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喬師望已到了他三丈的距離,這假道士猙獰的笑了起來,手中的毒靈球已是捏碎了外殼。就在這時,他的面前忽然冒出了一個年輕人,還對着他笑了一下。
這假道士臉色一變,左手畫了一個半圓,但見一道彎月狀的青芒斬向了這個少年。彎月青芒帶着一股清冷的氣息裹住了四周的沙塵,每一粒沙塵都籠上了白色的寒霜。
李道玄出現的恰到好處,就連位置也是精妙到了極致,正在這假道士側面一丈處,他背對勒馬驚疑的喬師望,雙手捏出九大手印中凝力最強的寶瓶印。左手握拳置於右手之上,左右雙手的拇指並排在一起,代筆陰陽金元之力的靈力被壓縮成了如瓶口大小,瞬間擊了出去。
凝重的寶瓶印帶着金元之力破開了那道彎月青芒,也破開了這假道士身上的防禦之力,正中他的胸口。凝聚的寶瓶印擊打到胸口產生的破壞力讓這假道士全身都凝固了,自肚腹開始爆開的傷口就如被數千道靈力刮過,細碎到髮絲般的血肉糾纏在一起,血肉下的丹海元嬰都隨之爆裂開來。
一個巨大的瓶口形大洞出現在了假道士身上,寶瓶印衝擊之下,後方跟來的張家修士們一排三人都被這凝固的靈力擊中,整個身子飛了起來,咔嚓聲中護體靈力破散,肉身骨頭盡碎。
李道玄伸手握住了飛出來的那枚毒靈丸,轉身對驚呆了的喬師望說道:“喬將軍,這些人都是那張家修士冒充的,月泉觀已被他們滅門了。”
喬師望一句話不說,身下戰馬卻退了三步,他驚疑不定的看着李道玄,舉起長劍沉聲問道:“這位英雄是從何處來?”李道玄猶豫了一下,還未答話,那背後追來的假道士們齊齊揮動手臂,帶着靈力的毒靈球一起就如半空落下的黑色石子,一起飛了過來。
遠方的白天子驚叫一聲,李道玄的身影閃動起來,腳下自然的踏在了生死八門的生門位置,伸手拽下了喬師望,幾步之後便踏過了九宮八卦位,落到了正張弓驅馬的騎士身前。
李道玄手扶喬師望站定,雙手五指交叉捏在了一起,拇指藏在掌心之中,祭出了這可以控制人心神識的“外縛印”。
解一切困厄四印會的外縛印下,李道玄的身影陡然如天神般高大起來,他沉聲道:“放箭!”
被外縛印籠罩的最前排的騎兵們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數十隻破靈箭擊向了前方。
在這數十支長箭飛舞的聲音中,前方的毒靈丹也是飛了過來。
也虧得李道玄這聲令下,這一排破靈箭極爲艱險的將最前方的毒靈丹擋了下來,落到地上的毒丹冒出了黑色的煙霧。但還有數十枚毒丹依舊飛了過來。
李道玄手指變幻,外縛印化爲內獅子印,雙手食指並列突出在手掌外,陰陽木元靈力疊合在一起,無數如荊棘般飛舞的木元在半空拉起了一張巨大的網,將飛舞來的毒丹擋在了前方。
後方的張家修士們都是大喝一聲,忽然各自咬斷手指,數十道血箭噴射出來,在詭異的靈力中推動着被李道玄擋住的毒丹繼續前進。
李道玄冷笑一聲,手中內獅子印轉爲外獅子印,兇猛的金,火,元靈重疊在了一起,數十道靈力也是頂住了上空的毒丹,推動着向張家修士們的方位前行。
雙方便以天空的毒丹對峙起來,唯一不同的,是李道玄一人之力擋住了數十修士。
喬師望早已醒悟過來,手中長劍揮舞之下,一名隨身的護衛便根據將軍的命令揮舞起了戰旗,戰旗舞動之下,背後的兩千輕騎迅速動了起來,前方一排射出過破靈箭的騎士後退,左右拉弓的騎士策馬奔來,這一次破靈箭是瞄準了那些揮舞血箭的張家修士。
嗚的一聲響動,弓弦震動的聲音還未消散,破靈箭閃動寒光的箭頭已倒映在了張家修士的眸子中。但這些修士絲毫不動,任憑這破靈箭擊穿了身軀,破壞着肉身。
他們並未死去,鮮血橫飛的肉身卻集體閃出了一團黑茫,半空推動毒丹的血箭之力更是強大起來。
天魔解體大法,魔道曾經以此擊破仙流大軍的秘技,此時竟然在這些張家修士的身上施展了出來。在天魔解體大法下,這些修士的力量增強了不止一倍。
李道玄沒有料到這個情況,本已漸漸佔了上風的外獅子印,在這等變故下已有些捏不住,半空的血箭中還帶着絲絲的穿透之力,陰寒的力量已衝到了他的身邊。
喬師望長劍一揮,第二輪破靈箭再次飛舞出來,黑色的破靈箭這次是全軍發動,長箭飛過的軌跡都帶着一絲絲異常的曲線。
