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與季孫意如計議良久,決定了明日朝會的行動細節,季孫意如反覆思量,未曾發覺什麼破綻,若能依此計而行,確是解決僵局、平息事態,還能陰他叔孫玉一回,搶回一些便宜,心頭頓時大悅。
計議已罷,季孫意如便吩咐設宴,親自陪慶忌歡飲,爲安全計,除了最信任的心腹之人,無人知道季孫大人親自陪同的這位客人就是慶忌。季孫斯當然不在防範之例,聽說好友慶忌到府,他也欣然趕來相見。
季氏父子二人陪慶忌飲宴已罷,季孫意如又熱情挽留慶忌宿府上,還“慷慨”地從方纔獻舞的三對孿生美貌少女中挑了一對,讓慶忌帶回去侍寢。
慶忌知道季孫意如這番舉動只是對他放心不下,怕他再去知會叔孫玉,名爲款待,實爲監視,於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只不過對那兩個嬌滴滴的少女,他卻以一路奔波而來,已然勞乏不堪,且君子不奪人所好的理由推卻了,本來就覺得有些肉痛的季孫意如因之對他更生好感。
雙方起身,酒席一散,醉意朦朧的慶忌便由英淘攙扶着,踉踉蹌蹌地去客舍宿下。同樣醉態可掬的季孫意如也讓侍妾攙扶着,迎風欲倒地走到廊下,眼看着慶忌離去。卻突然推推開自己的侍妾,眼神也變得清明起來。隨着他地吩咐,一直候在府上的陽虎匆匆趕來聽命,季孫意如臉上醉意盡去。沉靜地吩咐道:“着人盯着慶忌的客舍,在老夫明日上朝之前,就是一隻耗子,也不許從客舍中溜出去。”
陽虎一聽,便知慶忌已然說服了季孫意如。連忙領命道:“主公放心,卑下這就去安排人手,今夜咱們的客舍一定是天羅地網。進出兩難。”
季孫意如微一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滿意地微笑……
夜色漸深,月光朦朧,蟋蟀叫聲連成一片,白天的暑氣盡去,天色漸漸有了些涼意。慶忌所住的這處房舍十分優雅,三面環水,只有一面連着一個院子。這處清涼洞天在夏日晚上。徐風一吹,的確涼快,但是季孫意如把慶忌安排在這兒,主要目的當然還是爲了便於監視。很晚了,夜色樹影中有無數目光注視着,客舍中始終沒有動靜。
此時,兩名扮成普通家人裝束地武士從一處客棧中走了出來,他們對自己的使命並不明白內情,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一絲不苟地執行。兩個滿嘴酒氣。彷彿剛自女閭歡場歸來,搖搖晃晃地向叔孫玉的府邸趕去。
他們是陪同叔孫搖光去了費城地兩名心腹家將,慶忌趕回曲阜時,便向叔孫搖光要來兩名心腹家人,命他們自駕馬車趕回曲阜,在這家客棧住下等他消息。這兩人比慶忌晚得多,是夕陽西下、彩霞滿天的時候才趕到曲阜的。饒是如此。一路飛車疾行,也顛得他們七暈八素。腳下象踩在風浪中的舢板上,不需要刻意去裝,還真象兩個醉漢。
兩人輕車熟路,大搖大擺地到了叔孫府,拍門而入,擁着開門人的肩膀大聲說笑着走了進去,暗中監視的季氏家人見了他們與開門的叔孫府家將談笑熟絡的模樣,絲毫不以爲意。叔孫氏地府邸裡住着的沒有三千人也有兩千八,每日進進出出的極多,他們需要注意的只是生面孔和動向可疑的人而已。
叔孫玉已然睡下了,但是這兩個人進入不久,後宅深處一間房屋便亮起了燈光。叔孫玉披衣坐在席上,神色肅然,面前跪坐着兩個武士,正是剛剛回到府中的那兩員家將。
叔孫玉披髮而坐,燈光下,目光明亮如亮,鼻直口端,面色如玉,雖已過不惑之年,仍然是個美風姿的男子。他向面前兩人凝神問道:“這是慶忌的吩咐?”
