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

蹄聲清脆的在林間迴響;“乘黃”悠遊自如的往前奔弛,一邊輕輕噴鼻,空中的秋陽灑照下來,予人一種緩和溫馨的感覺,風吹的並不凜烈,柔柔的帶着那等反常的撫媚,看起來,這原該是美好的一天。

忽然,雍狷把坐騎的速度放得更慢了,他目光警惕的向四周搜視,雙眉皺起。

任非也戒慎的低問:

“有什麼不對,老弟臺?”雍狷沉聲道:

“鳥鳴,任老大,剛纔還有鳥兒的叨喳聲,現在完全沒有了。”任非側耳聆聽,果然發覺那並不經意而傳入耳中的鳥叫聲,此刻已一片沉寂,就好橡被什麼無形魔手,於突兀問一把攫盡了似的,他有些揣揣不安的道:

“怎麼會有這種情況出現?老弟臺,你看是怎麼回事?”雍狷道:

“可能有危險逼近,禽獸大致比人們更能感應隱隱存在的脅懾性……─”任非吸了一口氣:

“卻不知足哪一種危險?和我們有無干系?你這麼一說,我就禁不住心裡發毛!”雍狷道:

“不管與我們有沒有干係,謹慎點總錯不了,任老大,這個徵兆不妙。”便在此時,幾隻白鳥忽的展翅自林間沖天飛。起,邊還發出尖銳急促的瞅叫聲,光景彷若受到了什麼驚嚇。任非心口撲通一跳,正待開口罵聲“扁毛畜牲”,斜刺裡,七八點寒閃閃的品芒已暴射而至:

大喊一聲,任非身軀側滾,露了─手漂亮的“鐙裡藏身”,雍捐卻抽刀回翻,光練舒捲的-那,“叮噹”數響,射來的暗器紛紛激盪崩散一全是大號的沒羽鋼鏢!

停住馬,雍猖刀扛肩頭,注目向松林右方,於是,十餘條身影立時涌現,在朱乃魁帶頭之下,成半圓陣形包抄過來。

任非已從鐙下落到地面,他打眼一看來人,不免心頭火起,破口大罵:

“朱乃魁;你想幹什麼?我操你個血親,你是待殺人滅門、大小通吃!”七步外朱乃魁站定,陰惻惻的─笑道:

“老不死,如果你以爲我會這麼容易放你們逃命,你就未免太天真了。不錯,我是準備殺人滅口,大小通吃!”任非氣得臉孔漲赤,咻咻有聲:

“我們不是說好的麼?。莫不成你的話全是放屁?”朱乃魁手上吊着的兩枚“流星錘”在不停晃動,熠熠生光:

“兵不厭詐,老不死的,你懂不懂?爲了要騙取你密藏的冊頁,我不能不使這一條‘苫肉計’,事實上,卻萬萬放你們不得,我哥哥已再三囑咐,無論任何手段,都要阻止雍猖領回孩子,而你,亦必不甘白白奉獻冊頁,若不將你除去,日後包準糾纏不休,所以,不管從哪一端說,你兩個都非死不可!”雍狷在鞍上,慢慢的道: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在石屋裡面就對我們下手?你該知道,場地的移轉,對你而言,冒險性便增大了。”朱乃魁似乎胸有成竹,十分穩當的道:

“姓雍的,我若是在石室裡就採取行動,任老鬼的冊頁怎能到手?郎五哥的下落又找誰去問?其實你們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任老鬼想攀附於你求活─命,你又可利用他的冊頁來收買我交換解藥借而超生,相輔相成,皆大歡喜,我呢?便將計就計,表面上讓你們達到目地,我也遂了我的心願,然後呢?嘿嘿,大家就得開誠相見了5”雍捐冷靜的道:

“你已經給了我解藥,朱乃魁,這表示我體內劇毒已除,功力俱復,在這種情形下,你有把握制勝麼?”朱乃魁呵呵怪笑:

“雍捐啊雍狷,你經爲我是白癡?老實說,這就是我聰明過人,領先一着的地方了。不錯,解藥是真解藥,否則何來立竿見影的功效,關健在於份量不足,要去除你身上的毒性,須要十八顆藥丸方能砌底治癒,你只服下六顆,初期的反應固然明顯,卻僅乃治標而已,離着正本還差得遠,你如今餘毒尚存,且仍足以致命,不出一時三刻,你就會嚐到滋味了!”馬旁的任非又跳腳大罵起來:

“天打雷劈的朱乃魁,殺幹刀的朱乃魁,你這麼坑人害人,篤定不得好死,你要遭現世報啊……”朱乃魁“呸”了一聲:

“放你孃的狗臭屁,任才老鬼,你給我閉上那張鳥嘴,現世報?我看要遭報的不是我,而是你們這兩個楞頭青!”鞍上,雍狷擺擺手,語聲平淡的道:

“朱乃魁,那賈如謀和陰七娘,知不知道這其中的過程?”朱乃魁得意洋洋的道:

“當然不知道。他們可是拼命,拿血拿肉才擒住了你,又怎肯容我冒這種險將你輕釋?此事從頭到尾,全是我的安排,你說,奧妙不奧妙?”雍捐忽然笑了:

“很奧妙,不過,只能算奧妙了一半。”朱乃魁大聲道:

“姓雍的,你乃是空言恫嚇,虛聲張揚,我不吃你那一套,我早已算無遺策,你們兩個是死定了!”雍狷道:

“朱乃魁,我不得不說你極富野心,手段亦夠陰毒,但你的毛病在於不自量力,就憑你,以及你身邊這些蝦兵蟹將,恐怕不足以成事……”任非已體會出雍狷的意思,不由連連拍手:

“有道理,老弟臺,朱乃魁這王八蛋自作聰明,爲了一己私慾,居然果真瞞着賈如謀和陰七娘蠻幹,他卻不知道,少了他那師叔和七姨,這齣戲就難唱啦!”朱乃魁寒森森的道:

“事情決非你們想象中那麼如意,我既敢這麼做爲,當然就有我萬全的打算,沒有三分三,還能上梁山麼,你們等着瞧吧!”眼珠子一吊,任非汕笑道:

“我們等着啦,朱二爺,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朱乃魁憋着嗓門道:

“有請尤烈、尤剛二位昆仲……”圍立成半圓陣形的十餘人裡,有兩人應聲而出,這兩仁兄,都是一樣的五短身材,圓臉突肚,只是一個面頰上多了幾顆白麻點,另一個膚顏北較平滑些而已,他們全穿著同式的灰布短褂,罩土黃坎肩,看起來有點滑稽突梯的味道。

朱乃魁對這兩個人的態度非常客氣,他拱拱手道:

“火急請了賢昆種趕來相助,就是爲了對付這個姓雍的殺才,此人心狠手辣,桀驁不馴,我那屬下俞廣安便是慘死在他的刀口,還望賢昆仲大展神威,替我們出這一口怨氣!”面頰上生有白麻點的這位咧嘴一笑,道:

“老朱不必見外,我們兄弟趕來這裡,原就是要幫你出氣的,我們哥倆的功夫,可能比不上你師叔和七姨,但想也差不了多少,再說姓雍的身上帶傷,餘毒未淨,兩相沖抵,大概亦夠消磨他了:”朱乃魁忙道:

“大空手,小空手名聞天下,技藝超羣,憑你們二位來搏擊一個區區雍猖,自則輕鬆愉快,遊刃有餘,我對二位信心十足!”摸了模臉上的麻點,這─位當仁不讓的道:

“合着是這麼─回事……”說着話,他仰望馬上的雍狷,半眯着眼道:

“姓雍的,我是‘大空手’尤烈,我旁邊的一個,呃,便是我兄弟尤剛,你的意思,是想桃我們兄弟當中哪─個給你送終?”雍狷僵硬的道:

“尤烈,你也用不着多此一舉了,你們哥兒倆一齊上吧!”尤烈不慍不惱,面不改色:

“你倒是看得開,知道我們兄弟倆遲早也會一齊上,很好,過門敲畢,接着就要見真章了。”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小空手”尤剛,這時慢條斯理的出聲道:

“老大,你且歇着,我先上去試試看,我如罩得住,便不須你動手,萬一罩不住,你下場子也不遲……─誰都不知道這姓雍的是個什麼火候,犯不着此刻就拾高了他!”尤烈點點頭道:

“好,就這麼辦,你手把子要緊湊點!”尤剛道:

“錯不了,老大。”雍狷一騙腿,人已從馬上着地,他的雙環大砍刀斜指向下,刀鋒映着陽光,宛若秋水─泓,銀霞燦亮。

在“乘黃”的另─邊,任非壓低嗓門道:

