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最關鍵的在於,大唐復立,可讓這些軍將們回京敘職,再重新移鎮。”
王溥沉聲道。
“若是有不願者,亦或者拖延,皆可起兵平之,震懾諸將。”
李嘉默然,他眯着眼睛說道:“此法子倒是循規蹈矩,但卻有效,就這般做吧。”
“汴梁十萬大軍,豈有畏懼之理?”
李嘉這般說,還是有底氣的。
歸根結底,還是淮南,源源不斷的糧草到來,讓汴梁錢糧漸漸富足,要知道,在浙江府,江寧府,江西府,夏糧足有上千萬石,如今全部輸送至汴梁,耗費低廉。
有兵有糧,李嘉膽氣格外的壯實。
在這亂世,不就是錢糧兵馬嗎?
一聲令下,河東,河北,關中各大藩鎮,都接到了來自朝廷的旨意。
毋庸置疑,各藩鎮對於這項聖旨,可以說莫名的遲疑。
焉知其不是清算嗎?
遲疑者有之。
如,彰武軍節度使,鎮守延州的趙贊。
他在延州多年,已經是土霸王一般的存在,蠻夷鹹服,壟斷賦稅,雖然貧瘠了些,但日子舒服快活啊
這要是被召集到了京城,弄個閒散的職位,怕是不願意了。
“節度,西北藩鎮,首推鳳翔,再次爲朔方,如今鳳翔已倒,只得看馮繼業了。”
幕僚看出了他的猶豫,不由得說道。
“馮家子不提也罷。”趙贊揮揮手,說道:“其家兩代承襲,已經固若金湯,朝廷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動他,唯獨我,以及姚內斌,董遵誨,張鐸,四人。”
“對咱們如今正該沆瀣一氣,同發一聲纔對。”
趙贊恍然連忙吩咐道:“快寫信,我要與這四位,溝通一下關係。”
而在汴梁,李嘉處理關中藩鎮,獨自接見了曾經的鳳翔軍節度使王彥超,詢問其關中藩鎮事務。
後宋年間,關中藩鎮,有通遠軍的董遵誨,朔方軍(靈州)馮繼業,靜難軍的楊廷璋,彰義軍的張鐸,通遠軍的董遵誨,慶州的姚內斌,以及保大軍的李洪義,同州的匡國軍張美,再加上鳳翔軍的王彥超。(作者找資料太辛苦了)
散州的防禦使無算。
換句話來說,大的藩鎮,攏共約有九位。
每個藩鎮兩三州之地,將關中分割的明明白白,除了長安,基本上就沒啥地了。
面對皇帝的疑惑,王彥超沉聲道:“如今鳳翔軍,靜難軍,保大軍,皆入朝廷,剩餘六鎮,只有張鐸,趙贊二人值得注意,其餘諸將不足爲慮。”
“哦?卿家儘可直言。”李嘉很是關切。
“朔方馮繼業,弒兄繼位,又刻薄寡恩,兵卒多有不滿,而且其肆虐蠻夷,掠奪錢財奴婢,讓番蠻苦不堪言,若是得朝廷,其位置定然不保,所以,其內憂外患,不足爲慮。”
朔方從馮暉到馮繼業,已經兩代三人,數十年,可以說把靈州經營成了基業,但其地方狹窄,絲綢之路又不通,所以依賴於鹽業,貪財吝嗇,沒有大志向。
關鍵是太偏遠了,接近河西走廊。
姚內斌不用說,孤家寡人,而且還是契丹降將,董遵誨更是有勇無謀,與趙匡胤還有爭鬥,恐怕他心情複雜。
定國軍節度使張美駐守同州,更是不值一提,他是鬥吏出身,最會謀算錢糧,根本就不是武將。
這與山南東道節度使邊光範一樣。
趙贊不用提,其父趙延壽鼎鼎大名,其能力強大,就是心思不定,所以被派到了延州,鎮守党項人。
張鐸,則從後周開始,就是武將出身,而且在宋初爲人詬病的是,其經常私蓄錢財,厚養親兵牙將。
這是什麼意思啊?這叫培養私人力量,密謀不軌,趙匡胤不知曉,王彥超哪裡不曉得,就在眼前的事。
“趙贊心不定而強,張鐸密謀不軌。”
李嘉陷入了沉思。
“延州一時半會離不開趙贊,党項人不安分,還是得有大將鎮守,況且,其遠在河套地區,不足爲慮。”
李嘉很快就決斷而出:“張鐸距離長安太近,私底下不安分,那就只能讓他移鎮了。”
王彥超不作提議,他只是皇帝瞭解情況的工具人,所以對錯都與他無關。
“王卿勞苦功高,又及時歸正,爵位之事,還得過些時日評定,就賞你一些錢財吧!”
李嘉最後,又深深地說道:“卿家一身才能,可不能辜負了之。”
叩謝之後,王彥超精神振奮地回到了家,這時,已經聚滿了人。
郭從義,郭守文,楊廷璋,皆在他家張望。
顯然他們這些歸順新朝的武將們,多日以來已經被閒置,如今聽聞王彥超被皇帝傳話,瞬間就心思跳動,情緒激動。
“陛下可有言語?”郭從義耐不住性子,連忙問道。
“問了些許關中的事。”
王彥超看了一眼衆人,說道:“不過,陛下並未忘卻咱們,言語如今國事繁雜,待稍微安定些許,再來評定功勳。”
“這般就好!”郭從義貪婪地笑了笑,已經在幻想有什麼位置了。
郭守文則比較謹慎,說道:“朝廷開始召集藩鎮衆將,想必就重新移鎮認命,到時候就能清楚了。”
郭守文比較淡定,他奪下兩關,又拿下河中府,可以說立下大功,板上釘釘的大功勳,肯定是大賞賜。
楊廷璋就比較沉默,一來年紀大了,二來,經受多年來的猜忌,他已經對權力無感,只想在汴梁好好生活,掛個閒職再好不過。
“位置很多,憑功勞而獲。”
王彥超搖搖頭,說道:“就言語洛陽那邊,正在修城挖河的禁軍,七八萬之數,需要的大將難以計量,咱們慢慢等着就是。”
衆人默然,的確,盤子大了,吃食多,就安心等着吧。
託王彥超的福,李嘉終於想起,自己這些天忙着政事,把那些功臣們忘記了,尤其是那些歸順而來的功臣,不賞不足以表彰,算是爲接下來的衆將雲集開個好頭。
錢財什麼自然大方,高者如節度使五千貫,低者如都頭,指揮使,每人兩百貫。
而己方的士兵,李嘉也不敢耽誤,幾乎是每人五貫,外加布帛一匹。
總數,超過了三十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