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同樣是慶州,只可惜的是這裡的慶州並不是大唐的慶州,而是新羅的慶州,這裡是作爲新羅國都所在,新羅當代皇帝新羅善德女王就是在這裡制定了一項又一項政策,就是在這裡發佈聖旨命令,讓新羅大軍出征各地,奪取了漢江流域肥沃的土地,使得新羅國力大增,爲新羅三國中佔據了強勢地位。就是高句麗和百濟兩國聯合起來,也不敢小瞧着這個新羅女王陛下。
大殿之上,新羅女王善德容貌秀麗,粉臉之上,充滿着誘人的光澤。只是鳳目之中閃爍着異樣的威嚴,讓她這個美貌女子端顯了不凡。在她的下首,有上大等閼川,太尉金春秋、大將軍金庚信等等人都雲集一堂,在新羅起初實行貴族民主制,由樸、昔、金三姓貴族交互繼承王位,其他貴族按不同的身份(骨品),擔任高低不同的官職。國家大事須經國王和高級骨品的貴族參加的“和白”會議決定。開始,王位的襲承只有最顯貴的聖骨血統家族纔可選拔人選。而其他的官位高低也是由骨品所決定的。別看閼川的官位最高,可是按照骨品來說,他比不上金春秋和金庾信。這二人雖然年輕,可是卻身居高位,誰讓他們二人乃是真骨呢?
“你們說說,這個時候,上邦天朝派遣官員來此是所謂何事?”金德曼皺了皺眉頭,對衆人說道。對於大唐,金德曼並沒有去過大唐,可是卻是聞名已久,但是自從新羅衣冠子弟薛罽頭留學大唐之後,給新羅帶來了大唐最新的消息,讓金德曼對大唐更加敬仰了。英明神武的皇帝,廉潔聰慧的大臣,作戰勇猛的將軍,以及那些捨生忘死的士兵,都足以讓金德曼對大唐產生羨慕之心。若是新羅也有如此的實力,恐怕早就統一了新羅三國了。
“無非是用來冊封的。”金庾信年紀輕輕,雖然是軍事奇才,可是到底是沒有到大唐去過,並不知道大唐的實力,加上剛剛佔領了漢江上游,心中自大,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冷笑道:“大唐自詡爲天朝上邦,這個時候恐怕又是想讓我們去進貢的。”
“大王,不知道大王注意到沒有,這次大唐護送的艦隊直入漢江,由漢江到金城,沿途讓我們引路而已。雖然來意不明,但是大王,還是要小心點好。”金春秋相貌英偉,他的聲音很洪亮,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間很有威風。他是真骨出身,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很有威望,能文允武,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深得善德女王的信賴。
“大上等,你怎麼看?”善德女王雙目一動,寒光一閃,又對閼川問道。
“利用,拉攏。”閼川面色紅潤,神態瀟灑,在新羅也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只見他摸着下巴下的鬍鬚,淡淡的說道:“天朝皇帝陛下聽說正在和草原上的惡狼進行激戰,更何況還有一個國家沒有被攻下來,所以需要我們的支援。”
“大上等說的可是高句麗?”金德曼雙眼一亮,身形前傾,緊張的說道。
“不錯,正是高句麗。”閼川自得的點了點頭,他對金德曼的如此表情很是滿意,點了點頭道:“當年高句麗人曾經殺了不少的漢人,天朝皇帝肯定會找他們報仇的。遼河之東,土壤肥沃,可是一個好地方啊”
“哼哼,這些都是我們新羅的領土,豈能爲他人所佔?”金庾信冷笑道:“大王,不若我等立刻起兵進攻高句麗,只要能給小將五萬大軍,小將就能消滅高句麗,奪取遼河以東的土地,就算大唐皇帝想要,也得問問我們麾下的將士答應不答應。”
“不可。”閼川皺着眉頭,擺了擺手,道:“大唐實力強大,擁有無數的軍隊,而且當今的皇上也不是以前的皇帝,聽說十分的英明,手下能征慣戰的將軍也有許多,現在之所以出使我新羅,那是他們現在還沒有那個精力管這邊的事情,一旦抽出手來了,倒黴就是我們新羅了。當年先王之所以臣服天朝,就是因爲如此,他們擁有廣袤的土地,不是我們能夠與之相抗衡的。大王雖然英明,可是我新羅到底是國小力弱,不是上邦的對手。不能輕舉妄動。”
“大上等說的不錯,眼下我新羅看上去國力鼎盛,可是實際上,卻是有很多潛在的危險。”金德曼皺了皺眉頭,秀麗的容顏下,這一舉動,居然是那樣的動人。只聽她輕輕的嘆息道:“眼下雖然我等佔領了漢江,但是也同樣是得罪了百濟,一旦對方和高句麗聯合起來,兩面夾擊我新羅,新羅可就不妙了。所以大唐需要我們,我們新羅同樣需要大唐,我們要借大唐的威名來震懾百濟。”金德曼臉上閃爍着異樣的光輝,身爲一國帝王,她以一個女子之軀登上皇帝的寶座,成爲新羅歷史上第一位女王,又豈是簡單之輩,沒有一定的能力,又有何人會支持她。哪怕就是閼川等死忠份子也不會跟隨他她的,更何況還有各地的貴族等,恐怕這些人早就起來造反了。
“不錯。”閼川點了點頭道:“不但要重視這天朝使者,更爲重要的是,要將天朝使者來到我金城的消息傳揚開來,聽說上使這次前來所率領都是大唐的新式戰艦,遠遠望去就像一個移動的城池異樣,威力無窮,若是我朝能得此一艘,就能震懾百濟,橫行在漢江之上了。”
“金春秋、金庾信,你二人代表孤親自去漢江上迎接天朝使者的到來,沿途要大肆宣揚。讓新羅三國的人都知道。”金德曼很快就下定了決心。既然天朝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那她自然也可以借的機會利用天朝一次。
