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

任非只感到心跳加劇,後鬚髮直,褲襠往下沉墜,兩手手心裡全是冷汗,他不白覺的朝後倒退,那種無助無靠的絕望黑潮,連他雙眼都浸得迷濛了。

閃亮亮的流星錘在朱乃魁手上搖盪,他看着任非的樣,就有如惡貓戲鼠,充滿了狂諺與殘暴的意味,偏偏說起話來卻慢條斯理:“老不死的,你費盡心機巴結奉承的那一位業已棄你而去啦,你想抱人家的大腿,人家楞不讓你抱,你當他做靠山,他其實是耍着你玩,主子跑了,我看你這老奴才還有什麼皮調?”

任非的喉管裡就像塞進了一把沙子,肥敦敦的面孔青裡泛白,他啞着聲頂抗:“姓朱的,你他娘是鄉下人買柿子,端挑軟軟的捏,你在我面前揚威耀武,人五人六,只是欺我形單勢孤,年老體衰,我已活了這一把歲數了,死不足惜,只怕你會落個以強凌弱,逼人於絕的罵名……”

朱乃魁嘿嘿冷笑,毫不動容:“真個人之將死,其言也哀,老不死的,我以強凌弱、逼人於絕?你不用想拿這些可憐詞調來套住我,朱二爺沒那麼多同情心,你忘了雍狷以他的毒箭威脅我的當口,你是怎麼對付我的?在我性命岌岌可危之際,你又如何在一旁推波助瀾、幸災樂禍?孃的皮,你一直存心要置我於死地,執意縱容雍狷將我擺平,老王八蛋,你簡直可惡可恨到了極處,今天二爺我是有冤伸冤、有仇報仇,若不活活剝下你這一張人皮,我就不算人生父母養的!”

郎五也陰森森的道:“這老滑貨的確不是玩意,奸狡惡毒,笑裡藏刀,任什麼下三濫的把戲也耍得出來,早宰了早好,免得他再去坑害別人!”

任非驀地哆嗦了一下,扁着嘴脣道:“郎五,說起來你也算我的表弟,多少沾親帶故,有點血緣關係,眼下我已到了走頭無路,命在旦夕的地步,你就不念在那一脈香火的情份上幫我一把,至少亦不該落井下石,打我的落水狗,我總沒得罪你,何苦非逼我走上絕路不可?”

白果眼往上翻,郎五硬着聲道:“少來這一套,表弟?誰是你的表弟?只一本‘落雁三擊’的秘籍,卻獅子大開口要價,連他娘打個折扣都不行,這還像表兄的作爲麼?還算體念那沾親帶故的情份麼?啊呸,一張嘴兩片皮,翻來履去全是你的話,老王八蛋,我可不上你這個邪當!”

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靠在牆壁上的“血狼”單彪皺着眉道:“五哥,下一步要怎麼辦?你倒是指點一下,我們好儘快行事,這老頭子是去是留,也得聽你一聲交待,夜長夢多哪……”

郎五頷首道:“好,二位夥計,你們趕緊越牆出去,看看能否追上姓雍的父子,這老滑貨便由我與朱二爺處置!”

單彪乾脆的道:“遵命!”

說着,立即向他拜弟“毒狼”羅銳一招手,兩個人迅速越過東邊的破牆,眨眼間,業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了朱乃魁一眼,郎五道:“動手吧,乃魁。”

朱乃魁的流星錘“呼”聲上揚,銀芒閃處,任非踉蹌倒退,邊嘶聲怪叫:“慢着,慢着,我還有話要講……”

尖錐似的劃過兩條弧線,極具威脅性的交叉翻飛,朱乃魁沉着臉道:“死到臨頭,你這老鬼還有什麼話說?”

任非氣喘吁吁,雙手亂搖,帶着哭腔大喊:“那冊頁,我那‘落雁三擊’的冊頁……你們但要饒我一命,冊頁我自雙手奉上……”

耀眼的錘頭“咻”“咻”旋舞,朱乃魁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道:“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東西,說你犯賤,你還真叫犯賤,冊頁呢?冊頁在哪裡?”

任非顫巍巍的道:“你們要答應不殺我才行……”

朱乃魁與郎五互看一眼,姓朱的脣角噙着一抹詭笑:“冊頁先拿出來再說!”

