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郎嘿然一聲,低聲再道:“此子看起來光鮮,修爲也不錯,但人品太差。他在雷州可做了不少害人的事。更是好慕女色。”
李道玄轉頭看到這位雷雲堡少堡主跟在楊素身後,卻沒有坐到東方主客位上,只挨着蓮生和鶯歌燕語坐下來,手指不經意間竟然拂過了燕語的腮旁。
李道玄頓時心中大怒,立刻站起來舉着一杯酒道:“這位兄臺,在下雲州李藥師,君風塵遠來,請飲此杯。”
那雷雲堡少主擡頭看了一眼李道玄,卻是不認識。那楊素便介紹了一番,最後說道:“藥師啊,雷千雲雷公子乃是下一屆千宗盟主,你們都是少年英才,當該好好結交一番。”
雷千雲俊俏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之意,卻只是坐着笑道:“伯父過譽了,千雲不敢!”他連理都不理李道玄,轉頭帶着笑意看着燕語,輕聲道:“伯父府中的丫頭可比雷家堡的少奶奶了,洛陽人物果然不比北方。這位小姑娘可否賜予侄兒呢!”
李道玄臉色不變,舉着酒杯一飲而盡,也是輕聲道:“素公,藥師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雷千雲在雷州就如小皇帝一般,到了洛陽雖然收斂了些,但他與楊素的關係可不是別人能比的。一坐下就討要燕語,說起來不過是個說辭而已。
楊素呵呵一笑,他是何等之人,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微妙關係,他是瞭然於胸,便對李道玄一笑:“小兄弟莫不是也看上這個丫頭了吧!”
李道玄微微一笑,手指點了點燕語,再點點鶯哥,最後停在了蓮生的身上,淡淡道:“這三個藥師都看中了!”
哈哈!一聲大笑發自那雷千雲口中,他眼神瞥了一眼李道玄,對楊素笑道:“伯父,這人是誰,剛纔您說的侄兒可沒聽清楚!”
雷千雲說着,手指貼到了一隻酒樽上,他轉頭跟楊素說着話,指尖的靈力投入酒樽之中,那酒水就帶着絲絲雷力,如一條白練般飛射向了李道玄!
李道玄身子不動,對那有些不安的燕語笑了笑,正要接下這雷千雲一招,他身旁的張三郎卻打了個呵欠,手掌伸出,一道紅光閃起,在李道玄身前佈下了一道屏障,輕巧的擋住了對方的雷擊,口中冷聲道:“雷千雲,這裡不是雷州,老頭子的宴會上,你竟然敢動手!”
雷千雲卻是陰柔一笑,對楊素說道:“侄兒近日修習‘歸雲電法’還未大成,偶有失手之處,還望伯父海涵!”
楊素微微一笑,指着燕語說道:“雲侄啊,這兩個丫頭其實並不是府中之人,卻是我義女蓮兒的貼身丫頭,我可做不了主!”
那張三郎拉着李道玄緩緩坐下,低聲道:“這小子就是這德行,我不怕他,兄弟你也不需怕他!”
那雷千雲對着蓮生露出一彎笑意,似在讚賞她一般,耳中聽到那張三郎的話,轉頭冷聲道:“虯髯客,你那些兄弟在雷州販馬販鹽,我雷雲堡可沒虧待他們。我不過是看着你扶桑會的面子,可不是真的怕了你!”
虯髯客張三郎重重出了一口氣,但卻沒有再與雷千雲爭執,李道玄心中明瞭,這位虯髯客對自己確實不錯,但他說不怕雷千雲怕不是真話。
這番插曲過了後,那雷千雲便不再提討要燕語的話兒,慢慢品起了酒,不時與楊素說些話兒,偶爾也會對蓮生說幾句貼心的話兒。
若是不看這位少主發自骨子裡的倨傲,此人可算是文武全才之人。
楊素與他說了一會兒話,便將話題說到了那盂蘭盆會之上,便擊節而嘆:“如今仙流儒釋道三宗聚集洛陽,開這個盂蘭盆會,咱們外門千宗卻成了陪襯!”
雷千雲微微一笑:“伯父千萬不可如此招搖,要知道咱們廳堂之中還有一位儒家大豪呢!”
楊素似是想到了什麼,搖頭道:“今日我可沒有請一個五宗之人,那道門不需說,佛門天荒也不會來,至於儒宗麼,於惜竹乃是府中座師,不算外人!”
雷千雲嘴角一彎,忽然沉聲道:“那這次侄兒可要對不起素伯伯了,今日千雲除了來洛陽籌備千宗大會,更爲一件大事而來!”
楊素摸着花白的鬍子,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千雲侄兒,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有什麼事便直說吧!”
雷千雲恭恭敬敬站起來,再跪下叩了個頭,低聲道:“家父差侄兒前來,曾再三關照侄兒一定要照顧好薇師妹,但侄兒一到洛陽就聽說漢王出事了,而陰謀害漢王者,便是那於惜竹!”