“是!”一名家將恭謹地道:“小姐吩咐小人一切聽從慶忌公子安排,叫我們一切聽他吩咐。小姐還說,如果主公起了疑心,向我等問起,便代她回話,請主公務必相信慶忌的話,他是絕不會陷害主公地。”
叔孫玉冷哼一聲,臉上的神情有點怪異。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只是自己最爲呵護寵愛的掌上明珠還沒嫁出去就這樣幫着一個男人說話,做父親的心中終究有些不是滋味。
那員家將又道:“慶忌公子見了我們便吩咐,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回曲阜,務必在今日日落之前趕到,在魯膾居對面的那家客舍住下等他消息。慶忌公子吩咐說,如果初月升空,還不見他來找我們,那便換上尋常衣服,在不以人注意地情況下回來面見主公,將這封密信呈上。”
那名家將說着,自腰帶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帛書,雙手呈與叔孫玉。另一名家將便去旁邊几案上移來,擎在手中爲他照明。叔孫玉緩緩打開帛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燈光下,他臉上地神情始終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但是眼神時而發亮、時而困惑,最後整封密信看完,他帶着訝然地表情坐在那兒,手指緩緩收緊,將那封帛書一點點團緊,攥進掌心,然後微微闔上了雙目。
兩員家將不敢驚了主公,各自屏息等待着……
許久許久,啪地發出一聲微響,叔孫玉睜開眼睛,微笑道:“好了,你們兩個下去休息吧。這一趟差使,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兩員家將應聲退下,叔孫玉想了想。把手伸到上方緩緩張開,手中一張帛書張了開來,正落在上,帛布迅速引燃。快燒到手指的時候叔孫玉抖手一甩,將帛書扔到一邊,眼看着它燒成灰燼,然後雙眉一揚,說道:“來人。速喚休儔來見我!”
天亮了,公卿大夫們打起精神進入宮城。
這些天來天天互相攻伐,到如今能想到地理由雙方已經全都想過了。每天只是翻來覆去的打嘴仗而已,不只旁人看得無趣,就是他們自己都覺得無趣之極,然而日子還得繼續過,嘴仗還得繼續打,這就是他們的職責。
正當公卿大夫們正要繼續開戰的時候,宮中寺人高聲宣佈“叔孫大夫到
這一聲喊,令得所有人精神爲之一振。事先毫不知情地叔孫一派的大夫們也有些訝然。這幾天真正能決定魯國事務的三桓家主全都退居到了幕後,權柄僅次於三桓的陽虎在朝堂上也是裝聾作啞,坐看雙方大夫脣槍舌劍地鬥來鬥去,始終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這種僵局還要維持到什麼時候。今天叔孫玉突然出現,說明這僵持的局面將要發生一些新地變化。衆大夫都來了精神,待叔孫玉進了大殿,衆大夫依職階高低上前見禮,叔孫玉目光一掃。還未及對自己親近的大夫們說點什麼,寺人又高聲喊道:“季孫大夫到……”
一直稱病在牀,不來朝堂的季孫意如也到了,衆大夫聞言頓時大譁,叔孫玉心中一動,暗道:“果然來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轉過身去,看着正緩緩走入朝堂地季孫意如。兩人目光一碰。如同刀劍相交,好似一簇無形的火花冒了出來。那些中立派的大人們暗自興奮地攥緊了拳頭:“今天有好戲看了!”
