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罪無罪?

一路行來,天黑之後碼頭上還開走了幾艘船,明顯是往福建那邊去。

澎湖到福建的航路,只要不是有大臺風,一般的船老大閉着眼也能把船開到對岸,所以夜晚行船也沒甚了不起,船行速度快的話,明晚就到福建了。

船身上傳來一陣陣嘈雜聲響,顯然都是擠滿了回鄉的廂軍將士。

徐子先呵呆一笑,革退了大約六十名武官,這要用水營的將士補上……現在還沒有水營軍官,一切水營軍官都是要在海上訓練時推舉出來。

不管是隊官,都頭,還是副營官,全是推舉而出。

膽子最大的,心最細的,最得人心的,在海上適應最快的,三千多人中推舉出隊官到副營官級別的武官,並不算太難,比養蠱簡單多了。

這就是徐子先培養水師軍官的策略,他是實在無人可用,只能用這種歪招。

和很多有根基的大勢力不同,徐子先起家是十來個南安侯府的牙將,秦東陽是意外之得,能力完全超過了他的身份。

然後是招募來的牙將,接着是劉益和張虎臣,林存信,李福祥等人,然後是葛家兄弟,李星五,董瑞祥等將領。

這些將領各有特色,論步戰騎戰,都是頂尖的好手,未來不可限量。

但他們有一個特色,就是均在陸上稱雄,而在海上則毫無經驗。

徐子先會挑幾個勇悍的任水營營官,負責訓練將士跳幫白刃戰,將海戰納入陸戰規則,將海戰也以正規戰法來打,未來可能會有驚喜。

但普通的水營軍官,只能從這些新人中慢慢培養了。

希望未來會有驚喜。

南洋水師的大小戰船,很快會被水營官兵接收下來,會調來一批有經驗的水手,先把船接管下來,然後調集工匠進行維護修理。

港口裡的船徐子先都看了,最少有一年以上沒有修補維護了。

海船很嬌氣,出海一次就要清理維修一次,失修的時間越久,在海上出事的可能就越大。

水師軍官,完全是一羣混蛋,他們就沒有考慮過要出海遠航,最多就在東藩,澎湖,福州和漳州一帶打轉,這樣船就算不修也不會出大麻煩。

要是現在朝廷有一道詔書至,命南洋水師趕赴北方備戰,怕是南洋水師走到一半就得解體。

“君侯打算怎麼處理任忠?”快走到水師衙門的時候,劉益又忍不住開口。

水師衙門比縣衙要大的多,也堂皇許多。

“叫他自己請辭,還是彈劾他,請捕下獄?”

這些事都是徐子先這個觀察使的職責範圍,特別是很多武官配合之下,徐子先手中有一整摞的證據,就算是趙王也攔不住。

“見面再說。”

闊大的五開間的衙門大門洞開,只有一個守門的廂軍倚着長矟,天黑纔不久,這人已經在打瞌睡了。

徐子先慢步走入,幾天前還相當熱鬧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悽惶景像,滿地的廢棄物被隨意丟掉了,破衣服,爛鞋了,用壞的水葫蘆,破損的腰帶,無用的刀鞘,或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大量的廂軍士兵和武官已經踏上了返程路,他們罪名不同,貪貧老弱,奉公不法,守職無能,但離開的時候都是咧着大嘴,甩開腳步離開,恨不得飛起來上船,生怕被人攆上一樣。

這也怪不得他們,這一次爲了吃下南洋水師,徐子先花了好幾萬貫,爲此事孔和氣的拍桌打板。

孔和不太能理解,爲什麼可以直截了當的用觀察使的權力革除軍官和廂軍士兵,卻是要拿錢來贖買?

“孔玄平不太明白的事,我現在明白了……”親眼目睹了徐子先的銀彈攻勢後,劉益是勉強明白過來了。

原本南洋水師算是一體,軍官抱團,士兵對外來的權力者也隱含敵意。

如果徐子先態度強硬,雖然觀察使有權力整肅水師秩序,開除不合格的軍官和士兵,但如果激起兵變,或是一直在打筆墨官司,這水師何時能用派的上用場?

現在是花了幾萬貫錢,配合觀察使的權力,幾乎是幾天之間就把南洋水師變成了空殼子,底下的事就是觀察使保舉推薦新的武官,招募水手,士兵,一個月內,這支擁有大型中型戰艦和福船的水師,等於就直接落入了徐子先手裡了。

朝廷也有可能派新的武官來,大都督府也可能插手招募廂軍之事,但大局底定之下,一點小動作已經無關大雅,影響不了徐子行掌控這支朝廷最後的經制水師了。

劉益是明白過來了,一艘小型的戰艦造價也超過五萬貫,十幾艘戰艦加福船和大小哨船,價格是多少?

超過百萬貫的船隻,加一部份水手和少數的武官,這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幾萬貫錢就解決了?