“老弟臺,要不要我擋這一陣,你也好趁勢摸摸他們的把式路子?”雍狷搖頭道:

“這‘大空手’‘小空手’兩兄弟,頗有來頭,名氣亦大,我聽說他們的凌空搏擊之術最是犀利猛辣,別具特色,我看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任非並不堅持,卻有些窩囊的道:

“我也知道這兩人,所以自覺把握不大,可是,總不能樣樣都要你去承當陶……”雍捐道:

“擔得住,就朝下擔吧,等到擔不住的辰光,便須勞駕你老人家了。”這時,尤剛閒閒散散,不急不忙的往一邊側走幾步,模樣宛若提着鳥籠子在溜鳥。

“姓雍的,你可要仔細防着啦,我的出於一向極?決,昭,快到你難以想象的地步,經常在老天爺還不曾發覺是怎麼回事之前,我記把我的對手撂翻在地……”雍狷道:

“我也比你預料中稍微靈敏點,尤剛,你我都明白,遲鈍乃是習武者最大的致命傷。”尤剛嘻嘻一笑:

“說得對。非常對。”“對”字甫出於他的口脣,這位“小空手”已突兀騰身而起,人在空中,“呼:的─聲翻旋,雙腳猛蹴向雍狷的腦門,又快又狠,果然不同凡響。

大砍刀的鋒刃往上橫拖,冷電一抹,急似流芒,尤剛踢來的雙腳倏急倒曲,兩掌飛斬敵人頸項,其勁其銳,幾如鋼鍘併合。

雍狷微微揚頭,刀刃─振,“嗡”聲的顫響中,光華賽雪,繽紛的刀花朵朵穿織交舞,反兜包卷,尤剛身形驟升,眨眼間已躍出九尺之外。掠陣的尤烈適時間道:

“怎麼樣,兄弟?”尤剛一張胖敦敦的圓臉上略泛紅潮,他抽抽鼻子道,“這傢伙不簡單,他說的不錯,老大,他的反應的確比我預料中要快,而且。快了很多;;看情形我一個人怕收拾不下來!”尤烈道:

“一個不行,咱們就兄弟兩個併肩子,上,我不信他還能挺得住!”磨拳擦掌的朱乃魁也大聲道:

“二位昆仲,我們有的是人手,只要─聲招呼,俱爲所用!”尤烈神情不大好看,他悻悻的道:

“它朱,你真以爲姓雍的是三頭六臂?我兄弟二人聯手,莫非尚制他不住,還用得着列位勞師動衆、下場子礙事?”朱乃魁吃了─記悶屁,卻能屈能仲,陪着笑臉道:

“尤大兄誤會了,我決無稍有輕看二位的意思,我只是想盡─點本份而已,嘿嘿,我說過,對賢昆仲,我是信心十足。”尤烈哼了哼,道:

“姓雍的不過是機運碰得巧,誤打誤撞搶了─步先棋,較技論招的場合,這種事情稀鬆平常,你要當他真個贏得了我兄弟,就未免看淺了!”朱乃魁趕忙道:

“是,是,尤大兄的見地極是,這雍狷僅剩下半條命,光景要死不活,若不是碰得巧,他到哪裡去拔尤二兄的頭籌?”尤烈伸手進褂內襟,翻腕之間,一柄尺半長的窄鋒彎刀倒貼肘臂,他微微揚起面孔,連正眼亦不瞧向雍狷,嘴裡只在對他兄弟發話:

“我們兩拿‘雙回斬’的心法來收拾他,姓雍的已是強弩之未,這一次,便篤定叫他挺屍!”尤剛沉着的道:

“你放心,老大,便宜不了姓雍的!”雍狗的大砍刀橫在胸前,經過方纔─陣搏戰,雖然時間甚短,他的臉色已更見蒼黃,呼吸亦略顯粗濁,模樣看起來相當疲憊。

任非揣揣不安的蹭近過來,低聲道:

“老弟臺,你沒有什麼不適吧??瞧你的氣色,好象不太對勁……”雍狷嚥着口水道:

“還好,任老大,至少目前還好。”搓搓手,任非澀着聲道:

“姓尤的兄弟倆,這一遭伯是要下辣手,老弟臺你千萬小心!”面容上的表情在倦怠中卻漾起一股特異的柿厲神韻,雍狷凹陷的目瞳深處閃耀着赤漓漓的血光,他暗啞的,但殺氣盈溢的道:

