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會所。
每當夜幕降臨,這裡就會變成豪車雲集、名流匯聚的不夜場。
一輛輛炫酷的車子停在會所門口,隨後下來一位衣衫光鮮的車主,還摟着一位漂亮女郎。
這就是春秋戰國會所的格調。你要麼有錢,要麼有權。兩樣都沒有,抱歉,這裡不對你開放。
可現在,偏偏就有個兩樣都沒有的年輕人出現在了會所門口。
他手裡攥着一疊報紙,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會所的招牌。似乎彷徨於爲何這個世界如此不公,有錢的越來越有錢,沒錢的只能混吃等死。
這種吊絲會所保安見得多了,他們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只是衝那年輕人擺擺手,驅趕道:“別站在這!不是你站的地方!遠點!”
可那年輕人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舊眼神迷離,一動不動。
這可惹惱了會所保安,丫不知道站這裡有礙觀瞻嗎?不知道站這裡會擋到土豪們的行車路線嗎?不知道站這裡會讓人以爲春秋戰國也容留乞丐嗎?
更重要的是,丫站這裡代表着保安的失職!
一個年輕氣盛的保安當即就站了出來,走向那年輕人。
“讓你滾遠點,聽不見嗎?”保安推了一把年輕人,呵斥道。
可讓保安意想不到的是,他這一推根本就沒推動那年輕人。
那年輕人就像是腳底下生根一般,紋絲不動。反而有一股反向力震得保安有點踉蹌,站立不穩。
這時候年輕人終於回過神來了,眼神不再迷離,取而代之的是滿滿冷漠跟堅毅。
“陳堯在嗎?”年輕人問。
保安愣了下,隨即罵道:“我們老闆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你叫陳爺爺都嫌棄你這個孫子!趁早滾,別等我喊人啊!”
“陳堯在嗎?”年輕人沒理會保安的威脅,鍥而不捨的繼續詢問。
“嘿,你這個孫子!存心找揍是不是?”
保安一擼袖子,揚起手掌就要給年輕人一耳光。
只是他手還沒落下,就被年輕人一把抓住,如一把液壓鉗死死鉗制着,沒有絲毫擺脫空間。
“你……你鬆手!”保安大急。
“告訴陳堯,介殺生來找他了。”
砰一聲,保安被介殺生扔倒在地。
保安嚇得面如土色,不僅因爲介殺生所展示出來的力量,更因爲這個名字。
這幾天,恐怕最底層的小混混都知道了介殺生這名字。坊間關於他的傳說更是如傳奇故事,說他本是孫爺手下一名養狗的馬仔,因爲不甘心被上頭大哥利用,一怒之下連斬十幾人,反水成功。
可在孫爺倒臺的時候,別人都沒出現,偏偏又是這個反水仔出現,將孫爺家人送到了鄉下。
有勇有謀,重情重義,這就是坊間對介殺生的評價。
無形中介殺生的聲望已經積攢到了很高的程度,只差一步就可以一呼百應。
而那一步就是幹掉陳堯。
保安當然聽過這種說法,所以他才驚慌至極。連滾帶爬跑進會所,去彙報了。
介殺生就這樣站在門口,不急不躁,不畏不懼,靜等陳堯的答覆。
他用的是陽謀,陳堯若是敢玩陰的,即便做掉介殺生,陳堯也輸了。
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鐘,保安才神色不安的走了出來。
他心有餘悸的看一眼介殺生,小聲道:“陳爺讓你進去。”
介殺生漠然點點頭,跟在保安身後走入會所。
這不是介殺生第一次來春秋戰國會所了,只不過卻是第一次從正門走入。
春秋戰國會所有個後門,是專供陳堯手下馬仔出入的。當初介殺生在鬥狗場看場子的時候,就曾經來接過幾次狗。陳堯有喜歡的狗就會送入鬥狗場訓練,並且用來盈利。
介殺生就是那時候被陳堯發現的。
只是故事並沒有按照正常劇本進行,陳堯不等着介殺生熬出頭,就選擇了將介殺生推上死路。
一起葬送的還有陳堯一個老兄弟,陸虎。
介殺生不恨孫藏龍、不恨陸虎,唯獨恨陳堯。
保安領着介殺生一路曲折行進,終於在二樓一個巨大的桑拿房旁邊停了下來。
“陳爺就在裡面。”保安說完,轉身走了。
而介殺生眼睛不眨,徑自推門而入。
一進入房間,就能感受到這間桑拿房裡熾熱的溫度。初從外面走入,介殺生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皮膚也變得發脹,肢節末梢有些發飄。
這種場所顯然是陳堯故意選的,想要藉此限制介殺生髮揮。
“喲,這不是介小狗嗎?不介意我用當年的暱稱稱呼你吧?”陳堯光着膀子坐在牆角,大笑道。
雖然陳堯已經年到中年,可他渾身上下仍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一身腱子肉充滿了爆炸力,可以看出他的功底。
介殺生面無表情,只是冷漠道:“隨便。”
“呵呵,還是跟當年一樣好說話。不過你這二五仔的本性我倒是沒預料到,有些可惜。怎麼?今天是想踩着以前大哥的屍體上位來了?”
