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敏銳的感覺到那隻只蛇蛋上傳來一陣靈力波動,那果然還是佛家的靈力。花四叔口中喘着氣,興奮的看着蛇蛋。
待女蛇人不再產蛋之後,花四叔再次衝了進去,將女蛇人提了出來。此時這一對蛇人都是氣喘吁吁,身上的靈力似乎也消耗乾淨了。
花四叔對着門外喊了一聲,便放下蛇人,自走進了鐵籠之中。他張開嘴巴,哇的一聲不停吐出了團團粘液將那些蛇蛋覆蓋起來。
門外慢慢走進來兩個花家子弟,手中各提着一隻葫蘆,走到近前時,便傾倒葫蘆,倒出了兩團晶亮的物事。
李道玄認了出來,這晶晶亮亮的東西,便是那修士吐出的丹海。
一對剛剛糾纏完的蛇人便伸出長長的舌頭,捲起了那晶亮的丹海,嘩嘩的就吃了下去。
吞吃了丹海的蛇人似乎得到了補充,身上再次現出了微微的靈力。
李道玄看着這一對慢慢再次糾纏在一起的蛇人,再看着那鐵籠中被粘液覆蓋的蛇蛋,心中有些明瞭了這花家正在籌劃的陰謀。
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花家是爲了對付誰?秦家正劍宗,這是他第一個想到的。
花四叔將鐵籠中的一排蛇蛋擺佈好了,滿意的退了出來,直奔李道玄而來。李道玄下意識的運轉起靈力,但這蛇人卻只提起了他,猶豫了一下,便扔到了李藥師所在的籠子中。
花四叔扔下了李道玄,再次提起了籠子外的一對兒蛇人,送到了李道玄方纔所在的籠子裡。那一對兒蛇人不知疲倦的再次糾纏起來。
李藥師拖着鐵鏈扶起了李道玄,看着那籠子,如此再過了一個時辰,第二個籠子裡也佈滿了蛇蛋,此次生出的蛇蛋比剛纔更多了。
兩個籠子裡的蛇蛋都被粘液覆蓋,一對兒蛇人卻一動不動了。花四叔在籠子外嘆息了一聲,叫人將這一對蛇人擡了出去,再端詳幾眼蛇蛋,然後慢慢退了出去。
屋子中再次變得漆黑一片,李道玄伸手拉住了李藥師,低聲道:“花家是要對付秦家才養出這些蛇人!如果這些蛇蛋都孵化出來,那可就是一支很是厲害的軍隊了。”
李藥師卻搖搖頭:“花家或許只是爲了對付秦家,但若是這花家一統了洛陽修士,下一步就要北上爭奪那仙流外門千宗的老大了。等這花家真的做上了外門修士之主,那自然就要和仙流五宗對抗,爭得一席之位了。”
李道玄深以爲然,那花家主持人花老太野心極大,隱藏在這個蠻橫的老太太身上的,是一種貪婪的野心。
李道玄想到這裡不禁嗟嘆道:“中土修士,還是仙流宗門,都是這番模樣。想起來真是令人心寒!二哥,咱們正逢其事,自該奮力阻止花家的陰謀。免得中土修士蒙難!”
李藥師讚賞的看了一眼李道玄:“三弟啊,沒想到你竟有這番心地,於先生一直對你抱有成見,他說你骨子裡還是一個桀驁不馴的魔道修士……”
李藥師說了一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李道玄微微一笑:“於先生儒宗大豪,爲人方正,是是非非看得太過清楚,我是不一樣的。”
李藥師點點頭:“三弟說的是爲人做事,其實就說兵法,也是這個道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隨機應變纔是兵家之道。”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李道玄望着那蛇蛋卻是心中一動:“二哥,給我些時間,就能恢復修爲,不如咱們出手將這些怪物都毀了去,花家的陰謀也就完了。”
李藥師卻搖了搖頭,看着蛇蛋說道:“這些怪物自然該毀了去,但現在不是時候。花家背後之人所謀甚大,相比起來,花家這點小心思還算不上什麼。”
李道玄警覺起來:“二哥說這花家背後之人有更大的陰謀?”
李藥師眼中露出憤怒之色,低聲道:“三弟,這花家四叔我是認得的。這位老先生少年時就研習獸醫之道。當年我在雲州還是小校尉時就與花四先生相識。那時候他專門到軍中爲戰馬診治病症,那其實是一位很健談的先生,爲人更是光明磊落,我深爲佩服的。”
李道玄想到陰森的花四叔,搖頭道:“二哥,恐怕如今這位花四先生已不是當年的那位仁厚獸醫了。”
李藥師恨恨的一拍手:“不錯,如今的花四先生不過是一個軀殼,背後控制他的那人才是罪魁禍首。我留在花家,便是要揪出花家背後之人,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道玄眉頭一皺:“二哥,你是故意留在花家的?”
