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伸手撫摸北陵道祖的字跡,心中充滿崇敬之情。妙華宗這位前輩在雲州道府內傳功的一幕閃現眼前。他沒有想到五百年前進入這秘洞的竟然是這位祖師。
而今日在黃土之門的禁制中,又得到了他老人家留下的金剛神通。彷彿冥冥之中這位祖師一直守護着自己一樣。
李道玄正在感慨之間,就看到阿幼黛雲嘴脣蠕動,卻在默默記誦那石門上所刻的金剛神通之法。李道玄不禁暗笑一聲,剛剛逃過一劫,這小女子就恢復了本性。阿幼黛雲根本沒有聽到花滿袖的話,只知道面前的功法神妙無雙,這等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可不能浪費了。
被附身的花滿袖搖頭道:“這個北陵道祖自稱修盡天下功法,未免有些誇張了,要知人力或有盡頭,天下功法數也數不清嗎。卻如何全部修煉完成。”
阿幼黛雲默默記住了這門金剛神通,當即反駁道:“你這可說錯了,自有那身具大智慧者,便可以通曉古今,無所不能。”
李道玄心中也是贊同阿幼黛雲的話,但他的注意力漸漸被這五行之門吸引過來。如今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門禁制全部破解。這東西南北中五道大門也都開啓了。下面就是尋找那生死之門了。
果然花滿袖也是振奮精神:“這五行之門都通入那藏有河洛圖書的密室,但五門之中只有一道生門。若是進錯了門,便要經歷更爲兇猛的五行禁制,憑咱們幾人的力量,恐怕是無法抵擋了。”
阿幼黛雲眼珠一轉,低頭再去看黃土之門上的字跡。被附身的花滿袖也是這等心思,也跟着細細看了過去。可惜兩人看了許久,石門上北陵道祖的留書卻絲毫沒有提及五行之門的選擇之法。
李道玄嘿然一笑:“祖師留言之時恐怕也沒有想到五行之門的生死之變。這還要靠我們自己了。”
被附身的花滿袖失望的擡起頭,轉目看着這五道大門,口中喃喃自語起來:“這河洛圖書藏在洛水之下,莫不是對應着水門進入?”
她說着,走到水門之前,在這流水組成的門前躊躇起來:“但這也未免太簡單了,神人造出這五行禁制,便是爲考驗求寶之人,它們的心思豈是這麼簡單就能猜到的。”
阿幼黛雲也是來了興趣:“常言厚土爲德,這五行之門中唯有土門與衆不同,或者這土門纔是真正的入口。”
花滿袖也是沉吟道:“這樣說也是有幾分道理。”
李道玄看着五行之門微笑道:“不管是哪道門,閣下總有兩成的勝算,便自己選個吧,在下卻不奉陪了。”
李道玄說完一拉阿幼黛雲就要出去。
阿幼黛雲極不情願的扭動身子,低聲道:“五分之一的選擇,兩成的機會,這已是很高的勝算了。咱們就試一試如何?”或許是想到了密室之中暗藏的河洛圖書,這女孩雙目發光,一副躍躍一試的模樣。
李道玄皺眉勸解道:“那河洛圖書本就是有緣人才能得之,況且自古以來比我們修爲高深,智慧深厚之人都不曾得到過。咱們還是快走吧。”
阿幼黛雲死勁的拉着他:“你那祖師北陵道不是進去了?你是五元妙華宗的傳人,說不定,說不定有機會的……”阿幼黛雲一邊說一邊注意着李道玄的動作,卻伸手運轉靈力護住了自己全身,又低聲道:“我今日定要試一試,你可別想把我打暈過去。”
李道玄愕然之下,將手中暗藏的靈力消去,看來這強行帶她走的法子是不成了。
此時那花滿袖就如癡迷了一般,走到了木門之前,口中猶自說道:“木爲生機之門,或者是這木門也說不定。”
阿幼黛雲轉眸低聲道:“咱們就等等看,看她如何做。”
他們背後的秘洞石門已緩緩打開,李道玄正在猶豫着,那一直默不作聲的蛇人忽然遊動到他身旁,低聲說道:“主人,金門爲生門!”
他只說了這句話,便遊動身軀,倏忽一下金門之前,那被附身的花滿袖時刻注意着幾人的動向。此時見這蛇人忽然如此動作,不禁警戒起來。
李道玄和阿幼黛雲一愣之下,那阿幼黛雲卻大聲道:“原來生門就是金門,北陵道祖果然還是留下了進門之法。”
那被附身的花滿袖立刻轉身看着木門,腳下微微一動,卻硬生生止住步子,口中冷笑道:“你這女娃娃果然陰險,我差點上了你的當。”
阿幼黛雲不緩不急的走到蛇人之後,看着那西方金門緩緩道:“說了你不信,那也沒有辦法了。乖蛇兒,你便進去給看看。”她說着,伸手猛然一推,在背後花滿袖的驚呼聲中,那蛇人被推入了金門之中。
花滿袖臉色大變,立刻合身撲了上去,口中大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要壞我大事麼?”
