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運起御風術自平康坊飛向洛府所在的璇璣山。晨光初起,長安鐘鼓報鳴還未開始,璇璣山方向已傳來陣陣馬蹄聲。那馬蹄聲自北方傳來,隱隱如驚雷貫耳!
李道玄加快了御風的速度,心中卻還在想着剛纔吳王李之恪那一番話。天下如果沒有修士的存在會怎麼樣!這個問題對於身爲修士的他實在是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但吳王所講述的故事深深觸動了他。
李道玄御風加速,在胡思亂想中便接近了璇璣山。
此時自空中俯視這座小山,但見旌旗招展,鐵馬金戈,在晨光中閃動着一片肅殺之色。
東宮太子六率衛兵已經團團圍住了小山,作爲東宮太子的直屬軍隊,其實六率也是府兵建制。除了左右內率府衛是屬於太子可以親自指揮外,其餘左右司御衛,左右監門衛還是屬於三省管制。
但本朝太子與以往不同,有一位很是了不起的東宮師父,阮星逐出身朝雲殿,這些年來除了爲太子的私事忙碌奔波,對這東宮六率衛更是傾注了心血,如今六衛都牢牢的黏在了太子這輛大車上。
李道玄自半空中落到地上,沒有驚動璇璣山最外圍的左右司御衛。
他自山腳下潛身運轉五元道法中的水元鏡像,將整個身子以水元靈力粒子覆蓋,反射晨光之後整個身子就變得淡淡的,就像一團光線中的淡淡影子,慢慢靠近了在山下佈下了龍蛇大陣的司御衛們。
他壓住心中的焦急之情,耐心的等待着,不久就看到一隊兵馬自山中衝下來,領頭的一身黑色甲冑,背插兩柄短槍,手中舉着一面銀龍旗,一路狂奔下來。
李道玄心念一動,身子便後撤到山下一塊殘碑之後,隨手在石碑之前佈下了兩道木纏根。
那一隊兵馬不過四騎,等當先的黑甲男子鐵騎奔馳而過後,李道玄便立刻發動了木纏根,黑甲男子身後的三騎立刻被草根纏住,戰馬一聲嘶鳴,三名衛士摔落到了地上。
李道玄飛撲而上,水元鏡像護體在三名衛兵趴倒之前身子搶先縮到了那衛兵趴着的方向,只聽撲騰幾聲,三名士兵摔落到他背上,立刻被李道玄背上布上的木荊棘纏住了身子,荊棘刺發動之下,個個沒了聲息。
那領頭的黑甲頭領感覺不對,立刻勒住繮繩,轉過馬頭喝道:“怎麼了!”
他卻只看到地上三名衛兵趴在地上,這黑甲頭領望着三匹戰馬還被一團突然長出的狂草纏着,眉頭一皺,忽然勒住馬頭,踏馬衝了過來。馬身在經過三名趴着的衛兵之時,背上一柄短槍突射而出,刺入了三衛士趴着的縫隙中,便聽到一聲低呼。
黑甲頭領身子也自馬上跳了下來,左手放出一道報警令箭,右手摸住了長槍,反手再刺!
這一槍還未刺出去就帶起了一團紅光,槍頭之上爆出一團紅色刺芒,刺芒爆出一團氣流,立刻將地上趴着的衛兵衝了開來,露出一個趴着的男子身影。
黑甲頭領右手五指輕彈,那短槍脫手飛出,速度又快了一成,那短槍脫手飛出之時,搶尾一道紅線牽在頭領手中。
這一槍速度快絕,那槍頭的紅光更是在那趴着的身影上炸了開來,七瓣花葉張開,一朵血紅薔薇穿透了那趴着的身影。
但黑衣頭領右手紅色靈力控制的槍身感覺反饋回來卻很是不對,這一槍刺中的竟然是一條幻影。
這一槍速度太快,直到這時,那報警令箭還未衝到半空,李道玄本體自半空閃現,左手握住了那報警令箭,身子倒轉,自上而下直刺黑衣頭領。
他手中的令箭還未接觸到黑甲頭領腦袋就斷碎開來。
黑甲將軍一擊不中,立刻擡頭看到了李道玄,口中冷笑一聲,雙手一伸,兩柄短槍再次閃到手中,他雙槍交叉身子跳了起來,竟然反迎上了李道玄飛撲而下的身影。
兩槍交叉成十字,一朵兒薔薇血花再次綻放,自上而下的李道玄在半空中伸出了左手,手中斷裂的令箭化作一團銀芒亂射。
李道玄的身子就躲在這銀芒亂射之中,詭異的閃動着波光,水元靈力裹住全身瞬時化作了冰旋刃,他整個身子瘋狂的旋轉起來,冰旋刃在身上如亂舞的利刃,片片冰刃飛射而出。
黑甲頭領的薔薇十字槍也在手中轉動起來,飛舞的紅色花瓣擋住了亂射的銀芒,在花瓣之後兩槍之尖化作了一點,一前一後連續擊打在李道玄第二輪飛射的冰旋刃之上。
他擊出了四十八槍,每一槍都帶着紅色靈力,每一槍都擊中同一塊冰旋刃。
李道玄背上一涼,已經被槍尖的靈力刺傷,但他身在敵陣不遠處,爲了速戰速決不得不受了這一槍,身子一縮,水元靈力再次凝固,化作一個光滑的冰球,嗤啦一聲擦過了一前一後的槍尖,已經滾入了黑甲頭領的懷裡。