季孫意如與叔孫玉四目相對。緩緩走向對方面前,斂袖行禮,正要寒喧幾句,門口的寺人再度高喊:“孟孫大夫到
話音未落,身材瘦削,卻性如烈火的孟孫子淵已一陣風似的捲進了大廳。孟孫子淵是一早接到叔孫玉通報才趕來的,他和叔孫世家,終究是同進同退的盟友。叔孫玉剛剛提出新君人選時,他因爲負氣而選擇了做壁上觀,季孫意如見有機可趁還曾登門拜訪想要把他拉攏到自己一邊。
但是孟孫子淵雖然多勇少謀,卻也明白季孫氏家地實力經過季武子、季孫意如父子兩輩的苦心經營,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他,他如果依附了季孫意如,那麼叔孫玉只要一倒臺,下一個就該輪到他了,是以根本不肯與季孫意如結盟。季孫意如走後,他還把季孫意如來訪的情況通報了叔孫玉。兩人之間雖有嫌隙,但是在關係到整個權力架構的大事上仍能默契配合。
三桓家主寒喧一番,各自站到朝堂最前方,在叔孫玉的示意下,他這一派的大夫們老調重談,再度談起了立姬宋爲新君的理由,其理由不外乎是姬宋少年老成,天縱英明,知百姓疾苦,習萬卷詩書,如若爲君,方是有爲的國君的那些場面話。
季孫意如手下地大夫們不曾得到他的指示,紛紛拿眼去看他,卻見季孫意如雙手拱袖,眼皮低垂,彷彿睡着了一般不言不動,一時不明他的用意,只好按他原來的吩咐上前反駁。
雙方大夫們因爲自己的主子就在面前,所以辯得格外起勁,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就算氣極了罵人,也會把“”這種口頭語換成“他母親的”這類斯文話,盡顯守禮君子本色,一時間朝堂上沸沸揚揚,好似墟市貨場一般熱鬧。
叔孫玉和孟孫子淵一言不發,和季孫意如一樣,雙手拱袖,儼然泥雕木塑一般立在堂上,只是叔孫玉地眼角卻一直睨着季孫意如地一舉一動,目光微微閃動,讓人難以明瞭他的意思。
“唉!”
輕輕地一聲嘆息,正在竭力表演的雙方大夫立時住口,紛紛轉首望向那個發出嘆息的人,方纔還吵得幾欲掀了房頂的朝堂上頓時寂然一片。
叔孫玉眼中不禁閃過一抹嫉妒、羨慕地光:到了今天,季孫意如竟仍有如此威風!
季孫意如有氣無力地張開眼皮。慢吞吞地四下掃了一眼,緩緩說道:“姬巒也罷,姬宋也罷,都是我國先君血脈。我等在此議立新君,並無一絲半點私心,全是爲我魯國社稷和萬千庶民着想。其實,若按定規,我們當立庶長子姬巒。這是毫無疑問的。”
羣臣鴉雀無聲,叔孫玉神色微動,但並未發作。反而將手藏在大袖下,輕輕扯了扯孟孫子淵,制止他的蠢動。孟孫子淵睨了他一眼,沉着臉色沒有作聲。
但是他的舉動已被季孫意如看在眼裡,季孫意如轉首看向他,問道:”孟孫大夫,你對這擇立新君,有何見解?”
他這樣一問。孟孫子淵再無縮頭之理,便踏前一步,昂然道:“諸位大夫都知道,我魯國與齊國時和時戰,齊國強大於我魯國,有此蠻橫近鄰,若我魯國不知自強,必然時時受其欺辱。再說吳國,吳國本一南蠻小國。現如今也敢對我魯國耀武揚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內中原因何在?全因我魯國一盤散沙,各自爲政。
我們需要一位有爲地國君,才能使我魯國強大起來。是以,這選擇新君,是否長子,是否合乎禮法便不是第一要務。事急從權。爲魯國計。爲魯國萬民計,我們應該推選一位有爲的公子來繼任國君之位。姬巒公子是先君庶長子。但資質秉性,皆不如姬宋公子多矣。因此,老夫以爲,應該議立姬宋公子爲國君。老夫出自一片公心,還請諸公理解。”
季孫意如微微一笑,目光微微一掃在場羣臣,忽然斬釘截鐵地道:“孟孫大夫所言字字珠璣,句句真言,老夫深表贊同。老夫以爲,當立姬宋!”
