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趾高氣昂,拽的跟什麼似的,今天弩失畢埃利,堂堂突厥梅錄,萬戶土倫部落族長卻跟個孫子一般垂頭喪氣的在前面牽馬領路,一萬多突厥騎兵更是如同老婆讓人搶了那樣,各個腦袋都快埋到褲襠裡了。
突厥人大隊伍的身後,五千黑甲唐軍步騎卻是雄赳赳氣昂昂腆着大肚囊,尤其是程知節那老貨,唐貌盔下一張大鬍子臉都快昂到天上了,跟在他身後的程處默程處亮倆大鬍子也跟他爹一個德行,正面望去僅僅能看到三託大鬍子。
再往後的鄭寶卻是一肚子鬱悶,他怎麼就想不明白,弩失畢埃利這廝怎麼就這麼賤呢,同樣三千多兵,昨天他是好話說盡,差點沒把他妹嫁給這個五十來歲突厥老胖子了,這才把一萬多突厥兵好不容易哄回去,程老爺子這倒好,出來整個一個冷屁股,哼哈兩句愛答不理的,弩失畢埃利這老東西偏偏願意把熱臉往冷屁股上貼。
這程老爺子沒等動手呢,五千斤豆油先貼上棉紡支行會的標籤了。
鄭寶鬱悶,弩失畢埃利何嘗不鬱悶,五十多歲的他可是親歷過十多年前唐滅東突厥那天崩地裂的滅國戰爭,原本他所在的卡普恰克部落,五萬戶的大部落,就是生生被程知節滅掉的,戰場上紅甲血槊,馬踩浮屍的神魔之姿他到現在都忘不了,和這位爺作對?饒了他吧。
不過儘管心裡害怕,好不容易出來敲砸勒索一把,沒得逞不說,偏偏還碰到了這個殺神,倒賠了五千豆油,一路騎馬走來,弩失畢埃利原本油光發亮平整的跟饅頭皮那樣的大臉蛋子依舊肉疼的一抽一抽的。
一行人中,也就帶着面紗跟在騎隊中的武媚娘最沒什麼心思了,反正在她看來,讓給突厥人出死力氣是不可能的,多了程老爺子三千多人,也不過重演前幾天的騷擾戰,能幫李捷那個冤家拖住一些注意力而已,自己一顆小腦瓜,還是懸在刀片子下面。
各種複雜的心情中,唐軍還是緩緩逼近了謀刺部落,已經距離長城關隘不到三十里的叛軍大營。
陣陣吆喝聲中,還是唐軍步兵構成了第一道戰線,弩失畢埃利的一萬多土倫部落在左面,呼圖忽失溫與秦卿丫頭的三千處羅騎兵在右面,又是一個三角陣,與此同時,早有準備得謀刺部落黑壓壓無數突厥騎兵也是流水般從營寨狂奔出,形成一個碩大的騎兵戰雲。
看到頗爲龐大的戰陣緩緩逼了過來,出來迎戰,連續勝了好幾天的謀刺部落頭號悍將謀刺別洛克滿是不屑的哈哈大笑着就對左右副官嚷道。“這些唐狗還真沒有長進,被我們痛打一通,又出來送死了!”
“是啊將軍,今天干脆滅了這些唐狗,殺到漢地吧,聽說漢地唐人可是遍地是黃金啊,棉花,絲綢,金銀珠寶,要多少有多少!”跟在謀刺別洛克的馬匹旁,一大羣突厥將軍也是流着口水跟着附和道,看着左右一個個貪婪的目光,謀刺別洛克立刻囂張大笑着點頭說道。
“說得好!今天就滅了這些唐狗,把給唐人當狗的土倫部落貶爲奴隸,然後攻進唐地,吃香喝辣睡唐人女人!”
