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身上這一雙骨瘦如柴的手,撐在木板上卻略帶顫抖,中氣枯竭,也只是因爲長期沒有吃飽東西的緣故。
想想這些人過的日子真可憐,又想想自己曾在江安市裡,幾乎每天大魚大肉,唉,只嘆那種生活一恍惚好似前世抑或做夢一般。
秦墨撐着因爲沒有力氣略發顫的身子咬着牙從牀上起來,腦袋上如枯草般的凌亂頭髮立馬掉了兩絡來,真傷風景…
身上的黃麻衣只短到膝蓋,好無奈,也沒法,至少比香香身上遮的地方多…
看自己的腳和腿,腿好細,真的跟枯柴差不多。
沒有辦法,首先要給香香和自己弄吃的,看自己這副弱不禁風的身體,也應該是很久沒有吃飯了吧。
醒來肚子就餓的輕痛,自己都能感覺到那股空風。
站在地上又細想了一遍此刻的情形,要解決餓,家裡肯定是沒有糧食,那半碗紅薯粥是苦的,看那顏色應該是爛紅薯,連朝廷賑災下來的東西尚且是如此,家裡還有兩顆好糧纔是怪事兒,而且,還有糧食姐姐也不會餓死了。
如今之計,只能去房子外面找吃的。現在可取的,不外乎是去公共的田坎上挖挖野菜,反正只要是能吃東西都行。
“姐姐——”
見秦墨站在泥牆門口思索,香香叫了一聲,小臉蛋笑的褶成了一朵花,邁開小短腿卻跑的很快,很高興的跑了過來…
秦墨不經意的應了聲,卻又開始思索,從牆壁上環顧一圈,這日子正在鬧饑荒,家家戶戶日子都不好過,野菜只怕也被人採光了,但是這吃的一定要弄到。
慶幸小時候有在農村的外祖,自己看着也學會了好些東西,並且對一些野味還記憶深刻,否則過來還真不知道怎麼混。
既然出去採東西,重要有能盛的工具才行,可是環顧了圈,家裡什麼能裝東西的工具都沒有,唉,想了想,也只得作罷。
迎頭趕上,一出門一陣溼風穿透人的衣物冷的整個身體直打顫。
已經是晚上,眼一望,這面前一灣平川的土地上,有地,有田,有水塘。
很多戶人家已經在煮晚飯,到處是裊裊炊煙,從青色的煙囪裡冒出來,那青灰色的煙霧,升上去,彷彿跟灰色的天空的雲相連。
房屋的背後,有小土坡,上面有稀疏的植被,然後再向後一望,卻是青山鬱郁,山勢縱橫相交,一眼望不見頂,滿山蒼翠,山上植被蒼茂,看見此,秦墨倒是站在原地欣喜了下,
還好,至少房子背後還有山,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有山,那就可以去山上找到吃的東西活命,萬一山上會給驚奇也不一定。
秦墨猜的沒錯,的確是天剛下了雨,接連兩個月的大旱,這兩天才下了雨,恰好她趕上了。
天陰,風冷,空氣還溼溼的…
希望能儘快找到吃的,想着,秦墨伸手將身上的衣物緊了緊,一頭扎進風裡,
“姐姐——”
香香站在泥土門口注視着,想要跟出來,可是她身上比秦墨穿的更少。
外面風冷,小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泥牆邊,遠遠的叫着秦墨想跟上來又畏懼寒風。
秦墨一回頭,見那一雙赤腳站在泥地上麻衣沒包裹的住的兩根漏在外面的如細枝般一點肉都沒有的細瘦腿骨的不足一尺高的小人。
那無措的眼神看她的模樣,秦墨鼻子一酸。
回頭揮手
“香香,你別跟來,就在屋子裡等着,姐姐會找到吃的回來給你——”
“姐姐——”香香聽着秦墨的話,愣了一下,秦墨還在踟躕,而香香根本不聽勸的擡起光光的小腳骨碌的歡歡喜喜的小跑跟了上來。
這冷風,又是水坑地,這孩子赤着腳,才兩歲的孩子,這麼小的腳,那麼嫩的肉皮,草錐子砸在腳上都痛的很吧,更別說其他東西紮上,可是這家裡除了她又沒有別的人照管她了,這樣丟下她也不是個事兒,唉,想着,秦墨心中又多了些酸楚。
“姐姐。姐姐。”小丫頭一邊叫着,一臉高興滿足的模樣,輕快的跑到秦墨身邊,擡起小臉蛋,眼睛充滿了亮晶晶的渴望看向秦墨。
秦墨輕嘆一聲,知道她想吃東西,只一手包裹了她翹着兩隻毛辮子的圓圓大腦袋,鬱郁的聲音。
“走吧——”
天冷氣清,這田園上孤冷的一派寂靜,雨霧連天,各處炊煙與田野上的水霧也混在一起。
偶爾路過長草的地方,那葉子上都是水珠。
其實不怪那大丫頭要餓死。
從屋子走出去,然後路過田坎,一路上地皮都光禿禿的,草都沒幾根,更別說吃的菜,遠遠望去有青色的地方,可是那根本是連根都不能吃的草,秦墨拉着香香,兩個人都是細瘦的腿,深一腳淺一腳往軟泥裡踩。
不遠處幾處田壟,裡面倒是有蔬菜,稀稀疏疏還看的見幾根白蘿蔔,秦墨想去偷一點可是又害怕被人抓住這樣狠打一頓,初來乍到,也分不清這村子裡的情況,她不敢亂偷。
天漸漸的越來越黑。
找野菜依然一無所獲。
而香香的表情在夜色下已經看不清,而秦墨只聽見沙沙的聲音。
“姐姐,我們是不是今晚又沒有晚飯了。”
“有,肯定有的。”
秦墨擡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正在蘿蔔地裡挖那些蘿蔔扯了落在地低下的一截蘿蔔的鬚根。
沒有工具,只靠手挖,根鬚又深,秦墨挖了半天也只挖到兩個小拇指長的鬚根。
而且,人挖的很吃力,手指弄的好痛,那泥是上面軟,下面還是很硬的,手指痛的麻木彷彿都都不是自己的了。
而秦墨還在用力挖。
終於又弄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手裡還是隻有兩個小拇指大的蘿蔔鬚根。
秦墨看着攤在手心裡總共就找到的這點吃食,無奈,第一次秦墨有無奈的身處絕境之感…
從來沒有想過,會真的有這種一種境遇,那就是什麼吃的東西都找不到,哪怕是草根,哪怕是野草的葉子。
可是,什麼都沒有,就算有一兩壟大葉草,那草真的是不能吃,沒法下嚥。
“姐姐…”
“香香別急,說不定我們還是能找到吃的——”站立起來的秦墨頭一陣眩暈,是身體太差造成的。
現在已經不敢肯定說能找到吃的了。
唉,老天,都說天無絕人之路,此刻的秦墨怎麼就自己真的有些絕望了呢。
突然,正當站起擡頭抹汗的她,本來已經移開了的視線,忽然又猛的將視線移回去,下一刻,秦墨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只盯着一處,心中似乎那股擋不住的喜悅,讓她差點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