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胎,是佛教中金剛界跟胎藏界的合稱,代表大日如來,統攝諸天,具備強大的法力。
而闡提,則是愚昧不可教化之人的稱呼。這類人是被佛放棄的,是永遠無法成佛的,算是異端。
船越義夫嘴中的金胎•闡提磨盤,顧名思義就是將不歸順教義的異端全部碾滅。
這不屬於佛法,是船越義夫獨創出來的一種邪惡教義。不歸順,就碾滅你,這種反人類的教義怎麼可能是佛法?
只是,雖然教義邪惡,可其中蘊含的狂暴力量相當驚人。
船越義夫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如懷抱一個嬰兒,輕輕旋轉手臂。
隨着他的動作,一股難以言明的強大拳意誕生在他雙臂之間。
隔着數米遠,王庸甚至都能感覺到那團虛擬拳意裡有一個心臟在砰砰跳動。
咚咚,咚咚,一聲強過一聲,跳的王庸氣血浮躁,隱隱失控。
船越義夫雙臂姿勢一變,從懷抱嬰兒的姿勢陡然變成了上下碾壓的磨盤。明明只是一種拳意威壓,可卻產生了引動現實物質呼應的效果。
周遭的空氣形成一陣對流,隨着船越義夫雙手而涌動,風聲呼嘯,洶涌澎湃。不大一會就生成一個海眼般的東西,躍動在船越義夫臂彎之中。
“這是?”王庸微微一愣。
“神通!”貴賓包廂裡,安達相田失聲叫道,霍然從椅子上站起,難以置信的看着船越義夫。“這是佛法典籍裡記載的神通顯化纔有的徵兆啊!可是,那些東西不是虛妄的嗎?爲什麼船越義夫可以做到?我忽然不懂武道這兩個字了……”
安達相田喃喃說着,看上去頗爲失魂落魄。
他研究了一輩子的武道,全世界各種流派都有涉獵。無論武術技法怎麼變化,實際上都脫離不出明暗化三種力的運用,這也是符合科學規律的。
就算是之前船越義夫展現出來的拳意精神強大駭人,可也能夠用科學原理解釋。
但是現在,船越義夫竟然將虛擬的拳意精神具象化了,這可就超越科學範疇,一下子成爲玄學了。
精神始終是精神,能夠影響別人,但是絕對不可能被看見。可現在船越義夫這個海眼般的拳意精神算什麼?
被驚訝到的不止船越義夫一人,還有無數坐在電視機前觀看這一場比賽的老宗師們。
“這個東洋人已經到了這種境界了嗎?超出化勁?頓悟神通?”一個化勁宗師也有些迷茫,看不懂眼前這一幕了。
“這應該就是宗教修行高手所說的神通了吧?通達本心,使得意念具備強大的力量,可以搬運氣血,影響他人心智,甚至牽引外物爲自己所用。實在是……可怕!”另一位年近百歲的老拳師,早年接觸過這類高手,所以瞬間說出了船越義夫神通的原理。
只可惜,知道原理是一回事,應對又是一回事。面對這種超出認知範疇的力量,老拳師也想不出對策。
自然,他覺得王庸也不可能擋得住。
“爲什麼東洋會出現這種妖孽式的人物?難道天要亡我華夏武術?”老拳師仰天長嘆,老淚縱橫。
燕京一處住宅裡。
葉核桃靜靜坐在電視機前,看着船越義夫展現出來的招式。
足足半晌,葉核桃一言未發。
忽然,啪嗒一聲,葉核桃竟然直接起身關掉了電視。
“一個化勁新人,從宗教修行裡偷到一點技法,還真以爲掌握了神通了?化勁之上可以演化神通沒錯,可真正的神通卻不是這般模樣!”葉核桃冷聲道。
腦海中瞬間浮現師父練拳的場景,那種,纔是真正的神通啊!
此刻的王庸心中也掀起驚濤駭浪,被船越義夫震驚到。
他從沒想過拳意精神還有這種用法,之前的鎮壓他人心靈,加持力量,現在又蹦出來一個顯化於形。
船越義夫給予王庸的驚訝遠遠超出王庸想象。就像是一個初中生一下子接觸到了高等微積分,一下子就懵了,覺得自己以前的世界被打破,一下子無從下手。
“冷靜!萬事有法就可破!讀書的目的不就是明心見性嗎?船越義夫的法門看着唬人,實際上肯定有什麼暗藏原理,不可能憑空生出脫離現實的神通!”王庸心念電轉,將慌亂的心情安定下來。
而此時船越義夫手中的海眼已經越來越大,甚至分出上下兩層,一明一暗,悠悠旋轉如一個黑白磨盤。
絲絲亂流被磨盤碾壓的飛竄,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響。
王庸看到這一幕,驀然一怔,這場景似曾相識。
緊接着,王庸就想起來,當初金基龍引動造化洪爐裡的陰氣,跟王庸釋放出的陽氣相碰撞的時候,也曾產生過這種景象!