李道玄這個大冰球就在這頭領身前彈開,細小的冰刃如銀芒彈射,在黑甲頭領懷裡散開,冰刃之後卻跟着一團桃花繽紛。
黑甲頭領一縮肚腹,雙槍劃過了一方一圓,圓套方外,就如一枚大大的銅錢,將所有的攻擊都吸入了方孔之中。再看時卻失去了李道玄的身影。
他吸收了李道玄的連續兩輪攻擊,靈力放射出來,腳下變幻不定,猛然兩眼一睜,雙槍直刺腳下大地!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土遁入地的李道玄已伸出了雙手將他拉入了大地之中,只見地面之上鼓動起來又陷落,片刻之間,大地撲通一聲吐出了兩個身影。
李道玄右手中提着那黑甲頭領,左手握着兩柄長槍,腰間兩點紅點擴散,竟然又被這頭領刺中了兩下!
他喘着氣,將黑甲頭領扔到地上,快速的解開他的甲冑套在身上,那頭領被五道荊棘刺捆着,大嘴一張就像呼嘯出來報警!
李道玄一眼看到了,倒轉左手槍柄,卡在了他的大嘴中。
那頭領一嘴鮮血,說不出話來,李道玄換上了甲冑,將這頭領的銀龍旗提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萬沒想到不過是東宮一個將領就讓自己費了如此大功夫,長安禁制雲珠一旦解除,真是藏龍臥虎,而且一個小小將領就讓自己負了小傷,今日這一戰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他跳上黑甲將領的戰馬,手中舉着銀龍旗幟,再以頭盔遮住面容,調轉馬頭,就要踏馬而去。
那地上的頭領口中咔嚓一聲,竟然以牙咬碎了槍柄,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碎牙,嘶吼道:“有人……”
李道玄臉色一變,左手立刻伸出,對着那頭領方向吐出了一團狂風,狂風呼嘯,吹散了對方的報警之聲,他腳下一踏,戰馬疾馳而出,右手一道鳳璧刃閃過,將那頭領的腦袋切了下來。
李道玄望着那滾動的頭顱之上猶自圓睜着雙目,身在馬上鞠了一躬,再次調轉馬頭,疾馳衝向了山。
他手中銀龍旗飛舞之下,無人阻攔,一路衝過了司御衛的防線,衝到了半山腰也不答話,再衝過左右監門衛的第二道防線,便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洛府的正大門。
一衫青衣飛舞的阮星逐立在門口,正轉頭問着身邊三個身披甲冑的漢子:“派誰下山了?”
一個將領恭敬道:“阮先生,剛纔是司馬兄弟下山去了,那胡姬少女雖然有些古怪,但以司馬兄弟的修爲,必定是能追到的,先生放心吧。”
阮星逐點點頭:“司馬君薔薇十字槍在手,若論威力,還在某的彩雲環之上,既如此某就放心了,諸君都聽好了,咱們這次既然圍住了山,就一定不要留下什麼後患。”
諸將躬身稱是。便聽到山下馬蹄聲響,一騎健馬噴着白沫衝了上來,馬上騎士手舉銀龍旗一路疾馳而來。
阮星逐皺眉望着,眼波閃動。三個將領都是面露疑惑之色,司馬兄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道玄身在馬上已經看到了阮星逐,上次在崔園地牢裡和這個青衣人打過一次,對方雖然被自己擊敗,但那招肉身分逃的功法想起來十分詭異,加上他身邊的三個將領和周邊的數千精兵,他沒有把握可以直接突破,心中轉了幾個念頭,便以獅吼式大吼道:“陛下派兵過來了!陛下派兵過來了!”
他沙啞着嗓子,厲聲呼喊之下,阮星逐身邊三個將領都是愣住了,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只有阮星逐看到了這馬上的“雙槍薔薇將軍”雙手空空,連那視若性命的雙槍都不見了便知道不好,口中厲喝一聲:“放箭!”
但這句命令發出之時,那馬兒已奔馳到身前,李道玄自馬上刺溜一下縮到了馬腹之下,雙手一舉將健馬舉了起來,運轉靈力狠狠甩了出去,整個身子藉着下墜之力發動土遁之術,陷入大地之中。
阮星逐後退一步,伸出手指一點,將那呼嘯而來的馬兒以指頭點住,狠狠摔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