這句話一出口,滿堂公卿頓時目瞪口呆。贊成擁立姬宋的固然不敢置信,在他授意下反對擁立姬宋的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偌大地朝堂上,便是掉落一根針都聽得到。
季孫意如扭頭看向叔孫玉,微笑着問道“叔孫大夫以爲如何?”
姬宋公子府。
姬宋的住處是一幢三進院落的住宅,大小和季孫意如曾經用來接待慶忌地別院差不多。按照公子的禮制,他配備了十二名隨從武士,闔府上下,除了這十二名武士,只有兩個門子,四個院子,四名侍女,再加上兩個伙伕。做爲一名公子,他的府邸和服侍的人數寒酸了點兒,不過想想連魯國國君都要逃到齊國寄人籬下,他不但沒有受人暗害,尚能有如此待遇,其實也很不錯了。
姬宋公子府上,包括其他所有魯君公子的府上,平素是絕對無人往來的,門前冷落車馬稀。公卿大夫們憚於三桓的勢力,誰也不會私下與他們交往,三桓世家也只有在重大節日時才象徵性地派人上門問候一下,隨手送點東西。
姬宋急匆匆趕回曲阜後,先打聽了一下如今的情形,得知叔孫大夫竟然擁立他爲新君,一時又驚又喜。要知他雖及不可待地趕回曲阜,其實只是懷着一個朦朧地夢想,他的父親所遺子嗣並不少,無論從哪方面判斷都不可能排上他,想不到如今竟是喜從天降。
但是這一來他反而更加患得患失起來。要是本來沒有希望也就罷了,現在給了他希望,但是季孫意如擁立的卻是他的兄長姬巒,季孫意如不但是魯國最有權勢的人,而且父親無嫡子,庶子之中姬巒爲首,立他爲君也合情合理,一時間姬宋在府上每天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天天派勇士冉猛到宮城外打探消息。朝堂上吵了這許多天,他也跟着提心吊膽了這麼多天,最是念念不忘的小艾姑娘暫時也被他拋到腦後了。
現如今他已被季孫意如當成棄子,只能抱緊叔孫玉的大腿,他本來是想去探望叔孫玉,探探口風,表表忠心,拉近一下感情的。可是未曾被叔孫玉提名爲新君人選時他還好登門拜見,此時再去太過惹人注目。所以只能待在府上,竟是束手無策。
然而今日一早朝會,他剛剛打發了冉猛再去探聽消息,老門子便急匆匆跑進來稟報:“公子。叔孫大夫府上休管事前來求見。”
姬宋剛剛端起碗來正要吃飯,一聽這話急忙摞下飯碗跳了起來,連聲到:“快請,快快有請。”
休儔被請入廳中,姬宋滿面春風。全無公子架子,也不理休儔只是叔孫府地家奴管事,請他以客禮上坐。休儔向他徐徐說出一番話來。姬宋聽了頓時大喜若狂。
叔孫玉派休儔到姬宋府上,便是他地謹慎之計了。慶忌昨日的帛書中說的明白,他將快馬回京,說服季孫意如擁護立姬宋爲君。若是至晚不來見他安排在客棧的這兩名家將,便意味着他已說服季孫意如,請叔孫大夫提前知會姬宋公子,把這擁立新君地功勞先佔實了。否則這新君一立,回頭姬宋得知了朝堂上季孫意如改了主意。一錘定音的話,未必就不會心向季孫意如。
叔孫玉因着女兒地關係,便已信了七成,再者說他縱然派人來知會姬宋一聲,回頭朝堂上季孫意如並未象慶忌說地那般表示擁戴,他也沒有什麼損失,姬宋還敢到處張揚,說叔孫大夫欺騙了他不成?