全身發抖、雙頰吊起的任非把兩條手臂拱抱胸前,宛如護着什麼:“我給你們,我一定給你們,可是,你們要說話算話啊朱乃魁暴烈的道:“把冊頁拿出來,哪有那麼多廢話!”

郎五也同聲恫嚇:“老滑貨,你如果再要口是心非,暗使花巧,我們就叫你不得全屍!”

怕是怕,慌是慌,但任非尚未到暈了頭的程度,他跺腳乾嚎着:“你們休想誆我,那句饒命的話你們一直沒撂過,冊頁在我這裡,若非得到你們的承諾,我斷斷不拿出來……”

郎五罵一聲悻悻的道:“好吧,你交出來冊頁,我們便饒你一死。”

停止顫抖,任非圓睜雙眼:“此話當真?”

郎五不耐煩的道:“錯不了!”

任非急切的道:“有什麼保證?”

白果眼猛翻,郎五火大了:“我操你個六舅,你還要什麼保證?我五爺的話就是保證!”

任非連朝後退,沉重的搖頭:“不行,沒有保證,只是一句空話,你們隨時可以反悔食言……”

這時,朱乃魁冷冷的道:“五哥,你猜那冊頁兒在哪裡?”

郎五怔了怔,道:“我怎麼猜得着?這老滑貨又奸又刁,他藏的地方只怕鬼也找不到I”

哧哧笑了,朱乃魁道:“不見得,五哥,老王八蛋以前是防着我們,冊頁才東匿西藏,姓雍的對冊頁沒有企圖,老王八蛋便不用防他,今晚上我們追了來,他並末料及,是而冊頁就不會預先藏好,五哥,這不是明擺明顯了麼?”

郎五回味片刻,呵呵而笑:“郎五啊郎五,說你笨你還真不笨,怎的這─層我就沒有想到?呵呵,有道理,確然有道理。”

朱乃魁得意洋洋的道:“五哥,我一向就聰明過人,雖不能是天縱奇才,也是可稱得上奢智超凡,你是被老王八蛋那幾下花招唬住了,腦筋轉不過來,其實,只要多想想,老王八蛋即便刁滑,也刁滑不到哪裡去!”

郎五精神倏振,面對任非呵呵梟笑:“朱老二的話你都聽到啦?老滑貨,冊頁顯見便在你身上,你不是要我們拿出‘保證’麼?如今有了,送你歸天,正好一了百了!”

任非胖臉泛着一層死灰,嘴脣不斷顫抖,他兩眼空茫茫的斜掛下來,幹着聲長嚎:“老天爺啊,你睜眼看哪,人間世上竟然有這等凶神惡煞、豺狼虎豹,他們黑心黑肝,吃人不吐渣啊,老天爺,你爲什麼不打雷、不閃電、不起一陣狂風捲他們進十八層地獄好保佑善良啊?老天爺,你睜睜眼哪……”

朱乃魁嗤笑一聲:“五哥,這老王八蛋八成是瘋啦,看那副哭天搶地的德性:”

郎五哼了哼:“又是老套,乃魁,還有人在等着咱們,時間不能再拖了,幹掉去球!”

朱乃魁突然大喝如雷,手上那對流星錘起似飛石,成雙點並擊任非,動作之快,無可言喻。

別看任非在那裡神情激動、反應悲憤,暗地裡他卻時時刻刻不在做着防範……─技不如人是不錯,但若叫他就此認命,他是決不甘心的,但有一線希望,他仍然想要掙扎逃生,朱乃魁雙錘才起,他已驀地一個側翻撲了出去,同時順手一撥,將那半截殘燭也一併打熄,雙錘擊上牆,粉屑四濺,山神廟裡已驟而一片漆黑。

黑暗裡,響起朱乃魁憤怒的叫罵:“這老王八蛋果然刁滑,競還打算做困獸之鬥!”

