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李承訓道出了這人的名字。
“你。”瘦猴看到的只是長髮遮面的乞丐。
“我是你師父。剛纔你用的是我教你的蛇拳。”李承訓笑着說道。
“我不信。你讓我看看面容。”瘦猴十分警覺。
“好。但你有個心裡準備。師父現在的臉面可是嚇人得狠。”在這鬼節黑夜。李承訓的陰陽臉。的確嚇人。
“我不怕。”瘦猴果斷堅定。
李承訓緩緩分開自己遮面的長髮。露出那一半黑。一半白的面頰。好在此刻月光不甚明亮。不至於見得這兩面上反差過大。還好。
“師父。”瘦猴審視過後。終於確認這是李承訓。不由得喜極而泣。畢竟他們有十餘年未見。
“傻丫頭。見到師父該高興纔是。怎麼哭了。”李承訓很想過去抱一抱她。這是一種師徒情意。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其比瘦猴只大了幾歲。而且自己身上的味道遠處聞着還算香。近處嗅之。就原形畢露了。
誰知。李承訓這話才一出口。那瘦猴竟然哇的一聲。哭得更傷心了。她只是直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淚水翻滾而出。用嚎啕大哭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爲過。
李承訓竟有些傻了。他的女人多。也見過女人哭。可從未見過如此哭法的。這得是多大的傷心與委屈呢。
“酗子。你怎麼了。和師父說。師父給你出氣。”他感覺到了事情的嚴峻。.第一時間更新看來這個丫頭必然是有極其壓抑的事情。
女人感情豐富。又是內心柔弱的。但他們哭起來厲害。哭過了。釋放了。便會好些。差不多半刻鐘後。瘦猴才抽抽噎噎的慢慢止住了哭聲。
“徒兒拜見師父。”她緩緩跪倒。給李承訓磕了三個頭。
若是別人跪拜磕頭。李承訓多半會阻攔。但自己的徒弟行禮。他卻坦然受之。而後雙手將她攙扶起來。
“瘦猴。師父知道你如此難過。必然有極大的委屈。一會兒你細細說給我聽。現在。你先告訴師父你怎麼會在這裡祭拜賈家的人。”李承訓有意跳開瘦猴的傷心事。是想讓她緩解一下壓力。同時。他也極其迷惑瘦猴和賈維有什麼關係。
瘦猴怔了一下。眼中那抹猶疑混亂之色。被李承訓捕捉了個正着。
“師父。師父……”瘦猴吞吞吐吐半天。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李承訓便這般靜靜的看着。等着。而他心中卻是越來越涼。面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在古代。師徒的關係絕非是像現代這般隨意。這般沒有道德。那個時候的師父等同於父親。是列自天地君親師五尊之末。可以享受牌位祭祀的。可見其作爲親長的重要。
現在。瘦猴這般不回答親長詢問。便是不尊師。那可以與不孝子一般列爲大逆不道。在江湖中更是人人鄙視。
瘦猴當然也知道其間的嚴厲。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所以始終低着頭。不肯吭聲。而她的內心顯然是在經受着煎熬。
兩個人就這般相對而立。靜靜的。
李承訓有些心疼。可他不能心軟。必須要逼出瘦猴心中的秘密。也許那寶圖的出處便要着落在此了。而又不好用強。只能這般向她施壓。
感覺過了很久。實則也就是片刻之後。瘦猴便長長吐出一口大氣。而後擡起頭來。看着李承訓道:“師父。徒兒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於您聽。可是現在我要先回去丐幫總舵。不然。不然大牛該擔心了。”
“好。我隨你回去。”李承訓自然不肯放她走。他非是不信任瘦猴。而是擔心有什麼變故。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這誰都不好說。
“這。”瘦猴遲疑了一下。按說師父與自己回去並無不妥。可她是偷偷跑出來的。如今帶着師父回去。無法向大牛解釋。
見她猶豫。李承訓輕聲道:“你自管走你的。我暗中相隨。不會令人發現。但我今夜一定要知道所有事情。這是師命。”李承訓果斷堅決地道。
“是。師父。”瘦猴低低的應了一聲。而後躬身行禮道:“那瘦猴先行一步。”
見李承訓點頭應諾。她便轉身疾步向山下奔去。沿路上數次回頭。都未見到師父的身影。卻始終能若隱若無的聞到一絲香氣。她不由得暗中咋舌:到底師父的功力到達了何種地步。能如此如影隨形。還不令人發覺。
未及天明。李承訓便隨着瘦猴來到了丐幫總舵。這裡早已不是當初的寒酸摸樣。那座以爲基地的小山。早被構建得富麗巍峨。遠觀之便令人肅然起敬。而內裡亭臺樓閣無數。雖然不見奢華。卻也見得其中豪氣。
而最令他覺得欣慰的是。他當年手書並令人打造的一副牌匾。仍然掛在門首。那牌匾刻着四個字。也代表着李承訓的理想。“天下無丐”。
貞觀盛世。哪裡有乞丐橫行。因此早在丐幫建立之初。李承訓就爲其定位在鋤強扶弱。造福百姓上。不一定非得穿殘衣。用寒食。只要心存善念。行善事便好。丐幫丐幫。卻是要掃除天下乞丐。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瘦猴展開蛇式俯身貼地而行。很快便到得自己的房門前。正待推門而入。卻不料那門由內而外的被猛然推開。一個鐵塔一般的男人踏步而出。