是以叔孫玉便依慶忌之計,上朝的時候派了家中管事到姬宋府上。向他透露說,叔孫大夫今日會在朝中竭盡所能,說服羣臣,擁立他爲新君,請他在家中寬心等候,好消息一旦傳來,便爲他籌備登基之事。
這番話說地語氣十分篤定。雖然說的是今日要親自上朝爲他爭取。但是潛臺詞卻是告訴他成功失敗皆在今日。這樣一來,如果成功。就算日後姬宋知道季孫意如在朝堂上說過擁立他的話,也會認爲是叔孫玉在幕後出了大力,這樣就等於牢牢地拴住了姬宋,與他結成了同盟。
姬宋聽了這樣地話,多日的煎熬等待今日便見分曉,他心中如何不喜?
季孫意如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季府,今天,他終於重享了昔日的權威和德望。在朝堂上他一言立君,鎮住了羣臣,朝會一散,趕來逢迎拍馬的公卿大夫把他圍得水泄不通,那種威風……,大丈夫真是不可一日無權啊。
再想到新君登位後,因爲是自己全力支持才立他爲君,必然向自己示好,對自己言聽計從。到那時自己雖無魯國執政之名,卻掌魯國執政之實,仍然穩穩地壓在叔孟兩家之上,不禁眉開眼笑。
回到府邸之後,季孫意如心中大悅,想起成就他這番美事的第一功臣乃是慶忌,便向府上心腹家人問道:“慶忌公子呢,還在客舍休息嗎?”
那家人回稟道:“方纔去看,慶忌公子因昨夜醉酒,仍然高臥不起。大人您要見他?小的再去促請一下。”
“不急不急”,季孫意如笑眯眯地道:“慶忌公子一路勞頓,又喝多了酒,讓他多歇息一下吧。陽虎呢,叫他來見我。”
陽虎親自守了慶忌一夜,也不見慶忌有什麼異動,直到天明,他才換了撥人在明處監視,自己回房歇息,這時一個盹還沒打完,便被人喚醒,急急趕來見季孫意如。
季孫意如滿面春風地吩咐道:“陽虎,馬上備一份厚禮,把老夫平素把玩的那柄紫玉如意也帶上,送去姬宋公子府上,就說是老夫恭祝公子榮登君位的賀禮。待登基禮制定下,老夫再按謁見新君之禮去見他。”
陽虎喜動顏色,忙道:“主公,大計已成?”
季孫意如得意地一拋鬍鬚,哈哈大笑道:“非也,是大計得售。陽虎啊,你是不知,老夫突然改口擁立姬宋地時候,不止滿朝公卿目瞪口呆,便是叔孫玉和孟孫子淵,那臉上的表情也精采的很。哈哈哈……”
陽虎也陪着笑了起來,他耐着性子恭維了一番,哄得季孫意如心花怒放,這才請辭出來,備下一份厚禮直奔姬宋府邸……
慶忌故意裝作酒醉沉睡至午方起,等他梳洗完畢隨意用了些膳食。施施然地到了前廳,正看到季孫意如坐在堂上欣賞着舞樂開懷暢飲,看見他來,季孫意如起身相迎。讓他入座,然後將今日朝堂上的事向他述說一遍,說到開心處便哈哈大笑。
兩人正說着,陽虎回來覆命,季孫意如忙屏退左右問他詳情。慶忌不好探聽這些事情,尋個理由也退了出去,在庭中藤蘿雅苑裡遊賞風景。
廳中。陽虎向季孫意如稟告道:“主公,卑下已將禮物送到姬宋公子府中,姬宋公子見了主公地厚禮,神色之間十分感激,再三囑咐小人向主公表示他的謝意。倉促之下,他來不及備下禮物,便解下腰間玉佩,讓小人持回。作爲姬宋公子給主公的回禮呢。”
“哦?快快拿來。”季孫意如接過姬宋的玉佩看了幾眼,滿意地捋須笑道:“很好,這姬宋倒也識相,曉得只有老夫,纔是他靠得上地大樹,哈哈……”
陽虎擡頭看了他一眼,輕咳一聲道:“主公,陽虎去時……看到叔孫大人府上地人也去了。”
“哦?”季孫意如一怔,失笑道:“叔孫玉這頭小狐狸動作倒快。他也是派人去送賀禮的?”
