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說了開頭一句,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發虛,他覺得這個地方,自己實在是有些不太配來。
林曉想到自己現在對着鏡頭,許多認識他的人在電視面前,看他再一次陳述自己的英雄故事,這讓林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事。
董琪感到林曉微微的走神,她繼續提問。
林曉很好地一一做答,回答的很好,這沒什麼問題,但少了許多激情。林曉感覺有些無奈,他正在做類似偶像明星宣傳的事。
第七位就是方芸,由於她不能親來,大屏幕上播放方芸在彩虹坪小學接受的採訪,時間長達十分鐘。
看在這位美麗而堅強的女性淡然地坐在鏡頭面前,看着她身後的背景是自己熟悉的彩虹坪小學簡陋的校舍,林曉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暑假,回到那在彩虹坪呆過的日子。
這個世界,有許多執着而堅定的人,感動是因爲執着和堅定。
屏幕上:
記者問:爲什麼想到回到彩虹坪小學?
方芸:畢業那年,我父母意外去世,這學校沒老師,我就來了,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沒辦法離開。
記者面無表情地問:那你就從來沒有後悔過?
方芸搖搖頭:沒有過,這是我的家,人只有在家才能感覺到安全,感到幸福。
記者:很多人渴望走出大山,也許在外面,有更加精彩的世界。
方芸:是這樣的,但精彩不代表情感。一個人活得很精彩,但他內心可能很壓抑,在這裡,我個人的內心,得到全部釋放,而且,這裡並不像你們想象中貧乏無趣,把這裡當家,感覺就不一樣了。
記者:聽說一個研究生愛上你,並留在彩虹坪小學支教一年,你們很相愛,我想你在這裡找到你的幸福。
方芸淡然道:老天是不願看到任何一個人孤獨的。
林曉看到這裡,心裡一動。
採訪繼續下去。
面無表情的記者終於笑道:你很樂觀。
方芸:是的,我和我的孩子們都很樂觀。
記者問道:是你教給他們的?
方芸:不是,是自然,是山林,是每一片樹葉,是泉水丁冬的聲響,是自然教給我們的。
記者問道:聽說彩虹坪小學是財政狀況最好的學校,雖然最爲偏僻。
方芸:相信知識,知識可以改變命運,也可以改變現有的點點滴滴,從身邊事做起,有利學校的事,我和孩子們一起做,這過程雖然勞累,但很有樂趣。學校就應該是這樣一個地方,給人知識,給人樂趣。
記者感嘆道:你的這所小學真得很好,我有個小孩在讀小學,我很希望他能到你這裡看看。
方芸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城市的小孩要多到山裡頭看看,自然是最好的老師。
……
晚會終於在董琪滿含着淚花宣告下結束,音樂再次響起,感動人物的光輝形象再次依次在熒屏上播放,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還有值得我們深深感動的東西。
工作人員緊張忙碌開,林曉隨其他感動人物退場,他邊走和他們邊聊,這裡每一個人都是一本厚厚的書,值得學習。
聊了沒多久,林曉就看到董琪從化妝室走出,林曉心想她動作很快啊。
董琪看到林曉,走過來輕輕說道:“今天怎麼回事?林總有些緊張啊。”
林曉笑道:“央視晚會,能不緊張?”
董琪說道:“什麼時候回驕海?走之前打電話給我,我請你吃頓飯。”
林曉和董琪約後回招待所,這時候電話鈴聲響了,林曉一看,是舒夜打的,趕緊接。剛在晚會現場時他手機得關上,出來纔開機。
舒夜在電話那頭說道:“英雄,今天晚上很威風啊?”
林曉笑道:“舒夜,你沒看到我緊張了,說話都不利索了。”
舒夜在感嘆道:“今天晚會真不錯,那些人真讓人感動,除了你這個湊數的。”
“呵呵,我是湊數的。”
兩個人閒扯着,林曉看到又來一個電話,不知道是誰的電話,對舒夜說道:“我來一個電話,先掛了,呆會我打給你。”
“好吧。”舒夜掛了電話,心想自己完了,開始像個小女孩一樣對這個男人牽腸掛肚了。
林曉看號碼不熟悉,一聽卻是雪丫的聲音,雪丫在電話說道:“大英雄,有沒有空,我請客!”
