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沙山下行走的和尚就如鋪在沙塵上的光滑石頭,這樣列成兩隊行走的時候,還能看到和尚身上現出的佛光。
李道玄心念一動,蜂巢中的烏古斯等十八騎士身披黑色蟲甲,殺氣騰騰的奔出來,卻被李道玄神識阻住。他落到了樓蘭城牆上,遠遠看到千佛洞前的百丈石佛竟然閃出了金色的光芒。
那石頭雕刻的百丈高大佛左手拈花,右手平託,就在下方上千僧軍的佛言中緩緩站起。
這是金身如來,與那黑暗如來不同,金身如來帶着神聖之氣,是經過千萬佛徒千百年的供奉才能修成。
李道玄看着鳴沙山緩緩陷落,那石佛站起身來時,已有三百六十七丈高,那大腳擡起再落下,整個大地都發出了震鳴。
天荒寺的僧軍不是玉門關的修士,這金身如來更有那四象神獸之力。在明月下緩緩走來的百丈大佛光是現出的陰影,就遮蓋了半片樓蘭城。
烏古斯等騎士已來到了樓蘭外牆上,他們看着那越來越近的石佛,猛然間集體怒吼起來,烏古斯身上黑甲現出了一片猩紅之色,體內那吞噬的鬼騎之力竟然在這一刻激發了,瞬間進入狂暴狀態。
在冥界時,鬼騎支雄就曾說過跟天荒寺的不共戴天之仇,吞噬了鬼騎神識的烏古斯等騎士,見到這些僧軍,自然也忍不住被這種宿世的愁怨所激怒。
在狂暴狀態下,樓蘭十八騎士已不能控制自己,在月光下就要飛馬而出。李道玄再次以強大的神識壓制住了這些狂暴的戰士。
烏古斯嘶吼着,雙手捶打在胸膛上,大聲喊道:“主公,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殺,殺,殺!”
他連說了三個殺字,但李道玄卻牢牢壓制着他。
前方的石佛腳下是如螞蟻般的僧軍,大佛每一步都跨過三百丈,自鳴沙山跨過了月牙泉,再跨過了戈壁,行到了樓蘭城外三十里的大沙漠中。
就在這個時候,李道玄的神識驅動了樓蘭城的外圍城防,那些雲工石架成的炮口轉向了前方的金身石佛。
外牆之上的毒丹一直準備的很充足,溫博生此時就站在浮島的天閣門前,看着大地上那石佛,不禁轉頭大聲道:“蕭神醫,蕭神醫,這,這如來都出來了,你還讓我在這裡做什麼。不行,我要下去與主公一起戰鬥。”
蕭眉織慢慢走出來,看着那石佛,臉色卻是沒有多大變化,只淡淡一笑:“不就是塊石頭麼,有什麼好怕的。溫大人你且來,幫我看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溫博生現出懷疑的神色,但李道玄曾說過,蕭眉織在樓蘭擁有特殊的權利,而在浮島之上她更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溫博生不得不拋下外面的戰場,走進了天閣之中。
當然,他就是不願意,蕭眉織也有上百種法子強迫他進來。
天閣之中除了引人注目的阿離,便是那角落裡的一隻雪白的蟲子。蕭眉織俯身在案上,雙手帶着一層神光,掀開一本厚厚的書冊,指着其中一頁道:“溫大人,你快來看看啊。”
溫博生眼睛只瞄到那書冊上寫着與兒書三個大字,待走到近前,卻在那厚厚書冊的頁面中看到了幾行如蝌蚪般的大字。
整個書頁的其他字都被蕭眉織蓋得緊緊的,只有這麼一行大字在他面前展現着。
溫博生一看這字體就認了出來,沉聲道:“這,這是古篆小蝌文,失傳近百年了,當今世上認識這字的除了白鹿洞的賢師,恐怕就沒有別的人了。”
蕭眉織有些期待的看着溫博生:“溫大人認得這字?”