這一番話聽得李道玄稀裡糊塗,那身旁的虯髯客卻倒抽一口冷氣,低聲道:“雷州大都督與漢王李元昌曾有婚約,雷千雲算起來,不久便是漢王的乘龍快婿。”
李道玄還是有些不明白,這與於先生又有何關係?
那楊素已是摸着鬍子大笑起來:“漢王殿下的女兒,對了,那小薇兒。原來千雲你是爲這而來,這裡面恐怕是有些誤會了!”
座下的於惜竹此時站了出來,朗聲道:“素公不需遮掩,這裡面沒有誤會。正是於某上了奏聞,揭露那漢王李元昌謀反之事。李元昌謀反之證據確鑿。”
雷千雲轟然站起,一身雷力裹住身子,手指於惜竹大聲道:“元昌伯父去長安還不是你們仙流五大宗的陰謀。這件事今日就說個清楚,那道宗將漢王騙到長安,惹怒了陛下。何來謀反之說!”
於惜竹彈彈袖子,朗聲道:“清者自清,若漢王沒有謀反之意,爲何將妻女藏在了洛陽之中,家眷都散做軍費!”
雷千雲嘿然一笑:“罷了,於先生不但是朝廷大員,也還是儒家修士吧,今日我雷千雲不說朝堂之事,但以修士界的規矩解決如何?”
雷千雲說着譁然一聲甩去了身上雷雲袍子,露出了貼身的一套銀色軟甲,瞪着於惜竹道:“於先生玄空境的修爲,小侄今日卻要見識一下白鹿洞的絕學!”
於惜竹臉色黯淡下來,輕輕搖頭:“於某現在已不是白鹿洞弟子,一身修士所學也不會再動用了,只願做一個爲國爲民辦事的好官。”
雷千雲卻踏前一步:“於賊你可是不敢麼!某雖然修爲不及你,但身爲外門千宗之少主,身份上可也夠的上與君一戰了!”
那廳堂中的外門千宗修士都是聒噪起來,本來於惜竹的一身修爲他們十分忌憚。但少主在此,雷雲堡聲名再外。這些人口中便有些不乾淨起來。
李道玄看到於惜竹一臉淡然,但眉間緊緊皺着,想到這位先生光明磊落,豪爽正義的性格,心中怒氣更盛。但於惜竹一直隱忍不發,李道玄相信以他的修爲,定然不會吃虧的,也不急着出頭,只是暗暗道,莫非於先生真的有難言之隱?
但李道玄遲疑這麼一下,那雷千雲竟然出手了。
明秀堂中所有人都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出手,畢竟這裡是楊府,恐怕就連楊素都沒想到!
雷千雲出手便是一道掌心雷,那掌心雷發出的太快,諸人反應過來時,一道電火曲折激射,其中霹靂之聲還在響動,另外一顆電球帶着三道尾巴已是自後繞向了於惜竹。
於惜竹卻一動不動,只是勉強動了一下身子,試圖避開。掌心雷擊中了於惜竹,噼啪一聲擊碎了他胸前的衣衫,一道黑煙冒出,明秀堂中兩道人影閃到了倒下的於惜竹身前!
李道玄一把扶起了於惜竹,木元靈力透體而入,那第二個趕到的張三郎跺腳道:“於先生何苦如此,白鹿洞雖然逐你出洞,但也沒說不需你用道法啊!”
木元靈力滋潤了於惜竹的身子,他睜眼看到李道玄,便低聲道:“於某便是這般想的,不是白鹿洞的人了,還用什麼白鹿洞道法!”
李道玄陰沉着臉看着於惜竹的傷勢,心中大罵自己愚蠢。他將於惜竹交給張三郎,轉身就要動手。
就在此時,整個明秀堂外傳來翠笛聲聲,那笛聲悠揚之間帶着絲絲不安之意。一出手就重傷了於惜竹的雷千雲眼中閃過一道驚喜之色,口中道:“薇兒,薇兒,是你麼!”
雷千雲說着,身化一道電光,竟然也沒辭別,就穿出了明秀堂,消失無蹤。
李道玄可不管這些,腳下一動就穿身而出,他心中惱怒,一出明秀堂就御風而起,在半空中俯視洛陽楊府,卻再沒看到那雷千雲的身影。
李道玄身在空中運起獅吼式:“雷千雲,出身一見!”
他連喊三聲,無人應答,只有楊府數個下人仰頭看着。
李道玄常常吸了一口氣,便落下身影,他心中惦念於惜竹的傷勢,大步再次走進了明秀堂。
他一進入明秀堂中就是愣住了,只見整個大堂之中竟然就像沒有發生什麼事般,那楊素躺在了一張軟椅之上,正敬着酒。蓮生與鶯歌燕語似乎已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