跟在徐子先身後,劉益只感覺眼前這位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其實徐子先也沒那麼妖……要不是齊王事前鋪好了路,把觀察使的名義給他,在大都督府內也有相當多的齊王餘部在支持,還有林鬥耀的配合,再加上朝廷也實在是早就放棄澎湖和東藩,也等於是放棄了南洋水師,徐子先才能這麼輕鬆得手。

不要說幾十年前,便是二十年前的南洋水師,朝廷派駐的是一位廂都統制統管,觀察使和轉運使俱都齊備,徐子先想以這樣的手段奪取水師,那就近於是笑話了。

天黑不久,四處卻已經是寂寂無聲。

任忠癱坐在交椅裡,兩眼略有些溼潤,他很想哭。

雖然一個三十來歲的粗壯漢子哭出來實在是太難看,可是任忠是真的想好好宣泄一場。

幾天之前,他還是坐擁三千多部下的都統制,十來艘戰艦,幾十艘小船,整個福建東南沿海都是任忠負責的防區。

一年幾十萬貫的軍費,任忠自己能到手一萬多貫,這個收入不低了,任忠知道自己的位子相當燙人,他打算再幹幾年就辭官不做,帶着積攢下來的家當回家享福。

誰知道風雲突變,朝廷突然任命了一個觀察使,這還罷了,這個新任的觀察使還是南安侯徐子先這種可怕的人物。

任命敕書一下,轉達到任忠這裡時,他就感覺局面不妙了。

任忠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辭官,可是和趙王的使者溝通過後,任忠又覺得事情尚有可爲……徐子先彈劾一個,趙王便在大都督府的層面駁回一個。

然後上控到京師御史臺和兵部,再由兩府下令徹查,再回奏……處理一個都頭都是千難萬難,卻要看徐子先這個觀察使怎麼行使權力,怎麼爲所欲爲?

幾次筆墨官司一打,徐子先紙老虎的真面目一暴露,怕是整個水師也就沒有人拿這個南安侯當盤菜了。

到時候趙王已經坐穩了大都督,可以干預到南洋水師的運作,並且更進一步的架空徐子先了……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

任忠總算動彈了一下眼皮,使他看起來更象是個活人,而不是一團死物。

這時他才發覺,連身邊伺候的親兵都不見了蹤影,看起來也是領了錢跑路了。

任忠扁扁嘴,不知道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

這時外間傳來兩個人走路的腳步聲,一輕一重,重的好象是在自家庭院裡散步,隨意而行,透着一種瀟灑自若的味道和感覺。

輕的腳步聲象是隨從護衛,只是跟着腳步重的人隨意行走。

任忠心頭火起,這裡好歹是大魏經制之師的衙門重地,且是都統制的簽押房外,現在成了閒人進來散步的地方了?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任忠沉着臉站起身,抓住自己的儀刀,走向門外。

“何人在外?”任忠吼叫道:“還知道規矩麼?”

走到門外,卻是看到徐子先正揹着手,微笑着看向自己。

“南安侯?”任忠整個人要跨下來,勉強站立着,抱拳道:“末將見過君侯。”

“論官職你還在我之上。”徐子先笑道:“應該我向你行禮。”

“君侯是國之宗室,末將不敢當……”

論官職都統制和觀察使也是平級,一個是主帥一個是監軍,不過品階上都統制是正四品,而觀察使是正五品,但如果只論官階,徐子先可是冠軍大將軍南安侯,他任忠不過是個懷化將軍而已……

“好吧,禮節之事我們隨意好了。”徐子先道:“任都統制,你這裡連伺候的人都沒有了嗎?”

“都走光了……”任忠眼裡露出恨意,但很快他又把頭低了下去,他囁嚅着道:“也是末將馭下無方……”

徐子先笑起來,不客氣的道:“我給錢把他們勸走,你怨恨否?”

任忠咬牙道:“總是末將的錯,部下有那麼多違犯軍法的……”

“貪污,吃空餉,練兵不勤,甚至不願出力,大魏廂軍多半如此。”徐子先突然道:“任忠你一定以爲,我是爲了權勢吹毛求疵,故意刁難你,爲了架空你才這麼做?”

“末將不敢這麼想。”

“你是這麼想的……”徐子先盯着這個武將,厲聲道:“廂軍不行,導致地方盜賊橫行,多少良善之家,睡覺前還是一家和和美美其樂融融,晚上來了一羣盜賊,男子死了,婦人被掠,孩童成了孤兒流落街頭,老人只能餓死,造孽的是海盜,你們這些爲將者,對這些血債又豈能毫無責任?”

“朝廷的部署是如此……”

“少廢話了,問問你自己的良心,看看它同不同意你說的話!”

任忠低下頭,不再出聲了。

如果是部下齊在,四周環繞武官和將士,任忠一定哈哈大笑,毫無負疚之心。若說話的是個普通人,怕是還要叫部下打一頓,再把瘋子給趕出去。

可說話的是南安侯,就算部下俱在,任忠也沒有膽子碰徐子先一指頭。

而現在四周寂寂無聲,所有的部下俱是叛離,任忠在極度的痛苦中卻是被徐子先疾顏厲色的訓斥,內心很久沒有出現的負疚感終於又浮現了起來。

曾幾何時,二十來歲的任忠也是意氣風發,出身水師將門,任家和俞家都是福建的水師世家,俞家已經退出水師,任家還是水師的中堅,但水師規模越來越小,破損不能修補的戰艦也越來越多……任忠記得自己初次上艦時,看着破損的戰艦心疼不已,不知道何時開始,自己對這一切變得無動於衷了?甚至自己剋扣挪用修補戰艦的資金,挪用出來買田買地,購買金銀珠飾養小老婆……自己何時變成這般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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