林曉記起雪丫在北京了,大概她也在電視裡看到他了,林曉笑道:“你在電視裡看到我了。”
“是啊,了不起啊,我得代表北京人民犒勞一下你,怎麼樣,出來坐一坐,時間還早了。”
林曉看時間是晚上十點,還早,就答應,約好地點出了電視臺打的奔去。
在出租車裡林曉又給舒夜掛了一個電話,說朋友請他吃夜宵,他得去應酬一下,舒夜問是不是董琪大美女?林曉是不是,舒夜沒抓着這個不放,叮囑林曉不要玩太晚,早點休息。
半個小時,林曉來到雪丫指定的茶樓,上了二樓,雪丫先看到他,一招手,林曉過去,一坐下,發現雪丫瘦了不少,樣子有些憔悴,心中隱隱有些知道雪丫的心事了。雪丫在晚會看到他林曉,也看到段天的方芸。段天那書呆子,爲使雪丫死心,跟她講過方芸。
雪丫自與段天一夜之後,當時的快樂被之後的種種後遺症衝得無影無蹤了。回到北京後的雪丫心裡難受極了,想到段天一定也很難過,不知道他到彩虹坪小學去有沒有取得方芸的諒解?今天晚上從電視裡看到方芸,難怪段天這麼愛方芸,她真得非常值得愛。她是一個完美的女性,可段天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段天會內疚一輩子的。段天是方芸的幸福,雖然她很淡然,但雪丫能想象到段天在方芸心目中的位置,一旦發現自己原本深愛的男人背叛了自己,那是怎樣的一種心情?雪丫深深的後悔了,爲了那一次放縱竟然傷害了兩個那麼好的人。可有什麼辦法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要怎麼做才能彌補?
雪丫望到段天的死黨林曉,未說話,眼睛就開始紅了。
雪丫開始講述自林曉離開楚天她和段天發生的一切。
林曉聽雪丫講完,感覺事態嚴重,沒想到這麼一段時間,段天發生了這麼多事,竟然差點讓他拋棄生命,可見人世間的境遇真是很難說。
林曉乍聽之下,腦袋也是一腦的糨糊,理不清頭緒。
雪丫可憐巴巴地望着林曉,希望他能給以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林曉想了半天,知道這個時候雪丫叫他出來,是要聽他主張的,他得先讓雪丫情緒穩定,事實上,當那事發生之後,林曉想到這,不禁感嘆段天這小子豔福不淺。
林曉搖了下頭,精神再次集中下來,先讓雪丫情緒穩定下來,現在,段天、方芸、雪丫這三個人命運其實聯繫在一起了,特別是感情生活,其中有哪一個情緒失控,另外兩個就要跟着一起失控。
林曉想了想,正色道:“雪丫,你現在對我說,爲了段天好,在你的心裡能不能做到放棄段天,迴歸到從前一樣。”
雪丫的眼神中閃過極痛苦之色,情根已深種,豈是那麼容易拔掉,不過雪丫還是點了點頭道:“雖然很難,我會努力做到!”
林曉說道:“首先你要清醒,不要被愛毀滅了理智,這是基礎,是事件良好發展的開端。”
雪丫點了點頭,說道:“林曉,我現在亂極了,我一個人北京,什麼都不做,擔心段天,擔心方芸不原諒他他會受不了。”雪丫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林曉心中感嘆,段天何其幸福,有兩個女人這麼愛他。
林曉繼續說道:“以我對段天和方芸的瞭解。段天這個人不會掩飾,不懂得騙人,而且,一些說話的技巧也不具備,特別是感情方面,他可能非常直白地向方芸坦白你和段天的事,這樣一來,以方芸的個性,當場原諒他是不可能的,段天在受挫之下很可能會做一些傻事來。”
“什麼傻事?”雪丫緊張地問道。
“你不要緊張,我想,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她門前跪上三天三夜,通過折磨自己取得對方的原諒。當然,這樣,也不可能一下子得到對方的諒解,但我估計方芸會稍微鬆下來,我想,最終會開出一個很長的考驗期要考驗段天,考驗通過了,纔可能重新開始。”林曉分析道,“這樣一來,激烈的事情有可能不會出現,但很難說,我建議啊……”林曉望了雪丫一眼。
雪丫急道:“林曉你說,需要我怎麼做?”
林曉說道:“我希望你能去一下彩虹坪,找方芸說說。”
“我?我怎麼好意思見她?”
林曉說道:“女人之間好說話,能夠理解面對自己最愛人時那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如果你不願意暴露身份,可以隱藏身份。”
“怎麼隱藏身份?”
林曉腦門有些冒汗了,說道:“比如說去旅遊,或者以新聞工作者的身份,或者一個經濟觀察者的身份,或者支教,讓方芸先認識你這個人,最好是讓她喜歡你,當然最後你得坦白,希望能讓她諒解。說這一次,實在,實在…”林曉臉紅了,“說是你主動的,分擔一下段天的罪過,這樣,方芸對段天就不會那麼怨恨。”
雪丫說道:“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你,林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