“正和我是同一個心意,任老大,世事變遷,總屬無奈,它逼你往哪步路上走,你不走都不行;我們就看看,是誰該遭劫吧!”任非吶吶的道:

“你……老弟臺,多保重啊……”雍狷默然不語,他自則明白,口頭上的保重,於事毫無補益,必須刀快手快,那纔是活命的條件,求生的根本。

尤烈開始慢慢的向前逼近;他的兄弟尤剛卻往反向繞走,兩個人的身形腳步非常輕靈。於是,:雍狷橫在胸前的砍刃慢慢下降……

雪亮的鋒刃在下降的中途猝然飛起,同一時間分斬尤烈、尤烈兄弟二人,如霜的冷芒透着虛幻不定的光影,彷佛開叉的流泉。

尤烈叱一聲,拔空而起,形體騰昇的瞬息人已倒翻回來,臂肘揮掠,頃刻間十三刀化爲一蓬奪目的銀華,暴瀉急卷,他的兄弟尤剛則斜穿九步,又貼地反竄,不知何時,手上已多出一對角柄寬刃短刀,短刀就像惡魔的詛咒、眨動着閃爍磷光似的鬼眼,如影隨形般緊緊盤繞着雍狷的軀體不放:

“太空手”、“小空手”‘果然功力不凡!雍捐鋼刀下插,用力扳拗,藉着刀鋒的回彈,一個斤斗旋仰出去,人在半空;刀落如電,尤烈曲背收腰,已翩若驚鴻也似閃出七步!

幾乎不分先後,尤剛長身飛起,角柄短刀快不可言的急刺雍狷肚腹雙腿,其動作之緊湊,時空銜接之準確,兄弟兩可真算配合得天衣無縫了。

一刀劈空,雍捐鋒刃候顫;身形跟着刀口顫揚的角度翻轉,匹練頓成,寒焰四溢,好比一道彎蒼中的流虹,對正撲來的尤剛長射迎衝。

破碎的光華進濺散裂,如同驟然砸碎了一面明鏡、又似投石於平靜的水波,使原本清晰的倒影迷亂支離……還有濛濛的血霧浮沉,點點肉糜灑落,那淒厲的血霧,尚在蠕動的肉糜,便立即表達了;項滅寂的訊息。

“小空手”尤剛的身體被剁斬成七八塊散佈周遭,花花綠綠的內腑五臟拖曳得遍地皆是,與腥赤的肌肉裡,森森的白骨相互映襯,哪裡還有一個人的形象?如何還稍帶龍剛的原狀?只聽得一聲長嚎,“大空手”尤烈猛撲過來,撲擊中,整個身軀旋轉如一隻螺陀,狂□銳勁摻合交融,空氣激盪,冷電掣射,他業已貫足全力,似待一擊之下,便爲乃弟復此血仇。

雍狷倒退丈許,刀插入士,沒有人看清他解開弓囊的動作,也沒人看清他搭箭張弦的過程,只見刀插在地,一抹白光已出,那抹白閃閃的光芒橫過人們的視線,宛如心念萌生的瞬間,尤烈的長嚎聲甚至餘音未消,人已被這抹白光頂出十多步遠、更像樁釘穿透一隻癩狗似的活活釘死地上!

血霧仍然迷漫;銅臭似的血腥氣息隱隱飄漾,四周卻是一片死寂……

朱乃魁目瞪口呆,臉孔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變得僵凝麻硬,他不曾料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這麼一個連夢魔中也不可能出現的結果。

在朱乃魁四周的十餘名大漢,有幾個已經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亦有幾個開始不着着痕跡的、悄悄的移動腳步打算偷溜……

於半晌的驚嚇之後,興奮莫名的任非驀地霹靂般─吼:

“通通給老子站住,誰也不準擅離原地半步,否則一概立殺無赦!”十幾張面孔全泛着同樣的青白,像是塊塊染花了顏色的土布,朱乃魁尤其臉若死灰,握住“流星錘”的兩隻手,竟那麼不中用的簌簌抖個不停!