本自猶豫的李道玄無奈之下也是抽身過去,他這次用的是狼突步法,瞬間就擋在了阿幼黛雲之前。
那被附身的花滿袖也沒用什麼功法,只以雙拳擊出,但拳風過處,山石震動,這力量卻不可小視。
李道玄以前見識過花滿袖的怪力,如今又是被那冥界人附身的狀態,更是不敢輕視。手掌半轉,一道風元漩渦在身前形成。這漩渦之後,又佈下了幾道水火曜印。
但他還是低估了這被附身的花滿袖的力量,那風元漩渦瞬間就被打碎。花滿袖雙拳已擊中了他的雙掌。這一股大力就如泰山崩碎眼前,狂暴的力量衝擊過來,震得李道玄身子向後猛然倒飛而去。
他在這強大的力量中感受到了那凝聚的冥界之力,暗叫不好之時,身子已被帶着撞在了阿幼黛雲身上,兩人一同被捲入了金門縫隙之中。
李道玄只來的及看到前方的花滿袖嬌小身子的猛衝而來,但金門卻在她衝入之前緊緊的閉合起來。
背後的阿幼黛雲低笑一聲:“這傢伙果然上當了,她本就是多心之人,我不這樣說,還真騙不過她。”
李道玄翻身而起,只見一條金光大道就在腳下,前方影影綽綽,已不見了那蛇人的影子。他不禁怒道:“不過是那蛇人一句話兒,你就當真了,若咱們進錯了,豈不是……”
阿幼黛雲卻伸手摸着那閃光的金石之壁,低聲道:“富貴險中求,若不搏一把,怎麼有機會親眼看看那傳說中的寶物。”
李道玄凝聚靈力,只見這金光大道卻是純以真金鋪就,看起堅硬光滑,但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進了這金門之內,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想到這裡,便走了幾步,呼喚了幾聲蛇人。前方便傳來那蛇人的聲音:“主人,我在這裡,河洛圖書也在這裡。”
李道玄躊躇了一下,拉着阿幼黛雲就沿着金光大道走了過去。
前方金光所耀之處,那蛇人恭敬的翹動着蛇尾,看着前方,半人之軀上灑滿了金色的光芒。阿幼黛雲迫不及待的走過去。
這是一個半圓形的入口,前方是一個高深的秘洞,與剛纔所來之地一般,就如另外一個天地般。
李道玄自後走進了秘洞之中。
這秘洞高處懸着無數發着幽藍之光的圓球,便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地面以金粉堆山,水銀勾河。但最爲震撼的還是那金山銀河之間的兩座巨大雕塑。
其一是隻巨大的烏龜,不知以什麼石頭雕塑而成,龜背之上平整圓滑,遠遠看去,依稀還刻着字跡。另外一隻雕塑卻是一匹龍馬。
這匹馬身上雕滿了龍鱗,高八丈五尺,身形似駱駝還展開一對翅膀,雕像腳下懸空,一道水銀之水緩緩流過。
阿幼黛雲茫然道:“這便是河洛圖書麼,卻原來是兩塊大石頭,這可怎麼帶走。”
李道玄看着烏龜,想到河圖洛書的傳說。便搖頭道:“上古伏羲氏時,黃河浮出龍馬,揹負‘河圖’,獻給了伏羲。後大禹治水時,洛水浮出神龜,背馱‘洛書’,獻給了大禹。所謂河圖洛書,其實是龍馬與神龜背上的兩幅圖。”
阿幼黛雲失望道:“你說的典故誰不知道,但那些不過是仙流之士的意會之詞。便是河洛圖書我也曾見過所謂流傳下來的古物。但師父和父親都說過那都是僞作。難道這真的河圖洛書也這般讓人失望?”
李道玄沒有理會她,卻望向了那一直站在洞口的蛇人,沉聲道:“你這蛇人不過是花家所產的妖物,卻如何知道金門爲生?”
那蛇人彷彿此時纔回過神來,低聲道:“主人,我知道自己不是天地自然所產之物。但自從在河中被主人解去了禁制,腦海內一直有一些古怪的記憶在閃現。我想這大概來自我們蛇人們的父神的記憶。”
李道玄微微一愣,好半天才領悟過來,這蛇人說的卻是那變成蛇人的和尚。
阿幼黛雲已走到了雕塑之下,身子浮了上去,在高空俯視着龍馬和龜背上的字跡。李道玄見一時沒有什麼危險的情況,便走到蛇人之前,低聲問道:“你腦海裡還有什麼記憶,卻與這河洛圖書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