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師說,縣裡對於捐助的態度是,不直接撥款,而是換算成需求的學校用品,然後再下發給捐助學校。
名義上是杜絕下面人員貪墨,可杜絕了下面,杜絕的了上面嗎?
但凡有些社會經驗的人都能想到,採購環節可做的手腳太多太多,只要想貪,總有機會。
“唉,上行下效,怪不得這種情況一直沒人管了。”王庸嘆口氣,說。
錢小崢也是直搖頭,對於目前華夏一些地區的環境實在不敢恭維。
“那我們就少捐點?”錢小崢徵求王庸意見。
可王庸似乎不服氣,搖了搖頭:“再看看。”
隨後,王庸就又跟伍老師聊了一會,只是聊的話題不再侷限於紅太行小學,而是開始往周邊擴展。
從地理環境到人文環境,從周邊村子到方圓百里,甚至連交通狀況之類的都聊到了。
作爲一個在這片區域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教師,伍老師對這裡有着誰也無法企及的瞭解。無論王庸問哪一塊,伍老師都能回答的上來,並且回答的很細緻。
兩人就這樣海闊天空的聊着,將錢小崢跟趙雅妮給晾到了旁邊。
錢小崢則拿着手機錄製視頻,想要做一個宣傳類的東西。
同時也給孩子們保證,等他回城裡後立馬就會郵寄一大堆的書跟零食來,讓趙雅妮直接轉交孩子。
聽到這消息,孩子們都很高興。顯然他們對於趙雅妮很信任,覺得趙雅妮不會“侵吞”他們的福利。
一個個忽閃着大眼睛,跟錢小崢拉鉤約定。看的錢小崢心裡一直有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如鯁在喉。
好半天,王庸終於跟伍老師談完了。
王庸站起身,竟然直接來了一句:“走。”
“走?”錢小崢跟趙雅妮都愣住了。
什麼都沒做呢,就這樣一走了之?雖然當地捐助環境不好,但是也不至於因此遷怒於這羣孩子身上吧?
錢小崢頭一次對王庸意見表示了反對:“你走吧,我不走。”
趙雅妮也眨着眼,一臉的愛莫能助。不過腳步一動不動,顯然也選擇了站在錢小崢這邊。
眼看一個小團隊就要因此分裂。
王庸只能無奈的解釋道:“別想多,我說的走是去縣城。幾千塊錢無異於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什麼問題。要玩就玩個大的,不過在此之前還得跟縣**的人溝通下不是?”
一聽王庸這話,錢小崢頓時激動起來:“你的意思是,你要選擇這裡成立第一所希雅學堂?”
王庸一笑:“只是有初步想法,還需要具體論證,這事情急不得。”
其實王庸剛纔跟伍老師天南海北的聊,就是想要知道這裡是否具備成立希雅學堂的條件。
王庸想要打造的學校,不止是一個簡單的小學校,而是真正能夠改變一個地區教育環境的綜合性學校。
最主要的一個問題就是生源問題,如果生源不夠,一切都是奢談。
不過在跟伍老師的聊天裡,王庸已經初步得出結論,生源不是太大問題。周邊幾個大的鎮子都是差不多境況,只不過距離遠。屆時希雅學堂成立,王庸完全可以將周邊鎮子的簡陋學校都合併過來,然後購買幾輛校車專門接送學生。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而希雅學堂一旦成立,整個地區的經濟狀況估計都會被盤活,不能說一下子躍居該縣前列,至少能比現在有很大的改善。
目前重中之重,卻是要得到當地縣委的大力支持,不然很多工作都無法開展。
可是以當地**的尿性,王庸這筆投資的安全性又將是大問題。王庸投資之前必須先見當地負責人一面,不然實在不放心。
一牽扯到這麼多彎彎繞的事情,王庸就忍不住有些頭疼。
還是特工好,一言不合就是幹。哪裡需要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要建學校?”趙雅妮也被王庸的話驚到了。
“如果論證通過,會建的。”王庸點頭道。
“那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電影的錢不着急,先把那筆錢用到建學校裡面吧!”趙雅妮高興的有些語無倫次。
看得出來,這些年的生活已經使得她徹底融入了這裡,下意識的將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一員。而且甘願做出讓步跟犧牲。
王庸還沒說話,錢小崢卻先湊上來了:“雅妮,你這是侮辱我們王老師呢!要是建學校需要挪用你電影的款項,那王老師就不佩稱爲神壕王老師了。再說,我也會投資一部分,錢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擔心,好好拍你的電影就是!”
趙雅妮有些激動的搓着手,一個勁感謝王庸。
而旁邊的伍老師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陣呆滯,隨後就老臉笑成了一朵陳皮菊花。
他雙手合十,不斷朝着某個方向朝拜着:“老天爺有眼,終於讓我在死前看到了曙光。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
伍老師生平最擔心的就是他死後沒人接班,屆時這些孩子只會被帶回家裡務農,而不是跑到縣城去上學。現在好了,只要王庸的學校建成,問題就迎刃而解。
“現在願意跟我走了嗎?”王庸看向錢小崢跟趙雅妮,問。
兩人都不好意思的笑笑,異口同聲:“當然!”