郎五的聲音也在遊移:“沉住氣,乃魁,他跑不掉……”

任非蜷伏地下,一動不動,他前面正好是一具歪倒的柵架,人趴在那裡,就好像也是柵架的一部分,手不摸觸上來,便很難分辨清白。

有腳步聲在沉重的踏走,由那模糊的體態看來,八成是朱乃魁,他完全不顧慮任非可能的反抗,橫衝直闖,如入無人之境。

任非是塊老薑,卻也不上朱乃魁的當,他知道姓朱的有意暴露身形,想誘他出手,從而加以制殺,他自己技不如人,決不求這等僥倖,他打的譜很簡單─一但能逃命,方爲上策。

神案前,突的有─一聲“悉嗦”細響傳來,緊接着兩溜冷芒流射,但聞“吱”聲尖叫,一隻肥大的老鼠已被血淋淋的挑起拋落……是郎五一雙短槍的傑作,好犀利!另一頭響起朱乃魁的嗓門:“五哥,刺着什麼啦?”

郎五喃喃咒罵:“孃的,只是一隻大耗子,我還當是老滑貨呢……”

朱乃魁吐了口唾沫,有些埋怨的道:“先時就不該和那老鬼羅嗦,早早做掉了何須費這些周章?現在可好,烏曲麻黑─片,要找人卻去哪裡找上?”

郎五開始搜尋,─邊挪步一邊道:“你不用急,乃魁,這片破廟就這麼點大,我們一寸寸的踏,我便不信拎不出那老滑貨來!”

趴在柵架後面的任非屏息如寂,只有肚皮裡暗暗詛咒郎五與朱乃魁的十八代祖宗,同時他也焦急異常,苦苦思付着脫身之計一一郎五說得不錯,這片破廟的方圓不大,再要耗下去,只伯遲早會泄露形跡,遭至對方的毒手!

一陣風撲面而來,任非心頭一緊,益發不敢喘一口大氣,是朱乃魁跨越柵架,摸索過去,手上─對流星錘的錘頭寒光隱閃,好不驚人。

朱乃魁寬闊的背影便現在任非眼前,任非突起了一股衝動幾乎控制不住想撲上去給姓朱的狠狠來上─下,但隨即又將這股衝動抑壓下來,因爲他很瞭解,出手攻擊的結果,無論中與不中,須要償付的代價都是十分巨大的!

郎五又在出聲,位置不遠:“乃魁,你發現什麼沒有?”

朱乃魁走出幾步,火爆的道:“我操那任非的血親,他就有這個本事窩藏不見,五哥,破廟裡外裡差不多全找遍了,楞是沒有老鬼的蹤影,莫不成他會隱身法或地遁術,早走了活人啦。”

郎五冷哼─聲,道“別他娘胡思亂想,哪有這種事體?老滑貨如果懂得這些邪法,還用得着含糊我們麼?更不會落魄到眼下此般田地了……”

踢開一片破破爛爛的蒲團,朱乃魁悼悼的道:“可是他人呢?人到底在哪裡?”

郎五語帶安慰的道:“老滑貨包管還藏在廟裡,乃魁,稍安毋躁,這地方是不大,只是漆黑不見光影,找起人來就比較耗費手腳,我們饅慢來,姓任的篤定跑不掉!”

朱乃魁顯然已失去耐性,他大聲道:“這─陣拖得太久,五哥,趕回頭有得罵挨,再不速做了斷,恐怕就難做交待啦!”

幽暗中,郎五籲一口氣,道:“火摺子攏在鞍囊裡,偏又忘了拿,否則抖亮了火摺子,老滑貨就無所遁形了!”

朱乃魁悶不吭聲,只是煩躁的一頭走過來,一頭走過去,手上的流星錘舞得“呼呼”亂響。

憋氣良久的任非忽然感到鼻孔一陣奇癢,他不敢打噴嚏,又忍不住癢,只好儘量小心的拿手背去輕揉鼻子,而僅僅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已引起朱乃魁的注意,姓朱的霍然轉身,大步逼近,邊提高聲音招呼郎五:“五哥,這邊有動靜,說不定就是任老鬼,你且從那頭抄過來─一”

任非一看,朱乃魁逼來的方向正是自己趴伏的地方,不朱乃魁吐了口唾沫,有些埋怨的道:“先時就不該和那老鬼羅嗦,早早做掉了何須費這些周章?現在可好,烏曲麻黑─片,要找人卻去哪裡找上?”

郎五開始搜尋,─邊挪步一邊道:“你不用急,乃魁,這片破廟就這麼點大,我們一寸寸的踏,我便不信拎不出那老滑貨來!”