李藥師不再說話,沉思了一會:“三弟你趁着這蛇人正在孵蛋,想辦法逃出去,你放心,二哥在這裡沒事的。”
李道玄默然不語,心中本想問出的那關於“隱儒會”的事情一時也沒有問出口。
兩人在這黑屋子之中又待了不知多長時間,李道玄體內的紅霧大部分都被驅散,只留下一點被擠壓到了丹海之外的雲雨脈中。
這一點就像頑固之症,任李道玄想盡辦法,就是無法祛除。他心中知道這已非自己能做到的,便開始籌謀逃離之法。
在黑暗之中,他盤算了一番,法子也想了許多,但不知道外面的狀況,心中殊無把握。還未想好法子,那花四叔卻再次來了。
這次進來的蛇怪卻沒有理睬李道玄,一進來就直奔左邊第一個籠子。此時那籠子裡的粘液已成白色的塊狀,李道玄和李藥師都是默默注視着那蛇怪。只見花四叔伸出手在蛇蛋上不停的摸來摸去,就像瓜農在試探瓜兒一般,不多時就挑出一個已變了顏色的蛇蛋。
那個蛇蛋在花四叔手中微微動了動,不多時蛋殼頂部破開了一個口子,一個人頭蛇身的古怪嬰兒探出了腦袋,伸嘴就咬住了蛋殼,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蛋殼的嬰兒吐出分叉的舌頭,不安的在花四叔手中爬動着。花四叔小心的將蛇身嬰兒放到了白色的粘液塊塊上,手中慢慢凝聚出一點靈力,包住了這蛇人嬰兒。
他待這蛇人嬰兒安靜下來,便再次在蛇蛋中摸索起來。
花四叔這一次一共挑出了十隻蛇蛋,其中七隻孵化出了怪嬰,卻只活下來三隻。花四叔便將其餘蛇人嬰兒屍體以及那沒有動靜的幾個蛇蛋餵給了這三隻蛇嬰。
黑暗中走來一個蹣跚的老人,那花老太面色陰沉的不知在何時出現了。她眸子中露出一絲厭惡,但還是耐着性子問道:“老四,這些怪……寶貝兒什麼時候能長大?”
花四叔看了她一眼,冷冰冰道:“月圓月缺不過三次,他們就會成爲無敵的戰士,放心吧,對付秦家只需幾隻孩兒出手,便足夠了。”
花老太瞥了一眼籠中的李藥師和李道玄,卻緩緩說道:“三個月後,那不是盂蘭盆會麼?主人催的如此急,是不是……”
嘩啦一聲,花四叔猛然轉身,惡狠狠的瞪着花老太,尖聲道:“這些事情你不該知道的,主人答應了你們花家對付秦家,便一定會做到。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正劍宗,根本不值得這些寶貝兒親自動手!”
花老太的身子緩緩退了出去,在門外輕聲說道:“對付正劍宗,那不過是開始罷了。盂蘭盆會之上,我倒要仙流五宗看看我花家的厲害!”
李道玄和李藥師在黑暗中都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花老太這無心之語,卻說出了一個可能。難道這花家背後之人的真正目標是那七月十五在洛陽舉行的盂蘭盆會?
等花四叔也退了出去後,李道玄隔着籠子望着那些蛇人嬰兒,體內丹海之中的冥力不停的跳動,似乎與那三隻嬰兒產生了些微共鳴。
李道玄心中一寒,心中明白這些蛇嬰寶寶與自己的本命血脈產生了感應,那種在他們父親身上的蠱蟲已進入了這些蛇人嬰兒的血脈之中。
李藥師抖了一下鎖鏈,低聲道:“三弟,你的修爲恢復了?不要耽誤時間了,趕快逃走吧。記得出去後去一趟楊素大人府中,找到於先生……”
李道玄不待他說完急聲道:“二哥,要走一起走,此地已如人間地獄,你留在這裡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李藥師沒有說話,很久之後忽然說道:“三弟,酈水大哥之事你又做何說。咱們三兄弟相聚時日不多,如今酈水大哥被魔道附體,那也是你的手段麼?”
李道玄低下了頭,酈水如今還被陰九幽佔據着肉身,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塊心病,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被李藥師揭了出來。
李藥師喘了一口氣,低聲再道:“酈水大哥之事,你也是無可奈何。二哥我今日說起這件事來,只是想要你明白,帶不帶我逃走,你也是無可奈何。何必做這等小女兒姿態。”
李道玄擡起頭,正要再說幾句,就聽到他們所在的籠子之後傳來一陣敲動聲。
李藥師立刻拉起了鐵鏈,李道玄也是運轉起了五元靈力,此刻他體內靈力還是流動不暢,平日裡十分的功夫現在最多也就三分。
但背後的敲動之聲越發清晰,漸漸低沉起來,只聽波的一聲,一道水柱自後噴射而來,李道玄向後一跳。那水柱噴射之地露出了一個小孔,伴隨着激射的流水,卻是一道明亮之光。
李道玄心中一動,這地牢在洛水之下,莫不是被水流擊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