溫博生苦笑的搖搖頭:“我曾有機會去白鹿洞,得蒙大賢師賜茶一杯,在杯子上見過這字體的模樣,但也只是認得這字體的來歷,若要認出字意,那恐怕只有去白鹿洞了。”
蕭眉織失望的嘆了一口氣,揮手讓他出去。
溫博生如蒙大赦,轉身大步走出了天閣,他還未踏出天閣,就看到一片黑色的暗影籠罩了四方,擡頭就看到一隻巨大的眼睛。
那是石佛的雙目,眸光中閃現出了無數開落的蓮花,就像旋轉的萬花筒,溫博生眼前一花,除了那些白色蓮花再也看不到別的,他慢慢行走向前,竟不管腳下。身子一空就跌落下去。
樓蘭城外牆的雲石炮飛出了五顏六色的毒藥,遍佈了整個天空,星宿海煉製的毒丹在金身石佛上迸射。瀰漫的毒氣在石佛上不停的纏繞,但在閃着金光的石佛前毫無作用。
李道玄有些固執的繼續壓制着想要衝出去的騎士們,依舊以神識驅動樓蘭雲石外牆上的毒藥,不停的飛射出去。
跌落的溫博生在眩暈中清醒過來,只覺身下軟軟的,四周一團讓人心醉的香味兒飄蕩。他睜眼就看到抓住自己的蘇寒煙,這美麗婦人的腰肢上還緊緊抱着自己的兩隻手。
哈!溫博生翻身而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蘇寒煙賠了個罪,便藉着軍情緊急的藉口遮掩了羞澀之意,結結巴巴的說了幾句話後,他跑向了李道玄的方向,口中大聲道:“主公,那如來的雙眼有些古怪,別在放毒藥了,不頂事的。”
蘇寒煙看着這儒雅的男人跑起來像只猴子,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隨後就止住了笑意,發動起了神識,將花房中沉睡的明宗女弟子們都叫了起來。
溫博生氣喘吁吁的將石佛雙目中的蓮花描述了一遍,李道玄卻只點點頭,神識繼續發動,那雲工石炮中這一次緩緩流出了黑漆石油。
猛然間,這些黑色的石漆噴射出來,在半空飛濺出了一條黑龍般的軌跡,最後噴射到了那巨大的石佛上。
石佛的腳步在此時緩慢下來,更爲重要的是那些黑漆石油在一團火靈之氣中燃燒起來。百丈金身如來身上的金光不停閃動,一邊驅逐着毒霧,一邊熄滅着火焰。
李道玄默默看着那金身佛光閃爍,在濛濛月光下,就如戈壁灘上的一隻火象。
溫博生眼見那石佛火勢慢慢熄滅,不禁着急道:“主公,這本就是佛宗的古怪玩意兒,正是剋制毒火啊!”
李道玄轉頭微微一笑:“這東西只爲咱們樓蘭城而來,不錯,它不怕毒藥和烈火,但爲撲滅烈火,消除毒霧。它需要不斷的使用佛門神力驅逐。溫侯,這根本不是什麼如來,所謂的金身如來,也就是佛門的一個稱呼。”
溫博生一愣:“主公難道明白這怪物是什麼來歷?”
李道玄冷峻一笑,雙眸中的神識更加明亮,在這凝練十九重的神識聚集之下,他的雙眸可看得一清二楚。望着石佛身上的神光有些消散,他才沉聲道:“這金身如來啊,不過就是一個修煉佛功的石頭精罷了。”
遠方的僧軍就站在石佛之後,口中不停的誦唸佛言,爲這金身如來源源不斷的提供神力。
金身如來不負衆望,已驅逐了所有的毒霧和烈火,距離樓蘭城池不過百丈的距離。
被李道玄一直壓制的樓蘭騎士們身上的嗜血紅光濃烈得就像西宛葡萄酒。李道玄看着那石佛之後不遠的上千僧軍,終於放開了對烏古斯等騎士的壓制,在神識運轉之下,將烏古斯等十八騎士一起拋向了石佛的腳下,在心念中,他以神識驅動烏古斯等十八騎士衝過了金身如來的雙腿,衝向了那背後爲佛像提供力量的僧軍們。
至於這金身如來,他卻是要親手對付。
李道玄伸手自懷中摸出了三大道府中的壁畫道府,飛身衝了下去……
樓蘭花房中,一個白衣女子緩緩醒來,白天子揉揉眼,還未說話,就看到一臉嚴肅的蕭眉織站在面前。
蕭眉織低頭打量着白天子,忽然輕聲道:“白公子,你想不想做一個真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