趴在柵架後面的任非屏息如寂,只有肚皮裡暗暗詛咒郎五與朱乃魁的十八代祖宗,同時他也焦急異常,苦苦思付着脫身之計一一郎五說得不錯,這片破廟的方圓不大,再要耗下去,只伯遲早會泄露形跡,遭至對方的毒手!

一陣風撲面而來,任非心頭一緊,益發不敢喘一口大氣,是朱乃魁跨越柵架,摸索過去,手上─對流星錘的錘頭寒光隱閃,好不驚人。

朱乃魁寬闊的背影便現在任非眼前,任非突起了一股衝動幾乎控制不住想撲上去給姓朱的狠狠來上─下,但隨即又將這股衝動抑壓下來,因爲他很瞭解,出手攻擊的結果,無論中與不中,須要償付的代價都是十分巨大的!

郎五又在出聲,位置不遠:“乃魁,你發現什麼沒有?”

朱乃魁走出幾步,火爆的道:“我操那任非的血親,他就有這個本事窩藏不見,五哥,破廟裡外裡差不多全找遍了,楞是沒有老鬼的蹤影,莫不成他會隱身法或地遁術,早走了活人啦。”

郎五冷哼─聲,道“別他娘胡思亂想,哪有這種事體?老滑貨如果懂得這些邪法,還用得着含糊我們麼?更不會落魄到眼下此般田地了……”

踢開一片破破爛爛的蒲團,朱乃魁悼悼的道:“可是他人呢?人到底在哪裡?”

郎五語帶安慰的道:“老滑貨包管還藏在廟裡,乃魁,稍安毋躁,這地方是不大,只是漆黑不見光影,找起人來就比較耗費手腳,我們饅慢來,姓任的篤定跑不掉!”

朱乃魁顯然已失去耐性,他大聲道:“這─陣拖得太久,五哥,趕回頭有得罵挨,再不速做了斷,恐怕就難做交待啦!”

幽暗中,郎五籲一口氣,道:“火摺子攏在鞍囊裡,偏又忘了拿,否則抖亮了火摺子,老滑貨就無所遁形了!”

朱乃魁悶不吭聲,只是煩躁的一頭走過來,一頭走過去,手上的流星錘舞得“呼呼”亂響。

憋氣良久的任非忽然感到鼻孔一陣奇癢,他不敢打噴嚏,又忍不住癢,只好儘量小心的拿手背去輕揉鼻子,而僅僅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已引起朱乃魁的注意,姓朱的霍然轉身,大步逼近,邊提高聲音招呼郎五:“五哥,這邊有動靜,說不定就是任老鬼,你且從那頭抄過來─一”

任非一看,朱乃魁逼來的方向正是自己趴伏的地方,不由得迭聲叫起苦來,眼瞅着人家已越走越近,另─頭郎五也包抄至側,光景是大大的不妙,如果他再不有所反應,只有束手待死一途!猛一咬牙,任非剛想豁出命去先行撲擊朱乃魁,─個可思議的變化已猝而發生一一─就在香案後,供奉的那尊殘剝的山神橡背面,─溜寒森森的光焰突兀暴射,光焰的流燦不但奇快奇準,更且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芒彩始閃,已聽到朱乃魁─聲怪叫,連滾帶爬的翻出老遠!

包抄過來的郎五不由大吃一驚,他趕忙站定下來,揣

揣不安的發聲問道:“乃魁,乃魁,剛纔是怎麼回事?”

朱乃魁人在黑暗裡殺豬般嚎叫起來:“我遭人暗算了,五哥,肩頭上少說也被片去了二兩肉,這廟裡有鬼,有鬼呀:”

郎五的頭皮一陣發麻,卻強做鎮定的道:“少他娘胡說八道,人間世上何來鬼魅,你該不是一時疏失,吃那老滑貨算計了吧?”

那邊傳來朱乃魁的吁吁急喘:“不可能,五哥,任老鬼那幾下子我見識過,便再給他加上十年功力,他他沒有這種能耐,他算什麼東西?出手之下便傷得了我?”