但就在此時,黑夜天空的明月忽被一團烏雲遮住,但見三天人影化作的黑點就在烏雲之下瘋狂的亂鬥着。
第二輪破靈箭有否見效,喬師望已看不到,忽然黑下來的天幕遮住了所有騎士的視線。身在局中的李道玄也感到了危險,外獅子印再次變化起來,日輪印祭出,雙手無名指糾纏在一起的手印,激盪出了最爲精純和凝聚的火元靈力,黑沉沉的夜空中忽然出現了數十條飛舞的火龍,火龍之光裹住了天空的毒丹,也照耀了夜空。
喬師望抓住這關鍵的時刻,一把扯過了身邊指揮護衛手中的戰旗,在火光中連續揮舞了三次。
後方的騎士動了,兩千輕騎左右環繞,第三批也是最後一批破靈箭在戰馬奔馳中射向了視死如歸的張家修士,這次他們射擊的是對方的頭顱。
咕的一聲爆響,最前方的一名張家修士頭顱爆裂,無力的向後栽倒。這一次雖然用光了破靈箭,但也是重創了張家修士,半數修士軟倒在地。
李道玄頓感壓力一輕,手中日輪印再次化爲外獅子印,腳踏之位自傷門變爲生門,大喝聲中,半空的毒丹如數飛向了前方的張家修士。
安西輕騎也在此時自左右突襲而來,夜空下戰馬踏着黃沙飛舞,速度就如沙漠風暴一般,交叉穿過了張家修士們。這一番馬踏刀舞,被李道玄外獅子印壓制的張家修士肉體上也是留下了數道傷痕。
但李道玄卻是緊張起來,只因那前方的毒丹已落到了沙漠裡。他立刻捏起大金剛輪印,雙手中指激盪出了水元靈力,身子卻化作了一團飛舞的光點,繞着那些落在地上的毒丹繞起了圈子。
冰寒的氣息裹住了整片毒丹所在的沙漠,凍住了一大片沙塵,也裹住了沙塵中的毒丹。
一團青色的冰塊凝聚起來,黑色的毒丹也在此時爆裂開來,黑色的煙霧在青色冰塊中漸漸變作乳白色,就如冰中流動的羊奶。
火龍早已散去,烏雲還未散去,天地一片黑暗。
李道玄催動大金剛輪印,與散開的星宿海毒丹糾纏起來,喬師望看清了情勢,手中長劍在馬鐙上擦了過去,火花閃動中,一隻隨身帶的油脂火把燃燒起來。
喬師望揮舞火把之下,那折衝將呼喝起來,兩千輕騎都是揮舞起了戰刀,在馬鐙上擦出了一道火花。兩千只火把閃動的景象極爲壯觀。沙漠上兩條長長的火龍蔓延開來。
但也就在這時候,無聲無息接近的沙盜騎兵自四方接近過來,不知爲何,黑夜中他們似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默默無聲中四支分散的沙盜騎兵隊握起了手中的牛角弓!
尖銳的弓弦聲在火把燃燒聲中悄無聲息,直到帶着三棱刺的箭頭擊穿外圍的安西騎士時,喬師望才發覺自己犯的這個致命錯誤。
第一輪箭雨帶走了數百名安西騎士的生命,撲得最近的卻是西方繞來的沙盜們,他們蜷縮着身子,身子越過了馬頭一身,手中挺着的卻是長長的沾着毒液的長矛。
這一隊約只有三百人的沙盜目標不是大唐的騎兵,而是落在後方的八千高昌後勤軍。
黑夜中,一隻只有丈餘長的長矛刺穿了毫無防備的高昌後勤軍,第一輪衝鋒下,幾乎每一支長矛上都穿過了數條屍體。
沙盜們揮舞手中長矛,順勢將這些刺穿一串高昌後勤軍的長矛插入了大地,然後各自抽出了雪亮的彎刀,順着高昌後勤軍掩殺了過去。
這是一場流暢的屠殺,每一次刀光閃動,都帶起了一顆頭顱。十數刀後,已沾滿血漿有些卷口的彎刀再次被拋棄,沙盜們呼嘯一聲,再次自馬鞍上抽出了嶄新的彎刀。
一名魂飛魄散的高昌後勤小兵藏在了屍體堆中,在映照着前方火光的刀影中,清晰的看到了這羣沙盜馬鞍上那捆紮着的數十把彎刀。他嚇得暈了過去,卻被一匹飛馳過的戰馬馬蹄踏碎了腦袋。
高昌後勤軍並不是沒有反抗,最外圍的押運糧草的後勤軍腦袋滾落時,八千人正中的牽馬後勤軍都反應了過來。他們翻身上了戰馬,但在衝鋒突圍前卻尷尬的發現,自己並沒有合適的武器。
自從大唐征服高昌後,喬師望曾多次上表奏請朝廷,希望爲大唐服務的高昌軍也能配上制式武器。但征服高昌的第一功臣侯君集卻是極力反對。侯君集認爲西域之人並沒有完全臣服,他們骨子裡對大唐是帶着仇恨的。於是纔有了這樣尷尬一幕。
這些試圖反擊的高昌軍只能揮舞着唐軍早已淘汰的,幾乎是大隋年間留下來的老舊武器,拼命的向着西方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