任非雙手插腰,趾高氣揚的咆哮着:

“孃的個皮,我一個個操你們的老孃,誰叫你們狗眼看人低,叫你們門縫裡張眼看扁了人,現在可知道厲害了吧?還無須我出手,你們─羣酒囊飯袋已經弄得丟盔曳甲,屍橫遍野,若是我再上陣,只怕你們早已死絕了,且都給我肅立原處,依罪論罰!”轉過臉來瞧向雍狷,任非不禁嚇了一跳,因爲雍狷的身子正在微微晃動,氣色非常難看,又黃又青,喘息急促,模樣竟不比朱乃魁那幫人強到哪裡。

裝做若無其事的渡到雍狷身邊,任非壓低了嗓門道:

“老弟臺,你的情況不大妙,約莫是體內餘毒開始發作了,眼前可是個要命的關節,決不能叫他們看出來一點症候,那就爲山九仍,功虧一簣了!”點點頭,雍狷吃力的道:

“我想,我還能再撐一會兒……”任非急促的道:

“擒賊先擒王,打蛇必打七寸上,朱乃魁萬萬肋他不得,更重要的是,你一條命便系在這個龜孫王八蛋身上,抓住他,纔有希望。”雍狷孱弱卻凜烈的一笑:

“放心,任老大,他跑不了,我若活不成,他一定得替我墊棺材!”吸一口氣,任非轉過身去,衝着朱乃魁惡狠狠的叱喝:

“那姓朱的,場面已經擺明是這個樣子,你裝孬扮熊也好,掙扎頑抗亦罷,都須面對現實,你說,你有什麼打算?”朱乃魁舔舔嘴脣,嗓音發沙:

“任……呃,任老大,我,我認輸便是,我向二位陪罪,原不該起那樣的主意……”冷冷一停,任非道:

“人也死了,陣也敗了,你們業已走到山窮水盡,束手無策的地步,走到這等地步,卻想拿幾句言語,就挽回生機,姓朱的,你不是太幼稚廠麼?”朱乃魁頰間的肥肉抽緊,低聲下氣的道:

“任老大,我當然不敢妄想這麼容易就求得二位的寬諒,二位有什麼指示,儘管交待,我絕對聽令遵行,凡我辦得到的,斷不違命!”任非大刺刺的道:

“孃的,這還像句人說的話,朱乃魁,你知不知道,你的紕漏捅大了?大得足足要你輪迴十遭也頂不濟?”朱乃魁白着臉道:

“我願意補償,任老大,我知罪了……”任非重重的道:

“姓朱的,你說的可真心話?”朱月魁將兩枚“流星錘”並握─掌,舉起右手道:

“任老大,我向你發誓賭咒,要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雙目瞪視着對方,任非厲聲道:

“上有皇天,下有後土,冥冥中神鬼俱在,朱乃魁,起誓賭咒,必然靈驗,你若心生欺閣,報應就要臨頭了!”朱乃魁顫悸的道:

“我明白,任老大,我明白……”任非嚴肅的道:

“你想活命可以,但得依我們三個條件就成,其一,馬上把‘塢藤’的足量解藥拿出來,其二,由你負責交還雍捐的孩子,其三,我那本冊頁也不能給你,亦一併完壁歸趙吧!”朱乃魁遲頓的腦子裡費力析解着任非提出的三個問題,等他搞通了,臉色更越發泛白,不由得齜牙咧嘴的道:

“任老大,我的天爺,你提出的三個條件,不等於要我的命麼?我若一一履行,往後還怎麼朝下混,你多少也該顧慮到我的立場纔是,總不能逼得我走頭無路,萬事成空任非神情陰寒,斬釘截鐵的道:

“姓朱的,這不是買賣青菜蘿蔔,還作興討價還價的?你要答應,咱們就依約行事,反過來,你便屍橫當地,那時節,嘿嘿,你莫說朝下混,壓根就不用混了,孃的皮,死人還混什麼?砌砌底底的一了百了啦!”朱乃魁可憐今分的道:

“任老大,求你高擡貴手,條件鬆他一鬆,解藥我可以拿出來,雍狷的兒子,我卻實在沒有辦法,萬一我照你的話辦了,杜湄那女人決對不會原諒我,她若翻下臉。便不啻我哥哥翻下臉,這碗飯就吃不成了。此外,那本冊頁原是我該得的,你別忘記、乃是我第一次出解藥及放你們脫困的代價啊……”任非大怒道:“姓朱的,你死在眼前,猶顧着往後的事,你要弄清楚,人一斷了氣,就無須吃喝了,更沒有練功逞強的必要,而衝着你種種端端的陰毒詭謀、卑鄙行爲,原是死有餘辜,活該千刀萬刮,如今我們一念慈悲,予你生機,你尚有什麼可羅嗦的?我告訴你,若再推三阻四,則一切作罷,且宰了你,我們直搗賊窩,殺他一個滿堂血紅,我更不信達不到目的!”垂下頭來,朱乃魁似乎連頸骨都變軟了,他心口相商了好一陣,才形容沮喪的道:

