚人,還能夜視,因此根本不需要火把,他遠遠看見前面衝過來幾百敵人的騎兵想要攔截他們。楊無病馬上放下橫刀,反手一抓,張弓搭箭,厲吼道:”擋我者死。”一聲尖銳的弦響,衝在最前的四名敵軍仰面倒下。
小楊連抓連放,幾息之間就射倒數十名騎兵,敵人氣勢爲之一滯。士兵們見我方一小將白甲黑馬,一出手便幹倒了幾十名敵騎,也沸騰起來,加快了步伐。
猶如怒火捲過了枯草,僅僅幾個呼吸間,這幾百騎兵就被刀砍箭射,衝得七零八,剩下的見識不妙,立即做鳥獸散逃了。
城上的守軍本已絕望,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來一隊如此強悍的援軍,不由大喜過望,連忙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時間緊迫,楊無病也沒和門將羅嗦,指揮大夥兒衝進城去,遠遠望去,猶如一條火龍一般灌進城門。
才進的城來,就聽見東門城樓上的喊殺聲如潮水般的涌來。楊無病見勢不妙,立即跳下馬來,拿起幾個箭袋就向城樓上衝去。崔世安和王友信也緊跟其後,一邊招呼着後面的騎兵舍馬跟上,一邊衝了上去。
衝上城牆往下一看,楊無病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見下面密密麻麻的火光沿展向遠方,照紅了天際,不知有幾千幾萬。而城門下,一隊隊流民正沿着雲梯,捨死忘生的爬上來。看到攀趴而上猶如螞蟻的流民,小楊不由牙齒髮酸。
這時,源源不斷的士兵也跑上了城牆,在隊首的指揮下,向兩邊延展而去。崔世友站在他身後正想說什麼,就看見遠處匆匆忙忙跑來一員大將,只見他滿臉鮮血,不知是自已的還是敵軍的,身上還稀稀疏疏的插着幾隻流箭,入體不深,也沒來得及撥掉。
他匆匆忙忙來到小楊面前,雙手一抱拳斯聲道:”多虧將軍來得及時,不然虢州完蛋了。不知將軍貴姓?”小楊連忙回禮道:”我們是崔安潛將軍的前鋒。大人稍後會率大軍趕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先打退反賊再說。”那軍將也不言語,向後面兩人拱拱首,又衝了回去。”
由於有了楊無病他們這支生力軍的支援,城下的攻勢爲之一滯,沒有開始那麼猛烈了。
城下的將領也許看到了這一點,只見前軍一面旗子搖了幾下,那些攻城的流民就像潮水一樣退了回去,剩下的只是滿地的屍體,擂木,枕石,一片狼籍。見到敵人已退,樓上不由得歡呼了起來,開始那個將軍也笑呵呵的走了過來,並讓人給他們送來了清水和吃食。
相互一報姓名,那人名叫宋德威,是虢州守將。於是幾個人也坐了下來,邊吃邊交談着。原來黃巢自從攻破洛陽之後,就馬不停蹄的揮師西進。希望能打虢州一個措首不及。好在宋德威也是積年老將,很有經驗,他知道洛陽遲早完蛋。所以一早都做好了準備,因此纔沒有讓黃巢大軍偷襲得手。
楊無病於是問道:”宋將軍,你手裡還有多少可戰之士?城裡百姓還有多少?”宋德威想了一下,說道:”原本我手上有四幹兵士,但巢賊這兩日攻城極爲猛烈,可用的還有兩千多人。至於城裡的百姓基本上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概還有七八千人吧。”
正說着話,就聽見城下一陣鼓聲。大家連忙站起身來往下一看,只見敵人前軍紛紛分開,讓出一條路來,後面涌出一隊騎兵,旗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孟字。宋德威介紹道:”這個是巢賊的手下悍將之一孟楷,此人極爲悍勇,據說第一個攻上洛陽城頭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