“臣領旨。”金春秋和金庾信聞言,相互望了一眼,趕緊拜道。
“大上等,迎接上使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金德曼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道:“上使這次前來,恐怕不僅僅是冊封這麼簡單。”
“臣明白。”閼川點了點頭,眉頭也皺了起來,天朝上國來人這種事情,他們也是經歷過了,可是那個時候的皇帝頂多是派一個小小的淺綠官員前來而來,但是這次卻是派了一個郎中前來,這其中恐怕不僅僅是看的起新羅這麼簡單了,這其中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說句讓閼川自己都感到羞愧的話來,莫說是一個郎中,就是一個小小的深綠官員前來新羅,新羅也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伺候的比他這個大上等還要舒服。更何況這次前來的是一個郎中,僅僅是在尚書、侍郎之下,容不得閼川等人不重視了。但是在這背後,也是無盡的猜疑,天朝上邦這次前來所謂何事呢?
“崔大人,看看這新羅對我大唐還是很恭敬的。”蘇定方望着在前方領路的艦隊,如果那幾艘破船也算是艦隊的話,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笑呵呵的對身邊的崔浩然說道。
旁邊的崔浩然嘴角也露出一絲自得之色來,這就是上邦天使的威儀。有強大的大唐帝國在背後撐腰,又有何人敢冒犯自己,看着前面的幾千水軍,一直是在前面充當嚮導的功能,想想那些士兵看見自己等人乘坐的五牙鉅艦時候的驚訝之情,崔浩然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只是一想到那年輕將領,叫做金庾信臉上的張狂之色來,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雖然是屬國,見到我們天朝上邦艦隊的時候倒是很規矩,可惜的是,大概是我等爵位偏低,不被對方放在眼中啊。雖然好酒好菜的供着,下官老是感覺到,吃的東西沒有傳說中的那個味道啊呵呵以前在長安的時候,也有不少的新羅求學的學子,聽他們吹噓說新羅的菜餚是如何的美味,可是今日所見,可是名不副實啊”話音一落,就朝一邊的蘇定方望了一眼,然後又將雙目朝旁邊的漢江兩岸望去,好像是在欣賞沿途的風景一樣。
蘇定方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他很不喜歡和這些文人們接觸,這些人說話總是藏着機鋒,讓人去猜,讓人去想,總是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就是算計人,也是如此,讓人心中感到一絲寒冷,誰說書生不厲害的,誰說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眼前的這位崔大人就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明明是看不慣那個叫做金庾信的,但是口中卻偏偏不說出來,讓自己去猜,讓自己出頭,這讓很是鬱悶,儘管對那個叫做金庾信的傢伙也很是討厭,準備找個機會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可是卻不願意成爲崔浩然的打手。能指揮他蘇定方的恐怕也是人數不多的。
崔浩然等了好半響,卻不見蘇定方說話,轉首望了過去,卻見對方雙目中閃爍一縷寒光,心中猛的一陣大變,眼前的這個傢伙可不是普通的人物,他是在武學中學過的,可不是一般的丘八,一向是文官們嘲笑的對象,可是自從武學中出來的將軍,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更何況對方的爵位、官位更是在自己之上,其受寵程度遠不是自己所比擬的。一想到這裡,崔浩然背上盡是冷汗,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嘴角更是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將軍,這個叫金庾信的傢伙恐怕對我大唐還是有不信任的態度,下官以爲,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教訓他們一頓,哼哼,在他們心中樹立我大唐無敵的念頭,震懾新羅上下。”崔浩然臉上浮現一絲尷尬之色來。
蘇定方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既然對方已經有認錯的意思,他也不想再追究了。那旁邊的崔浩然見狀,不由的鬆了一口氣。雖然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一個屬於宣德殿管的,而另一個是屬於總參謀部管的,可是話又說回來,在建國之初,文臣武將聯繫還是很緊的,尤其是這些軍功甚大的將領,與那些宣德殿的幾個首腦關係甚佳,稍微說上兩句,就不是他這個郎中可以對抗的。