陽虎道:“是,”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叔孫大人給姬宋公子送去一份厚禮,而且還着人請了孔丘去,說他博學知禮,請他教授姬宋公子登基爲君時的諸種禮儀。”
季孫意如聽了卻不在意:“嘿!叔孫玉以爲這樣便能把姬宋拉攏過去麼,不必理會他。把監視叔孟兩家的人都撤回來吧。你爲老夫準備一下。明日朝議,就要擇選吉日使新君登基了。一些必要地禮儀都要議定一下,可是那些繁文縟節老夫記得也不甚清楚了。”
孔丘先由展獲介紹來投季氏,如今又受了叔孫氏的請託,陽虎本以爲把這事說出來會令季孫意如對孔丘大生厭感,不想季孫意如正滿心歡喜,象孔丘這樣的人物原不放在他心上,哪會爲了他大動干戈。
陽虎暗自失望,只得拱手退了下去。
陽虎走出客廳,一眼瞧見慶忌在亭中徘徊,想起心中氣悶之事,便走過去。慶忌見他過來,微笑道:“虎兄,大事已成,爲何悶悶不樂?”
陽虎恨聲道:“我等絞盡腦汁,費盡心機,不想卻便宜了孔丘那廝,孔丘匹夫,不屑陽虎,陽虎正欲好生整治於他,如今他攀上了我魯國國君,倒是不好下手,陽虎怎肯甘心?”
慶忌愕然道:“孔丘?此事與孔丘有什麼關係?”
陽虎便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慶忌失笑道:“虎兄何必在意這樣地小事。孔丘去見姬宋公子,不過是教授登基爲君地禮儀罷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陽虎冷哼一聲道:“那孔丘又不是一截蠢笨地木頭,他想做官都快想瘋了,如今有機會接觸未來的魯國國君,他會不善加利用機會,賣弄他的學問,兜售他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取悅諸侯的理論?陽虎去見姬宋公子時,孔丘正在堂上與姬宋公子對坐,竭力吹噓他的從政主張,哄得姬宋公子歡喜不禁,幾乎當場便要拜他爲太傅,奶奶地,讓這蠢物一步登天,爬到陽虎頭上,那真是氣都要氣死了。”
慶忌聽得無言以對,從心底裡說,他敬的是孔丘,但是他的大事,依賴的卻是象陽虎這樣有野心的實權派人物,利之所在,他是無法站在孔丘一邊的,但是陽虎這樣說,他也不能隨聲符合。
慶忌好生安慰了一番,陽虎聽到“宰相肚裡能撐船”的話,臉上顏色這纔好些,拱手道:“多謝公子勸慰,我家主公還在堂上要見公子,公子這便請過去吧。”
慶忌聽了忙道:“好,費城那邊事務繁忙,慶忌得早些趕回去。立君之事塵埃落定,新君登基後便當以君王之名使三桓合力發兵,這件事意義重大,不但涉及慶忌的事情、涉及季孫大人的財賦收入,而且更是向天下表明三桓擁立新君地團結一致,慶忌這便去見過季孫大人。回頭還請虎兄在季孫大人面前多加說和,至於虎兄在擁立新君中所起地作用……”
陽虎展顏一笑道:“這個麼,公子倒是不方便出面。公子放心好了,陽虎自有手段。讓姬宋公子知道陽虎對他助益之大。”
“好,既如此,慶忌便放心了。”慶忌拱拱手,向大廳中走去,一絲得意的微笑。不經意地掛在了他的臉上。