於是三人告別伍老師,帶着這塊貧瘠之地所有人的希望,踏上了前往縣城的路途。
而此時同一個省份,某處幽雅清靜的房子裡,一個女人正低着頭玩着手機。
是最新版本的鏽湖系列解密遊戲。
這次似乎有了一些難度,女人在某個關卡前愣了好幾秒,似乎一時間沒找到答案。
偏偏這時候,屋門被敲響。
“小姐,你要我注意的人有動向了。”
女人不得不放下手機,擡起頭。一張清秀的臉蛋上閃爍着睿智光芒。
卻是那個自由石匠的巾幗。
巾幗應道:“進來。”
然後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光頭大漢,足有一米九高,往身材嬌小的巾幗旁邊一站,登時生出強烈的對比感。
只是光頭臉上沒有一絲不敬之色,反而把身體彎的足夠低,對巾幗畢恭畢敬。
原因無他,只因爲在這個遍地煤窯的省份,巾幗跟其老爹是臺前幕後的實際掌控者。
臺前,巾幗老爹是封疆大吏,甚得燕京一號的器重。
幕後,巾幗展現出驚人的能力跟天賦,一個女孩子竟然獨自完成了煤炭行業的整合,基本實現了對整個行業的掌控。
很多人說三晉省的煤老闆牛逼,不知道當那些人面對一個整合了幾百個煤老闆的小女孩時,會發出怎樣的驚歎。
恐怕不止是牛逼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那位先生先是乘坐高鐵離開燕京到了三晉,然後又輾轉去了永樑縣。跟隨的還有明珠錢家的錢小崢,據說是去做一個慈善項目。至於真實目的,還有待調查。”光頭將掌握的情報迅速彙報給巾幗。
巾幗眼睛微微眨動,然後笑了起來:“錢小崢那個坑貨也在?那就沒有什麼目的了,他們確實是做慈善去了。看不出來還是一個老好人呢!”
然後,巾幗忽然一揮手:“走,去永樑!”
光頭沒有一絲質疑,立馬轉身走出門,開車去了。
從他們所在的省會城市到永樑縣,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距離不算遠,可經濟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永樑是全國聞名的貧困縣,長期排在末尾,經濟發展狀況僅僅比邊疆市的一些赤貧地區好一點。
永樑不像是三晉省其他城市,有旅遊資源或者礦產資源可以吃。那裡除了大山跟不長草的黃土地以外,什麼都沒有。下面農村基本還處於靠天吃飯的狀態。
省裡也不是沒想過扶助政策,可都無用。有句老話叫做“窮山惡水多刁民”,因爲實在是太窮了,所以當地一部分**人員將國家補助當成了收入來源的一種。他們不想脫去貧困縣的帽子,害怕失去這種補助。
於是構成惡性循環,導致狀況越來越差。
巾幗對那個地區沒有太多好印象,不過她既然選擇了王庸,就決定主動跟王庸見一面,展現下她的誠意。
而此時的王庸還不知道,有人正從兩百公里外的地方趕來,等着見他。
王庸三人顛簸半天,終於來到了縣城。其實這邊的縣城建設還算可以,該有的都有,乍一眼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常年貧困縣。
如果王庸沒有去下面村鎮走一圈,王庸是決計不肯相信這裡需要捐助的。
三人來不及找地方吃飯,只是在路邊攤草草買了一點包子湊合吃了,然後就前往了當地相關部門。
誰知把想法一說,當地工作人員根本就不問王庸等人要捐助多少,捐助類型,直接甩出一個名片,道:“找他。跟他談妥後再來填表走程序。”
名片上是一個名字,胡豪。
王庸三人對視一眼,三人眼中同時閃過一抹濃濃失望之色。
顯然,當地教育部門已經將這種捐獻當做了一項創業項目。直接把相關工作外包,從胡豪手裡過一手然後再來填表入檔案。
至於胡豪手上留下多少油水,那就只有胡豪跟當地部門的領導知道了。
“簡直是兒戲!”走出大院,王庸忍不住罵道。
“唉,窮生奸計富漲良心,這裡人也是窮怕了。怎麼辦?”趙雅妮也感嘆一聲,搖頭道。
“要不我找找關係,看看能不能直接從省城方面下個政策,把這件事情落實一下。”錢小崢提議。
他家的關係都在明珠那片,三晉省山高路遠,卻是一時半會找不到能用的人。
王庸搖搖頭:“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最難纏的不是閻王爺,還是下面的小鬼啊!我有預感,不搞定這個胡豪,咱們是別想安安穩穩辦好這事。到時候他一準要搞小動作。走,索性去見見這個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