當時那一團陰陽劍氣差點將王庸跟金基龍同時埋葬,幸虧心月狐軟劍莫名發威,將所有劍氣吸收,才使得王庸倖免於難。
而現在,王庸再次見到了這種氣息。
王庸也一下子明白過來,什麼鬼神通,什麼鐮割淨土,都是騙鬼的!
船越義夫依仗的不過是從造化洪爐裡得到的一抹拳意!雖然王庸不知道船越義夫是怎麼將拳意從爐鼎裡抽出的,可這所謂的神通顯化,就是造化洪爐拳意無疑!
也只有造化洪爐裡的拳意,才具備這種強大的力量,引動空氣呼應,形成具象的物體。
“害怕了嗎?顫抖了嗎?只可惜,晚了。”船越義夫微微笑着,對王庸道。
他雙手擎在半空,手裡抱着一個急速旋轉的海眼磨盤,狂暴的力量在裡面飛竄,彷彿下一秒就會爆開,將整個場館夷爲平地。
靠近擂臺前排的觀衆無不變色,悄悄的後退,讓出前排位置。
“千葉老兄,看來你跟王庸的論學沒機會進行了。如果你想盡一下同學之誼,可以準備給他收屍了。”安達相田搖搖頭,轉身拉開包廂房門就往外走。他現在對自己武道之路產生懷疑,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害怕會喪失最後一點信心。
“哦,對了,更大的可能是王庸連完好的血肉都剩不下。直接立個衣冠冢或許會更省事。”安達相田轉回頭,又道。
千葉真昔恍若未聞,面無表情看着擂臺,沒有搭理安達相田。
不知爲什麼千葉真昔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王庸不會死。一個能夠臨場發揮把讀書法門用到武道里的天才,會那麼容易死嗎?
千葉真昔對王庸還抱有一絲期望。
這種舉世矚目的天才人物,應該敗在自己手裡才更科學啊!
就在千葉真昔浮現這種想法的時候,擂臺上的王庸忽然笑了起來。
笑的不知所謂。
“這傢伙,是在絕望的慘笑嗎?”臺下觀衆質疑。
“笑着死去,真不錯的想法!”船越義夫點點頭,讚賞道。
下一秒,就見他雙臂驟然一推,那個充滿爆炸性力量的磨盤就急速飛出,如滴溜溜旋轉的飛碟,轟向王庸。
而王庸直到此刻還在笑,笑的同時,雙手也作出一個手勢,連番變幻。
坐在臺下揪心不已的英朗跟羅剎女看到王庸手勢,驀然叫出聲:“是扣鼎印、胎藏印跟明王印!”
王庸結印速度極快,只是一眨眼間,扣鼎印、胎藏印跟明王印就相繼結成,構成一個從未見過的新拳印。
只聽一陣猶如天際滾雷般的心跳聲炸響,隨後團團氣流爆開,白茫茫一片將王庸身形遮擋。而這些爆開的氣流,隱隱形成一個形狀。
扣着的一枚鼎爐!
鼎爐裡,似乎還有熊熊烈火在灼燒,躍動的火焰雖然無形無影,可讓不少人都生出濃濃乾渴之感。
一式三印,合一而發!
王庸卻是傾盡了全力!
船越義夫看到王庸發出的拳印,眼中登時騰起絲絲興奮。
“好!這纔像我船越義夫的對手!只不過你這個拳印還是太弱了!”
隨着船越義夫話音,磨盤跟爐鼎陡然撞擊在一起。
轟!
一聲爆鳴迸發,迅速擴散到整個場館。一瞬間所有人都像是失聰了一般,耳中只有嗡嗡的嗡鳴之聲,聽不見其他。
足足半分鐘,失聰狀態纔有所好轉,有距離太近之人耳膜直接被震出血。這還是逃離了前幾排的情況下,要是當時仍舊坐在前幾排,可以想象屆時就不止耳膜出血這麼簡單了。
“誰贏了?”沒人在意身體上的損傷,而是瞪大眼睛看向擂臺。
試圖從濃烈的氣流中找到最後存活的那個人。
只可惜,團團白氣縈繞擂臺,嗤啦亂竄,一時間根本看不清到底誰死了,誰活着。
“是船越大師!船越大師還活着!王庸死了,東洋贏了!哈哈哈!”一個眼尖的東洋觀衆第一時間發現了船越義夫身影,高興的大叫道。
“不可能!王老師不可能死!”華夏留學生們憤怒反駁。
“沒死?那你們的王老師在哪呢?別抱着可憐的幻想了,接受現實吧!”隨即有東洋觀衆嘲諷。
華夏留學生個個眼眶含淚,五指用力蜷縮在一起,條條青筋凸顯,卻做不出任何有力迴應。
是啊,王老師沒死的話,那麼爲什麼只看得見船越義夫,看不見王老師呢?
王老師,不會真的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