“金大人,我看那個副使恐怕不是普通的副使啊”就在鉅艦不遠的前方,新羅的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站在甲板之上,他們是昨天接到大唐使團的。雖然他們見到雄偉壯觀的五牙鉅艦,但是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卻是正使旁邊的副使。那挺拔的身軀,冷峻的臉孔,還有不經意之間所發出的一股殺氣,在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身上感受更深了。也就是這一點說明這位副使恐怕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
“不錯,他是一位久經沙場的將軍。”金春秋點了點頭,道:“而且是殺了不少的人。來者不善,我新羅前途堪憂啊當年前隋時期,中原皇帝進攻高句麗真的是因爲高句麗無禮嗎?哼哼,恐怕是貪圖高句麗的領土吧聽說如今的中原皇帝遠比當年隋朝的皇帝更加英明,領土都已經擴張到遙遠的西方了,這次派出一位將軍作爲使者,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出使屬國這樣簡單。五牙鉅艦厲害無比,隨行的居然有一千士兵之多,可得通知大王和大上等做好準備啊”
“哼哼,這裡是新羅,不是天朝,他們想幹什麼,我新羅半島上有無數的子民,他們不會讓天朝人來統治他們的。”金庾信冷笑道:“依我看,大王如此接見唐朝使臣,也是在利用唐朝之意,聽說大王還準備在宮中準備宴會,邀請了連帶高句麗和百濟、日本的使者。這不是想借着大唐的威名來震懾其他國家嗎?”
“不錯,金庾信看來你是長大了。”金春秋點了點頭,道:“大王也確實有這個心思,只是大唐對於我們是一個龐然大物,非必要的情況下,不能得罪。”
金庾信聞言知道金春秋是在說他的,當下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所言甚是,雖然末將很不喜大唐,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大唐確實很強大,看看那隨軍的一千士兵就能看的出大唐的強大,這一千人不過是九牛之一毛,可是其精銳非我們新羅士兵可以與之比擬的。若是有這樣的士兵數萬,末將就能同意整個新羅三國了。”
“聽說大上等要親自迎接大唐使者,只是不知道大上等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什麼消息?”金春秋皺了皺眉頭,說道:“總感覺其中有點異樣,剛纔有下人送酒食的時候,聽那些隨軍的士兵隱隱提到求親之意思。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意思。”
“什麼?求親?”金庾信雙目睜得老大,驚訝的說道:“不知道是代何人求親?是向何人求親?莫非是要我新羅將女子送給大唐的那個老皇帝享用嗎?”
“大唐皇帝很年輕,最起碼比我年輕。”金春秋更正道:“若是求親的話,必定是爲他們大唐皇帝求親。除掉皇帝之外,還有何人能配的上我們新羅的女子。這求親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求親背後是什麼意思?上國天子突然下旨要選我們新羅女子進宮,可是要考慮一番的。”
“大唐皇帝要求親的話,只能選聖骨出身的人了,那只有公主殿下了。”金庾信雙目中閃爍着一絲陰冷之色。金勝曼乃是新羅的掌上明珠,爲新羅所有年輕人所敬愛、欽慕,就是他金庾信對這位公主也是愛慕不已。這個時候聽說有可能要將金勝曼獻與大唐天子,心中是很不好受。
“國家需要,就算有任何反對,也必須遵守。”金春秋望着金庾信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怒火來,他與金庾信是親戚,算起來,金庾信還是他的大舅子,金庾信的妹妹就是嫁給他金春秋的。對於自己妻舅的一番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他金春秋娶了金庾信的妹妹自然能行,可是金庾信若是想娶公主,那恐怕是有點困難了。不過,金庾信若是爲新羅立下了大功,這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他金春秋也想着什麼時候能幫自己的大舅子一把,可惜的是,自己還沒有出力,這大唐就來人了。還是要求親的。新羅王族之中,金德曼雖然生的秀美不下於她的妹妹,可是她是大王,自然是不可能嫁給盧照辭,剩下的一個就只有金勝曼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他金春秋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阻攔的。這就是天朝上國的壓力,不是任何一個屬國可以抗衡的。別看高句麗當年能打敗中原天朝,可是到了後來還不是和談了。就是因爲中原王朝的實力遠在新羅三國之上。
“我新羅的女子豈能嫁與他人?”金庾信冷哼道。雙目中盡是不甘之色,鋼牙緊咬,雙目充血,雙手捏緊劍柄,心中早就怒火沖天了。
“放心,只要我們統一了新羅三國,雖然不能和大唐抗衡,可是他們也不敢小瞧了我等。”金春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