與此同時。跟隨在瘦猴身後的李承訓。則急速將身形躲在了庭院中的一株大樹後。他還不方便現身。這樣也好。在暗處可以看到很多不能放在明處的東西。
“大牛。”瘦猴愣怔過後。呆呆地道。
“大牛是你叫的嗎。”那人冷聲說道。
“是。幫主。”瘦猴的聲音同樣冷淡。
“一夜不在。你又幹什麼去了。”大牛揹着雙手。邊說邊踱步到瘦猴面前。眼中利芒閃動。
“你明知故問。我累了。要休息。請讓開。”瘦猴針鋒相對。
躲在樹後的李承訓一直默默地看着這一幕。他曾從虎子口中得知大牛和瘦猴已經結爲夫妻。怎麼如今這架勢看起來更像是仇敵。
他這裡心中不解。那邊卻已經吵得厲害。甚至還動起了手。
瘦猴面對砸向她臉面的手掌一動不動。而大牛用力打來的手掌卻於半空中停住了。不是他收手。而是李承訓突然出現。抓住了這隻手。
“你。你是誰。”大牛感覺半邊身子痠軟。一點兒力道也使不出來。以他現在的功夫洛州附近。是沒有敵手的。
“大唐隱王。李無名。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李承訓微微擡起上顎。那披散在面前的頭髮。向兩側自然分開。
在晨曦的光芒中。大牛看清楚了他那黑白相間得臉面。雖被嚇了一跳。卻也看得清楚。確認正是他的師父。不由得心中一驚。口中喝道:“大牛參見師尊。”
李承訓鬆脫了他的手臂。冷冷地道:“你在這裡等着。瘦猴你隨我來。”他說完。便向院子裡不遠處的一個亭閣走去。
他是不好進瘦猴的閨房與之談話的。可他現在已經等不得要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大牛和瘦猴勢成水火。瘦猴深夜去賈家墳地。又是爲的什麼。
見李承訓轉身離去。大牛臉上紅白轉換。目中兇光一閃即逝。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口裡卻說道:“是。是。師父。”
他方纔毫無防備。因而受制。心中怒極。他自信若是與李承訓正面交鋒。未必會落下風。有心動手衍。可那畢竟是他師父。而且才一見面。還不清楚狀況。所以必須要忍耐一下。
因此。他沒有動。卻是攥緊了雙拳。冷冷的望着閣樓中已經談到一處的李承訓與瘦猴。
在亭閣中。瘦猴輕聲細語娓娓道來。期間始終愁眉不展。說到動情處則又哽噎着哭了起來。而李承訓則一直靜靜地聽着。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原來。這事兒還要從當年李承訓在帝都被俘說起。那時。虎子要跟隨王大力和夏承進京劫牢救人。在走之前夜。他與大牛和瘦猴擺酒離別。
他們三兄妹從小都拜李承訓爲師。這些年同心協力經營丐幫。朝夕相處感情極好。這離別的愁緒格外令人傷感。特別是虎子和瘦猴。兩人顯然都對對方有意。唯一便差一層窗戶紙沒有點破。
這一夜。虎子藉助酒勁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瘦猴羞羞答答的默認了這份感情。而大牛更是舉起了祝福的酒杯。並向虎子承諾自己將盡心竭力的幫忙照顧瘦猴。等他從帝都回來後。便幫他們籌備婚事。
這一夜。三人都醉了。醉得不醒人世。醉得醒來時也什麼都不記得了。
大牛是最早醒來的。他一個人坐在庭院裡。望着虎子睡覺的那個房間。昨夜是他將虎子擡到那裡的。
虎子第二個醒來。他推門而出的時候還感覺頭疼欲裂。他想等瘦猴醒來再走。可等到日上三竿。瘦猴依然沒有醒來。而夏承那邊已經來人催促數次。他只得託付大牛妥爲照顧瘦猴。自己先行離開。
瘦猴不知道自己爲何睡得那麼沉。到午後才悠悠轉醒。醒來時她發覺自己的下身疼痛。掀開被子。竟發現牀單上有一抹嫣紅。她愣怔過後。羞澀得低下了頭。
日子便在等待中度過。直到三個月後。從帝都傳來虎子等人劫法場被官府抓獲。打入天牢。擇日問斬的消息。
瘦猴立時驚得暈了過去。待她醒來後。執意要去帝都尋找虎子。要告訴虎子。她懷了他的孩子。
大牛攔着不許她去。說是朝廷正通飢子等人的黨羽。而且她孤身一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廄。正是羊入虎口。
虎妞執意要去。說是她不能讓虎子臨死的時候。還不知道他自己已經有後了。至於自身的安危。她並不顧及。因爲大唐律法。對於孕婦是可以在其孩子生下來才行刑的。
急切之下。大牛突然向瘦猴跪倒。說那孩子其實是他的。那夜與她發生關係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虎子。並請求她的原諒。並保證自己以後全心全意對瘦猴好。
瘦猴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以爲是大牛爲了不讓她犯險而故意這麼說的。及至聽大牛說出他處的兩處暗記。她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