背脊上驟然起一股寒氣,郎五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他結結巴巴的道:“乃,乃魁,咱們,呃,得小心了,我看,這其中有點邪門,我想,我想……”

朱乃魁大叫:“你在想什麼?倒是說出來呀,五哥,我左邊衣襟全叫血給浸透了……”

郎五努力壯起膽來,腔調中帶着微顫:“乃魁,我在想,莫不成是雍狷那斯窩在這裡?”

一顆心差點便跳進了喉管,朱乃魁急忙左盼右顧,驚懼莫名:“哪會有這種事?五哥,你別他娘嚇唬我,先時咱們摸進廟來的辰光,明明裡外全探查過了,都不見姓雍的影子,只─轉眼,他如何能猛古丁冒出來?”

郎五憂心仲仲的道:“然則你受到暗算了乃是事實,老滑貨並無此等功力,廟裡又沒有其它的人,難道說,你當真相信是被惡鬼抓傷丁?”

朱乃魁奇怪自己一頭的冷汗是何時沁出來的,他慢慢朝郎五那邊靠過去,邊口乾舌燥的叫:“五哥,五哥,情況可不透着邪門?我這就湊過來,咱們也好彼此照應……”

郎五正待答話,斜刺裡驀起……聲爆響,好似有什麼物體旋飛頭頂,慌忙間,他奮力向後躍退,而就在他躍退的泣置,冷電倏忽映炫……似乎早已經量好了尺寸,端等他自投羅網來了。

……聲驚叫出自郎五口中,他拼命縮身扔腰,一對紅纓短槍同時反挑急壓,任是因應的動作夠快,亦少不得搭綴上點皮肉,但聞“呱”的一聲,他老兄屁股上已被血淋淋的削掉了一塊。

喉裡悶響着,郎五跟踉蹌艙出幾步,那邊,朱乃魁駭然低呼:“你又怎麼了?五哥,可也着了道?”

郎五伸手在臀股處一模,粘糊的沾了滿掌鮮血,他不禁又驚又怒的叫罵:“沒有錯,乃魁,決沒有錯,是雍狷那的窩在這裡;姓雍的,你給我聽着,我們今晚上主要就是衝着你來的,你算條漢子,便明槍明火和我們對仗,陰在暗裡打偷襲,只是雞鳴狗盜的作爲,上不得檯盤……”

這裡在聲聲叫罵,任非卻喜出望外,興奮得幾乎發抖,他確信自己─條老命已可保全,尤其是那種未被拋棄的感受更屬振盪心脈,他總算沒有看錯人,具有忠義情懷的角色,永遠具有忠義情懷,任憑如何形勢險惡,始終不易。

現在,雍狷已證明給任非看了。

只不過,雍狷仍然沒有亮相,他仍然隱匿在黑暗中。

郎五又在吼喝:“雍狷,你個縮頭縮腦的雜碎,不要以爲隱在暗處我們便收拾不了你,眼下這片破廟裡外,早已布妥了天羅地網,就算你有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也決計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吼罵聲在殿堂間迴盪飄漾,卻沒有引起任何反應,雍狷不出現就是不出現,似乎鐵了心肝,非要把郎五與朱乃魁兩個人嚇破膽不可。

顫顫驚驚的橫跨一步,朱乃魁開口道:“我說五哥,敵暗我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是搏殺拼鬥,哪有隻能捱打,無力回手的道理?我看,我們得另謀對策才行……”

郎五極爲緊張的頻頻向四周竊視,邊心神不屬的道:“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好的‘對策’?”

朱乃魁放低了聲音:“先衝出去再說,一旦踏出這片破廟,我們就有粵援了!”

郎五完全沒有自信的道:“衝得出去麼?”

朱乃魁強打精神道:“不管能不能衝出去,總得試試,五哥,我們豈可在此等死?”

舔舔嘴脣,郎五又恨又惱的道:“老實說吧,乃魁,我原是等單彪和他兄弟羅銳及早返回來幫我們一把,無論輸贏,也不至於過份的灰頭土臉,如今可好,這兩個東西去了懲久不見蹤影,只我們哥倆在此撐持全局,這不明明看我們的笑話麼?”

朱乃魁壓着嗓門道:“等不及他們兩個了,五哥,我們自己要早做打算郎五目光四遊,咬牙切齒的道:“好吧,乃魁,我前你後,互爲掩護,現時就行動!”