“烏拉!”大聲歡呼着,兩萬多突厥騎兵再一次帶着強盜般的興奮目光用力打着馬決口的洪流那樣衝向了唐軍。
“舉盾,弓弩手裝備,迎敵!”這兩天被突厥奔射箭雨打怕了的鄭寶立刻跳下馬,站在步兵陣中大聲嚷嚷起來,還沒等喊兩聲,後腦勺已經一巴掌呼了過來,打的鄭寶一陣頭昏眼花。
“瞎咋呼個屁!都聽老子的,隊伍密集緊縮!”不知道什麼時候程處亮過來了,張着一張鬍子大嘴就嗷嗷喊了起來,這傢伙長的比自家主將壯,喊的比自家主將亮,把自家將官老爺打了,他還屁都不敢放,這種權威下懷化中郎將部下意識就按照他的話收縮了起來。
唐軍愈發的緊密,對面奔襲而來的謀刺騎兵卻毫不在意,這些天他們已經習慣和唐軍陣列對射了,還是陣前三十米左右,也不來回大奔跑了,兜着小圈子來回就像唐軍陣營中激射了起來。
“哈哈,給老子射,等唐狗扛不住了就給老子滅了他們!”披掛着羅圈甲,謀刺別洛克也來到了突厥陣中央,囂張的大聲嚷嚷着,正對面,帶着親衛騎兵早已經後在那裡多時,程老爺子也是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給老子衝!砍了這幫突厥狗!”
如同平地一聲炸雷那樣,翁的一聲就從唐陣中傳了出來,三十米外的突厥人都是手腳顫了顫,旋既唐陣中央就裂開了一道口子,程咬金一馬當先,揮舞着比平常馬槊還要長一截重幾分的特號馬槊哇哇叫着衝了出去。
三十米,對於早已經牽馬等候多時的唐軍虎騎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加速的事兒,歷史上說程咬金善於用斧頭雖然是以訛傳訛,但也不是空穴來風,槊實際上就是配上重錘,比矛刃還要長的大型矛,橫衝到突厥陣前,靠着馬力橫輪,方圓幾米之內驚慌的突厥騎兵竟然被這一擊整個輪了開,一道紅光中十多騎突厥騎兵胸口同時被劃開了一般多,噴着鮮血就仰下了馬,甚至兩三個連心臟都噴了出來。
跟着馬槊當斧子用的魔神程老爺子打開那道缺口,五百彪悍的大唐騎兵行雲流水般衝了進去,一時間刀劍齊下,斷臂殘肢繽紛而落,燙刀彷彿切黃油在黑壓壓的突厥陣營上切出了一道血色裂縫。謀刺騎兵連續五天沒有遇到唐軍主動攻擊,驚慌失措下竟然整個陣營一時間亂了,前面的騎兵想退,後面的騎兵卻又要往前衝,前後失距下弄得萬多騎兵都是亂哄哄撞成了一團,剛剛還紛飛的箭雨當即變得稀疏。
因爲大意,謀刺騎兵的陣營太密集了,典型的前不得進,後不得退。
步兵陣營中,等着這一幕芙蓉程處亮程處默立刻高聲吶喊起來,真是什麼樣的將帶什麼樣的兵,舉着長長步槊的唐軍步兵爆喝着頂着盾牌就對騎兵陣衝了上來,槍槊攢刺中大片大片外圍謀刺騎兵被下餃子那樣捅了下來。望着鋼鐵森林那樣的槊尖,連鐵毛長刀都來不及換出來的謀刺騎兵一個個發出了驚恐的吼聲。
噗嗤噗嗤的聲音中,單薄的皮甲根本擋不住槍尖,長槊捅出來的血窟窿中流淌着無數謀刺騎兵哀嚎,黑洞洞的傷口噴出來的鮮血如同小溪那樣源源不斷流淌在滿是冬雪的草原上。
又一次,草原被染紅了。
見到這一幕,沒等秦卿提醒,統領右翼騎兵的呼圖忽失溫敦實壯碩臉上已經顯露出了嗜血的神情,高舉起了突厥大刀,呼圖忽失溫瘋狂的吶喊着,“爲了踏雷天神,爲了大唐,爲了死去的部落兄弟,殺!”