他在給叔孫玉的密信中,不止要他先行知會姬宋,把這立君之功搶下來。還讓他把消息暗中知曉需要拉攏地朝中大臣。這樣一來,只要新君一立,雖然是季孫意如發話,這些人也會認爲是叔孫玉在暗中起了作用,自然投效叔孫玉一方。
慶忌信中這麼寫,是爲了讓叔孫玉覺得他是一心爲自己打算,其實以慶忌這些日子對三桓的瞭解,就知道這叔孫玉謹慎有餘。魄力不足。一個生性多疑地人,在沒有十足把握前,是不會做出授人把柄地事的,他料定叔孫玉絕不會真地事先通知那些公卿大夫。
如此一來,待他發現季孫意如果然被他說服,再想拉攏人心就辦不到了。這樣一來,那些牆頭草必然倒向季孫意如一方,而魯國新君姬宋則必然親近叔孫玉一方,因之那些中間派、忠君派的公卿大夫們。便也等若和叔孫玉建立了聯盟。
這股力量不容小覷,何況魯國國君有自己的邑田和公室軍隊,先君姬稠兵敗逃奔齊國後,這些邑田和公室軍隊都由三桓代管了,如今新君登基,這些邑田、邑戶和公室軍隊就得交還國君,以前地國君面對三桓獨力難撐。如今的國君把自己的實力與叔孟結成聯盟。卻足以與日益坐大的季孫意如抗衡。
如果說原來的三桓世家是一個平面的“鐵三角”,那麼這個鐵三角中季氏那一頭的份量是要重一些的。成了一個三角形地翹翹板。現如今在他們頭上多了一位魯君,就成了一個金字塔形的三角體,他們的關係將變得更加穩固。
做爲其中的領軍人物,季氏與叔孟二氏互相牽制的力量加大,對政局的穩定大有幫助。同時這樣一來,魯國的勢力結構將會更加複雜,作爲與三方有着特殊利益關係的他來說,也更加的能夠如魚得水,慶忌如何不快意萬分?
陽虎眼望慶忌進入大廳,想想那孔丘憑着一張破嘴,使些花言巧語,說些不實用地爛主張,竟能騎到他頭上,成爲魯國太傅,實在難以容忍。可是如今魯君新立,家主季孫意如都要做做樣子,給魯君一些面子,何況還有叔孫兩家與國君同盟,如果姬宋真要立孔丘爲太傅,位列三公之一,以他的身份也無法阻止。
陽虎越想越是不忿,思忖半晌,他忽地想起一個主意,自來能擔當太傅者,必得德望隆重,是衆望所歸的道德君子、博學之士,得有領袖羣士的大才能方能擔任。孔丘自詡的是博古通今,才望出衆,如果能在這上面想想辦法,打壓住他的氣焰,就算姬宋還肯拜他爲太傅,他還有臉去當麼?
這樣一想,陽虎便想起一個人來:少正卯。此人與孔丘一般,也是魯國聞人,素以才思敏捷,博學多才著稱,如能說服此人設壇講學,再挑唆孔丘與他辯法,只要孔丘敗得灰頭土臉,那時……
陽虎想至此處轉怒爲喜,大笑三聲,揚長去了。
一、向朋友們求點推薦票,月票;
二、昨日下班回家,驚聞羣中有人把QQ暱稱改成月關,然後向我書友謊稱要急充起點幣,但是人在外面,不方便存錢,請書友向他帳戶代劃一筆錢,回頭再還詐取財物的事。
騙錢?騙色還有可能,騙錢那麼卑鄙無恥下作不入流地事情,怎麼可能?偶這輩子最怕地就是欠人東西,絕不會開口向人借錢。更沒有放着近在身邊的同事、朋友不去借,跑到網上隨便拉住一個朋友就開口借錢地道理,哪位兄弟再碰到這種王八蛋,儘管罵之扁之輪之,再一腳踢之,漫說他那Q號並非我的,就算是我的,也必定是盜了我的號!
一句話,如果月關向你開口借錢,那就一定不是月關,請勿上當,切切,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