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兩岸,楊柳在溼潤的風中搖曳,清澈的河水映襯得亭臺樓閣秀麗多姿,兩岸車水馬龍十分繁華,這裡是楚國自古以來的繁華之地,昔日的戰國權貴們,也經常在此流連忘返。
楚國故地,距離五馬爭槽,已然過去了十數年,平和的日子久了,讓整個長沙府也日趨繁華起來,達官貴人們的需求,讓湘江兩岸,再次成爲了奢靡之地。
新晉爲指揮使的王盾,作爲被楚王最信任的親軍,接受幾個好友一番恭賀,已有些飄飄然,他拍着胸脯道:“今日哥哥帶你們嚐嚐好滋味!”
幾個漢子立刻揶揄地笑起來,有個人道:“王將軍好哪口,俺們還不知道?”
王指揮道:“今日不同,哥哥掏錢,讓兄弟們品品仙雲樓的頭牌張恨水的溫柔滋味!”
“好,好!”衆人一番附和。一行人當即興沖沖地直奔汴水邊的仙雲樓,彷彿剛成婚的新郎官被簇擁着,場面也是熱烈,路人們瞧着這番粗魯且毫不掩飾的樣子,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軍隊。
剛入前廳,幾個人都是襆頭袍服打扮,鴇兒卻一眼就把新晉的王指揮使認出來了,上前陪笑着熱情招呼。
旁邊的兄弟打趣道:“王兄果然是常客!”
王指揮笑了笑,說道:“咱是把頭別在腰上的,下面的小頭不痛快,上面的大頭就穩不住了!”
忙問鴇兒:“張娘子可在?”鴇兒一愣:“您說恨水娘子?喲,不巧得很,前陣子胃不好,正虛着呢,身子不適,躺在牀上病殃殃的……”
王指揮道:“原本想叫她倒倒酒,唱唱曲兒的,樂呵一下,既然身子不爽利,那就算了!”
回過頭,對着衆人道:“今個兒真不走運,下次讓你們瞧瞧恨水娘子的美貌,怕是三日都不得肉味咯!”
王指揮帶着衆兄弟轉身而走,不料就在這時,王指揮一擡頭,便看見一個婀娜的小娘跟着一個男的從小門出去,細柳般的腰肢,極爲熟悉。
王指揮頓時臉色就變了,指着前面道:“那可不是恨水娘子?”
鴇兒一臉難看,“這,這……”
王指揮道:“那廝是誰,幹什麼的?”
老鴇看氣氛不對,只能低聲說道:“不太清楚,聽恨水娘子道是地方當官的,姓向,出手大方,娘子願意陪他,畢竟先來的……”
“直娘賊!你這老婦人還想蒙老子!”感受到衆弟兄別樣的目光,王指揮直感覺自己男人尊嚴受到了羞辱,小頭也被羞辱了,他勃然大怒。
“老子手下五百號兄弟,在整個長沙府也是有數的好漢,戰場上也從未有人如此羞辱與我,若不是怕恨水娘子沒了去處,惹惱了我,直將你這這樓整個砸了稀巴爛,”
王指揮招呼幾個兄弟,昂首挺胸地說道,話語中滿是恨意,“走!過去瞧瞧,看哪位老爺有如此福分,竟然讓恨水娘子出去伺候!”
“哎喲!”鴇兒一跺腳,將手絹一絞,帶着哭腔說道,“要出事兒了,這可如何是好?”
兩者都是客人,若是有了好歹來,都影響她的生意,這種爭風吃醋往日還能擡價,今日就格外的讓人心驚膽顫。
旁邊一個龜公也是急了眼,忙道:“俺去把家丁叫來!”
老鴇白了其一眼,道:“頂什麼用,你還敢讓家丁打他呀?他是軍中的武夫,還是楚王的親衛,武夫天不怕地不怕,咱們百姓誰惹得起?趕緊報官!惹出人命就不好了!”
王指揮帶着幾個人氣勢洶洶地追尋而去,可是那兩人的馬車彷彿有了眼睛一般,左轉又繞,他們騎着馬苦追不捨,弄了半個時辰,心中的氣都被消磨乾淨時,這才發現,來到了長沙府外的一處偏僻地界,有一處比較隱秘的院子。
馬車停在外面,幾人壯着膽子,進入一瞧,寬敞的院子中間竟是一個池塘。
池塘裡種着蓮藕,養着魚。水裡飄着一個漂亮的畫舫,絲竹管絃、女子的唱音在水上飄蕩,一派歡愉的景象。
聽着音色,應該是恨水娘子的聲音。
“大哥,瞧着這模樣,似乎官位不小呢!”一旁的小弟有些顫抖。
“咱們去看看到底是甚人!”瞧着這般奢靡的情況,他消磨的氣,又翻騰起來,直接走近這畫舫,依稀只見一個男人與女人的身影。
男子開口道:“船外好漢何許人也,找我們何事?今日在下做東,進來喝一杯酒道來何如?”
那廝說話倒還客氣,語氣也很鎮定。王指揮的火還難倒出來,他走進船艙,卻見佳人有些委屈,又有些喜悅,他心中瞬間鼓起了勇氣。
而那漢子也十分裝模作樣,故作風雅。
“恨水娘子先下去吧!”男人冷聲說道。
“諾——”張恨水果斷地答應下來,行走之間,頗有些軍人風範,王盾一時間有些愣了,他本能的感覺這裡面有古怪。
“既然恨水娘子無恙,我就放心了,我家中老母有病纏身,就先回去了!”
“若是我說的不錯的,王指揮使的母親,此時正在廟中上香,你家娘子也跟了去了……”
男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與王盾倒了一杯,笑着說道。
“你到底是誰?”王盾突然站起,皺起眉頭,冷聲說道。
今日他才得蒙楚王(周行逢)提拔,升了指揮使,未曾想,竟然招惹了某些人的注意,真是該死,被一個女人矇蔽了雙眼。
他正準備呼聲讓兄弟們進來時,那男人卻說道:“王指揮就不要輕舉妄動了,你的那幾個兄弟正美人相伴,吃酒呢!是聽不到你的聲音的!”
啪——
他無奈地坐下,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無力地說道:“你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