深深沉沉的拗暗中,朱乃魁伸出手來:“五哥,我的手伸在這裡,你回拍一下,也好先把你我間的距離做個估量……”

郎五回手拍過去,肉掌相擊,發出清脆的一響,他點着頭道:“就這樣保持間距,乃魁,我們相隔大約只有尺把兩尺,正可及時照應。”

在那片漆黑裡,朱乃魁宛似見了鬼一樣驀地怪號起來:“我的親孃,五哥,你是在拍誰的手?我這隻巴掌好端端的伸在這裡,連沾也不曾和你沾上一下……”

郎五隻覺腦袋“轟”聲震響,好象剛纔摸到的是一塊烙鐵,燙得他連連甩手,偏又上下牙齒“格”“格”交磕,整個人都抑止不住的在抖索,光景有點像發寒熱:“乃……乃魁,我先拍到的,不足,不是你的手?”

朱J5魁的聲音顯然走了腔:“真個活見了鬼了。五哥,我根本沒碰着你……”

倒吸了一口冷氣,郎五不禁毛髮驚然:“那,那會是誰的手?”

朱乃魁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咻咻有聲:“老天,你說說,那會是誰的手?”

郎五的衣襟業已裡外透溼,朱乃魁的話傳過來,他頓覺周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兩眼望出去,彷彿幻影幢幢,浮沉遊走於黑暗的空間,感覺中,像是陷入一個掙扎不醒的夢境裡,全身都被禁制住了。

朱乃魁又在恐懼的叫喚:“五哥,五哥,你沒事吧?”

用力摔摔頭,郎五像生了一場大病也似,聲音潺弱:“還好,乃魁,我們衝是不衝?”

朱乃魁沉默俄頃,一橫心道:“待在這裡,只是叫他零宰碎割,死路一條,五哥,衝一衝或許尚有機會……”

郎五猛然大吼:“衝!”

“衝”字出口,他已一躍七尺,人在半空候忽一個倒翻斤斗,“呼”的一聲飛快向廟門那邊掠去。

朱乃魁和郎五幾乎是齊一動作,身形暴出,有若一頭牯牛般奮力衝刺,形走風生,倒像一座肉山在挪移。

就在他們雙雙往外突圍的瞬間,廟門循上有如瀉下一蓬光雨、一片落星、一道直掛的瀑布,尖厲的破空之聲淬然嘯呼而起,懲般銳勁的力道涌合回捲,郎五首先鬼叫着撲地狂滾,像煞葫蘆溜跌,朱乃魁的流星錘迅速連環閃擊,卻在密集的“叮噹”碰撞聲中迭次反彈,他也好漢不吃眼前虧,身軀驟拳,亡命般幾個跟頭倒翻回來。

於是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切情況立即靜止下來,光焰消失了,寒氣飄散,破廟內靜蕩蕩的,看不出丁點異狀。

朱乃魁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疊聲嗆咳着:“五……哥,五……哥,咳咳,你在哪裡?你還安好吧?

大哥……咳……”

好不容易纔從地下撐持着半坐起來,郎五是一頭一臉的灰土:“乃魁,我在這裡……你受傷了沒有?”

混身上下檢點了一次,朱乃魁憋着嗓音道:”除開先前肩上挨的一記,倒沒有其它傷口,五哥,你呢?”

郎五挫着牙道:“我臉盤上掛彩,傷得怎麼樣還不知道,只覺得下巴顎上火辣辣的一陣陣刺痛……乃魁,姓雍的居心惡毒,他是要─寸寸的活剔我們……”

朱乃魁激靈靈的訂了個哆嗦,暗影裡看不清他的臉色,促卻篤定不會好看:“五哥,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顏面了,我們再不求救,眼瞅着便性命難保,好死不如賴活着,丟人顯眼只有這一遭一……”

郎五尚在猶豫:“這未免過於難堪了,乃魁,他們與你的關係不同,你厚厚臉皮也就罷了,我好歹總有點行情,這不等於拿把土朝自家面盤上抹麼?”