“如果只是爲此,我不會單槍匹馬來找你,我更想解決的是我們之間另外一樁恩怨。你負我在前,我找你報仇理所應當。道我已經劃下,是接還是直接一槍打死我,隨你便,我全都認。”介殺生緩緩將上衣脫掉,也露出一身緊緻的肌肉。
比起陳堯的來,介殺生的缺少了一些爆炸力。可是卻相當緊湊,就跟壓縮過一般,更加讓人覺得暗藏恐怖力量。
“呵呵。”面對曾經馬仔的以下犯上,陳堯露出一抹陰沉的笑容。
他其實非常想一槍崩掉這個混蛋,可是他不能。這是規矩,介殺生劃下了道兒,他就得按照道兒走。壞了規矩,他即便贏了,也不光彩。
現場雖然沒有外人,可陳堯知道此時此刻整個天泰市道上都在關注着這邊動靜。
這是一場王者之爭,容不得虛假跟詭計。
“好!很好!我陳堯縱橫幾十年,沒想到老來打了眼,竟然被手下一個馬仔指名挑戰!既然你如此不懂規矩,以下犯上,那我就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你這樣做的後果!”陳堯厲聲說着,忽然一躍而起。
他手裡原本抓着一個淋浴的水瓢,裡面盛滿了熱水。
在他暴起的同時,瓢裡的熱水就隨着他手臂潑出。大蓬的熱水如雨箭攢射向介殺生面門,只要碰到,即便不被刺傷,也會被燙傷。
介殺生眼睛一眯,手裡拿着的報紙陡然展開,厚厚的一疊報紙擋在前面阻擋住了熱水侵襲。
與此同時兩柄寬刃八斬刀從報紙卷裡滑出,落入介殺生之手。
介殺生看也不看,八斬刀刺透報紙刺向前方。
而陳堯剛好撲上來,正要出拳攻擊。沒想到忽然冒出兩柄刀,嚇得他趕緊躲閃。
介殺生則趁機化被動爲主動,刀法連綿,刷刷刷纏繞住了陳堯。
八斬刀作爲詠春裡的主要武器,形制是非常符合詠春這門拳法特點的。刀身輕,刀面窄,僅在刀口的下數寸處開出一道薄刃,尖而鋒利。而且運用之時一旦碰上大力就會瞬間彈起,轉而攻擊對手其他部位,非常之靈活多變,堪稱水中泥鰍。
介殺生將八斬刀這種特點發揮到了極致,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刀網,將陳堯圍困在了中間。
才一交手,陳堯就落於下風,這讓周圍幾個圍觀的陳堯手下猝不及防。
嘩嘩譁,這是兩人腳步聲踩到水漬發出的聲音。嗤嗤嗤,這是介殺生刀刃帶出的聲響。
兩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個特有的節奏。
陳堯面色難看,眼中幾欲噴出怒火。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馬仔逼到這種地步,而且是甫一開始就成了這種局面。
雖然這跟他沒用武器有一定關係。
“棍來!”陳堯驀然大吼一聲。
隨即就見旁邊一個手下從牆角摸起一根兒臂粗的鐵棍,當空一甩,帶着嘯音擲入場內。
陳堯大步後退,反手接住鐵棍。也不卸力,直接帶着鐵棍扔過來的力量,將鐵棍耍出一個弧度,兇狠砸向介殺生。
風聲呼嘯,可以想象陳堯這一下力量之大。
介殺生竟然依舊勇猛直進,毫不躲閃。雙手刀交錯招架,只聽噹的一聲響,攜帶着澎湃力量的鐵棍竟然被薄薄兩柄八斬刀架住了。
陳堯眼裡閃過一絲驚詫,隨即冷哼道:“你手裡倒是有點好傢伙!”
因爲八斬刀形制較輕,所以擋架對方武器的時候需要兩把刀結合使用。爲了適應這一點,鍛造過程中也就對八斬刀進行了特殊處理,多出來一些弧度跟角度,使得輕盈的八斬刀可以抗住重力衝擊。所以,正宗八斬刀不能大量生產,每一把刀都要人工特別打造,極爲難得。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這就是陳堯說介殺生手裡有好貨的原因,介殺生這兩柄刀明顯是真傢伙。
介殺生根本不予迴應,而是嗤啦一聲將刀柄旋轉,刀刃貼着鐵棍一路下滑,切入了陳堯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