“好吧!任老大,看樣子不答應也不行……”任非狠巴巴的道:

“用不着多說,任你說下個天來也行不通,姓朱的,要就照我們的方法,否則拉倒!”朱乃魁跺跺腳,咬牙道:

“真正逼人太甚,好,我就照你的意思去辦,,不過話可要說在前頭,如果出了差錯,可怪不得我!”任非冷冷的道:

“出了差錯全拿你抵命!”徵仲片刻,朱乃魁轉回身去,將一邊的手下招呼過兩個來,嘀嘀咕咕不知嘟囔些什麼,磨蹭了好一會,但見那兩人連連點頭,擺一付心領神會的表情,他才吁了口氣,面對任非:

“任老大,我全交待妥了,可以讓他們兩個走了吧?”任非慎重的道;“我可要警告你,朱乃魁,時限問題非常重要,他們必須分頭辦事,雍捐的兒子及我的冊頁,慢個一時三刻交出來還沒關係,但解藥卻遲不得,若是在雍狷毒發之前,解藥尚未送到,你就要陪着─塊上路,決不通融!”朱乃魁於澀的嚥了口唾液,朝着兩名手下用力揮手:

“你們聽到了?還不快走!”兩人齊聲應諾,轉身狂奔而去,那份架勢,確有幾分“趕命”的味道。

任非走到雍狷身側,打了個哈哈:

“老弟臺,我這麼發落,你還滿意吧?”雍猖的長弓在手,大箭搭弦,強自振作着悍首微笑:

“很好,任老大,你處理得很好。”乾咳一聲,任非悄細的道:

“現在覺得怎麼樣,能再撐一會麼?”雍狷仍在微笑,但喉管間的哮喘聲卻已隱隱可聞,他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調:

“應該可以,……任老大,不過要快……”任非望着那邊的朱乃魁;恨恨的道:

“假如萬……老弟臺,姓朱的就斷難饒恕!”雍狷的雙瞳在又漾起漓漓血光:

“只要一箭,必然穿心……”站原地,不敢稍有移動的朱乃魁,這時節真叫惶惶不安,連手腳都沒有個放處,他不停偷覷着雍狷掌指間所緊執的紫檀弓與大竹箭,但覺頭皮陣陣發麻,─股股的涼氣沿着背脊漫升,他十分明白,只要雍捐張弦出箭,他就決無生理,“大空手”尤烈的能耐他深切瞭解,和尤烈相比,他差了不止一截,連尤烈都逃不過人家的一箭,則他自己又何來僥倖?任非的目光具有極大威脅性的逼視着朱乃魁,意思毫無掩飾……只待雍捐毒發,就要姓朱的先行上路!

朱乃魁的額頭開始冒汗,雙手也不聽使喚的抖索起來,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卻又相反的宛若蝸牛蠕爬;點點滴滴備受煎熬……

此刻,雍狷的呼吸明顯的透出粗濁,還帶着“噓”“噓”的室喘聲,他的臉色慘白,同時,長弓慢慢平舉,大竹箭已指向朱乃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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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廿六章 風凌雨晦盟之誓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一章 千里長騎爲孤雛第三十章 天道莫非行仁恕第廿七章 密張羅網迎強仇第十八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第廿九章 臨危始知浩氣長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十三章 同淪天涯惜惺惺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第十七章 自來冤家偏路窄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二十二章 劍拔弩張凝煞氣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三十章 天道莫非行仁恕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二十二章 劍拔弩張凝煞氣第廿五章 緣來自是生情時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廿六章 風凌雨晦盟之誓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六章 煙波白浪心自愁第十七章 自來冤家偏路窄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第廿五章 緣來自是生情時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廿七章 密張羅網迎強仇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三十章 天道莫非行仁恕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一章 千里長騎爲孤雛第十七章 自來冤家偏路窄第一章 千里長騎爲孤雛第三章 長山惡客逼門來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六章 煙波白浪心自愁第九章 父子有情娘無義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廿五章 緣來自是生情時第廿九章 臨危始知浩氣長第九章 父子有情娘無義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廿九章 臨危始知浩氣長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