乾咳─聲,朱乃魁急切的道:“五哥,什麼時候了,你還顧面子?人可只有一條命,如果命都沒了,面子更到哪裡去找?你想開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郎五沙着聲音道:“也罷,便算我時運不濟……”

朱乃魁的嗓門一下子拉大了,活脫他的喉嚨裡裝了一─具大喇叭:“師叔,師叔啊,七姨,七姨,我們被姓雍的一夥人馬困在此地了,情況危急,命在旦夕,請師叔和七姨快快來救命啊……”

喊叫過一輪之後,他又連忙低促的招呼郎五:“你也叫呀,五哥,我一個人音量不夠,兩個人一起喊,聲音大得多……”

郎五十分尷尬的道:“這,這個……”

朱乃魁着急的道:“快,五哥,跟我一塊叫……師叔,你老人家快來救命啊,七姨、七姨,我們已經陷入重圍啦,眼看着便要不支,便要被人宰殺啦!”

郎五無可奈何,橫豎把臉面豁出去了:“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哪……”

二人聲調之大猶在其次,那種淒厲悠長的腔韻更似狼啤、聽入人耳,簡直要命,破廟頂端的塵土受到聲浪的震動,正緩緩紛落,而躲在角隅的任非不由得雙手按耳朵,差點就被他們喊瘋了。

……片雞毛子怪叫裡,廟東側坍塌的那片破牆外忽然人影閃晃,兩條大漢掠身搶入,同時火光倏閃,兩管火摺子業已燃亮……跳動的光芒映照着人臉,乖乖,那不正是出去追人追到如今的“血狼”單彪和他的夥計“毒狼”羅銳麼?

郎五同朱乃魁面對火摺子照亮下的兩張臉孔,不由得齊齊雖然停聲,目蹬口呆的望着那兩條“人狼”,模樣之窘迫羞慚、可謂無以復加,如果地下有道縫隙,他們只怕早鑽進去了!單彪和羅銳亦不免滿面迷憫之色,他們愣愣的打量着郎五與朱乃魁,一時之間,還真不敢斷定這兩位老兄是不是起了癲狂?

用力在臉孔上抹了一把,郎五滿肚皮的悶氣:“你們怎麼搞到現在纔回來?只差一步我和老二就遭人家的毒手……”

單彪的目光迅速遊移於破廟的四周,卻疑惑不解的道:“五哥,廟裡空無一人,你們卻是遭到哪一個的毒手?

任非那老傢伙又去了何處?我們是在半里之外聽到這邊的呼號聲,唯恐五哥與朱二哥發生意外,才特別加勁趕了回來……”

郎五與朱乃魁面面相面面相覷人心中那股子窩囊就甭提了,他們跟着朝廟裡搜視,這一看,禁不住瞠目結舌……單彪說的一點不錯,整片破廟裡,空蕩蕩的何來人影?甚至連他孃的任非也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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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三十章 天道莫非行仁恕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廿六章 風凌雨晦盟之誓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三十章 天道莫非行仁恕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二十二章 劍拔弩張凝煞氣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十八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第三章 長山惡客逼門來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廿七章 密張羅網迎強仇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八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廿九章 臨危始知浩氣長第一章 千里長騎爲孤雛第廿九章 臨危始知浩氣長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七章 自來冤家偏路窄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第廿五章 緣來自是生情時第廿五章 緣來自是生情時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二十三章 雷冷煙寒奪命來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第十七章 自來冤家偏路窄第十八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十三章 同淪天涯惜惺惺第九章 父子有情娘無義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第二十章 大野狂飆顯陰魂第一章 千里長騎爲孤雛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十五章 又見熱血染弓刀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第一章 千里長騎爲孤雛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第十四章 還留一曲唱追魂第六章 煙波白浪心自愁第三章 長山惡客逼門來第十八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第二十四章 齧舌怒目殺通關第二十一章 地獄無門投進來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十一章 豈知小澤有潛龍第八章 如血紅燈映當頭第十八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五章 皓首西風不辭貪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十章 再試鎬鋒邀寒月第七章 扁舟歸得全僕姑第十九章 鐵膽血刃落紅燈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三十章 天道莫非行仁恕第二十二章 劍拔弩張凝煞氣第二章 仍憐文君起刀環第十二章 劍利爪毒齊脅命第十七章 自來冤家偏路窄第二十二章 劍拔弩張凝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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