幾天的戰爭中處羅部羅也是損失慘重,瘋狂的吶喊中,憋着一股怨氣的處羅騎兵在整個戰陣右面劃過了一個危險的死亡鐮刀鋒,旋既萬馬奔騰扎進了謀刺軍的左肋,左勾拳向來是最狠的,跑不開的的謀刺騎兵當場被扎穿砍倒了一大片,沒等被唐軍步兵殺到喘不過來氣的謀刺騎兵反應過來時候,左肋已經被捅了個大窟窿。
“族長,我們怎麼辦啊?”眺望着喊殺震天的碩大軍陣,左翼軍陣上,大包子心驚肉跳的向弩失畢埃利詢問道,不過這位土倫土財主確沒有反應,看着血光沖天的戰陣,突厥老財主弩失畢埃利早就是兩腿發軟,尿意盎然,尤其是看着程咬金一馬當先領着五百悍騎切豆腐一樣切進謀刺軍陣,一路上留下無數殘肢斷臂徹骨哀嚎,弩失畢埃利乾脆有點嚇傻了。
這纔是真正的老虎啊!
直到謀刺戰陣中,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後,昨天還曾密謀勸降過自己的謀刺別洛克那帶着三根翎毛的頭盔下一顆斗大腦袋被渾身掛着血肉的程咬金摘下來用馬槊高高挑起如雷吶喊時候,弩失畢埃利這才一個機靈清醒過來,扯着哆嗦嘶啞的嗓子就對身旁土倫將領大聲嚷嚷道。
“還,還給老子愣着幹嘛,還不上前去幫助大唐天軍!”
“烏拉!”如夢初醒的土倫騎兵這才也嗷嗷叫着從左側發起了進攻,可惜,沒等他們到達戰場,丟了主將還被兩股悍騎在心裡轉來轉去,早已經失去鬥志的謀刺騎兵直接轟的一下散了開,漫山遍野的四散逃竄着。
“仗還能這麼打?早知道老子早打了。”僅僅十多分鐘,一連壓了自己五六天的謀刺大軍瞬間就崩潰了,步兵陣後面,眼看着剛剛削了自己的程處亮奪了一匹突厥馬,大槊紛飛下前面逃潰的突厥百夫長嚎都沒嚎一聲就被摘下了腦袋,鄭寶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可惜想了半天,鄭寶又不得不鬱悶的承認,也只有程老爺子這位牛逼人物可以這麼打了,換他?沒等衝兩步,就得讓人當小雞子給剁了。
只有他身後吊着一個胳膊的武媚娘可算在心裡鬆了口氣。
“終於能北上找那個冤家了,你可別死了,不然老孃就倒黴了!”晃着腦袋,武媚娘就是鬱悶的嘟囔着,不過冷不丁牽動了箭傷,又是疼的這丫頭一陣花容失色。
十多分鐘後,馬脖子下掛了一串腦袋的程老爺子這才率着滿是鮮血的大鬍子意猶未盡的拔馬回了來,高舉着長槊就是大聲嚷着。“整軍,北上!”
十多分鐘的激烈戰鬥,整個沙場已經變成了一片血原,踩着血雪,壓着被嚇破了膽後又被突厥騎兵兜在裡頭的近萬謀刺俘虜,長長的大軍排成了長龍.
遠處,北方。
就在援軍終於開赴過來的時候,李捷這頭卻已經陷入了苦戰中,同樣是一天的早上,還沒等用過早餐,對面突厥叛軍營地中,嗚嗚的蒼涼牛角戰號已經吹了起來,叛軍營地中,沒一個大部落首領看向漢故城的眼睛中都已經是一片血紅了。
如今原本淡藍色晶瑩的漢故城,已經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瑰麗紅色,城下,橫七豎八卻滿是黑壓壓的東西,一具具屍體還沒等運走已經被嚴寒結實的與大地凍在一起。
同樣紅着眼睛,薛努爾特勒野獸般嚎叫了起來。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