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治中聞言臉色有些不悅,轉身看向熙維與羋戎二將。
“將軍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羋戎趕忙出聲解釋,眼下正是胥治中計劃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掉鏈子不是找死呢麼。
胥治中目光看向大營方向,眼中盡是掙扎之色。
該死的周人,難道他們都瞎了不成!我軍大營火勢如此之旺,他們竟能能如此視若無睹?
難道被衛徹那傢伙看穿了?不應該啊...
若說我營起火,周軍害怕有伏兵故而龜縮不出還有情可原。
可眼下營中大亂,兩營士兵已發生衝突,難道這些周軍斥候看不到嗎!
滿心煩躁的胥治中不由翻身下馬,在原地來回踱步,苦苦思索着此事。
想來想去,胥治中只能將這件事歸咎於周軍扔在觀望這個結論之上。
仔細想想,若他是對面周軍的統帥,也不可能瞧見敵營失火便一股腦衝上來。
畢竟這種誘敵之計,在兵書中可謂是屢見不鮮。
想到這,胥治中長長嘆了一口氣,強行在心中安慰自己一番。
眼下木已成舟,除卻靜侯周軍到來之外,怕是也沒有其它辦法可言。
而就在胥治中靜待周軍到來之時,陳營的混亂已經愈發升級。
在血鴉等人刻意的激化下,自武關開始便相互較勁的兩營士卒,徹底將矛盾激化了。
儘管羋戎在得知此事後,第一時間趕往衝突地點調停。
可在已經紅了眼的士卒面前,他一個將官已經失去了掌控形勢的能力。
“他孃的!!你們雲徵營的也太欺負人了!”
“就是,看不起誰呢?別以爲你們雲徵營來這的目的能瞞過所有人!”
“....”
羋戎見調停無用,只得冷冷的看着遠處紅了眼的兩支陳兵,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若非他身爲將官,單憑選鋒營那羣士卒噴的垃圾話,他都想上去砍上兩刀。
不就是他是被詹罕收買而來的將領麼,本以爲會被以禮相待,沒想到卻是如今這等結果。
從攻入武關開始,他便感覺到淡淡的排斥之意,包括胥治中都對他有着淡淡的防備。
即便如此,他仍舊積極獻策,任勞任怨。
可今日就連一羣小卒子,都能在背後議論於他,這等屈辱着實令羋戎有些難以忍受。
“他孃的!雲徵營聽令!都給老子放下武器!”
正當羋戎心中憤憤不平之時,卻見選鋒營大將徐通策馬趕來,厲聲呵道。
“都他孃的聾了麼?沒聽到本將命令麼!”
羋戎死死盯着徐通,雙拳緊攥皮笑肉不笑的寒聲道:
“本將在此。還輪不到你對我麾下士卒指手畫腳吧?”
徐通冷哼一聲,斜着眼睛看向羋戎:
“羋戎,本將也是爲了大將軍計劃能夠順利實施。
若當真釀成譁變,這責任你擔待的起麼?”
......
與此同時。
蕭子澄站在桑乾河大營西牆上,看着火光沖天的陳軍營寨,大手一揮。
厚重的寨門緩緩開啓,一支精銳周卒在衛徹的帶領下悄然離營。
只是他所選擇的方向,並非是陳軍大營的方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天光大亮,胥治中也沒有等到一名周卒。
忙活了整整一晚上,連大營都捨棄了,周軍卻跟瞎了一樣....
後半夜的時候,營內騷亂本已漸漸平息下來。
只是混亂當中徐通竟被冷箭射中當場身亡,這讓其麾下士卒陷入到了癲狂當中。
雲徵營百口莫辯,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眼下又平白受冤,直接爆發了更猛烈的衝突。
直至清晨十分,胥治中親自調停,還不知道鬧出什麼大事來呢。
一晚上白忙活了,又平白損失一員大將,胥治中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爲了安撫雲徵營士卒,還不能因此處罰羋戎,只得暫且作罷。
對於這座營寨被焚燬,胥治中倒是毫不在意。
畢竟在他接受羋戎提議起,便已經採納了退兵的提議,這營寨早晚都是要摧毀的。
最令他無法接受的是,忙活了整整一個晚上,已經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的前提下,依舊沒能引出周兵。
換而言之,他們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他孃的!!那蕭子澄、衛徹盡是鼠輩!!”
胥治中一腳踹翻柵欄,氣急敗壞的大罵着。
要知道,他整整忙活了一個晚上,就等着周軍偷襲,結果呢?白忙活一場.....
他似乎已經能想象到,周軍營壘當中,那羣該死的膽小鬼臉上定然會是一臉得意之色。
呼呼呼....
胥治中接連發泄了半天,才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良久,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頗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
“罷了,撤軍吧....”
“是!”
身旁的幾名將官聞言,趕忙領命各自回營準備撤軍事宜。
不多時,陳軍開始忙碌起來,所有陳軍都在廢墟中尋找仍可以用的東西。
順便將昨晚那些在營變中喪生的袍澤屍體,就地火燒掩埋。
不得不說,昨晚的營變給陳軍帶來的打擊,要遠遠高於奇襲失敗給陳軍的打擊。
陳軍在荒野中白白埋伏了一晚,爲了不被周軍察覺連火把都沒有點。
幾萬人生生在外扛了一晚上,卻絲毫沒有收穫,這使得衆多陳卒普遍士氣低迷。
趁着天色微亮,胥治中率領着餘部徐徐朝着陽翟退去。
大營都燒沒了,麾下兵馬又凍了整整一晚,此時別說進攻了,能揮動刀的有幾個...
爲了防止周軍偷襲,胥治中必須趁着天光大亮前撤到安全距離之外。
只要能夠撤到陽翟,有城池爲依託,便能暫時避開戰亂好好休整一陣了。
胥治中的確是有些疲倦了。
想當初他奉詹罕王爺之命親率大軍攻周,一路上攻無不破戰無不勝。
那是何等的威風,可卻在這小小的桑乾河前被阻攔住了腳步。
十餘萬大軍,眼下竟已經不足五萬之數,甚至於有三名大將戰死。
這等打擊,讓胥治中每每想起便覺百刃刺心。
一想到那蕭子澄,他便感到更爲窩火。
這是一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切似乎都沒有定式。
偏偏這位周國新貴卻沒有引起陳國探子的重視,以至於和蕭子澄有關的情報只有薄薄一頁紙。
如今他率軍退回陽翟,便是在天下人面前宣告,陳國後繼乏力....
孃的...等援軍到了,定要找那姓蕭的傢伙算賬!
胥治中惡狠狠的想着。
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只見遠處老林中,突然射出無數箭矢,毫無防備的陳軍士卒頓時傷亡慘重。
“殺!!”
衛徹一揮手中長刀,早就埋伏在此的耀武營士卒如餓虎撲食般,衝向陳軍。
他孃的,周軍什麼時候摸到這裡了!
胥治中心裡咯噔一聲,他萬萬沒有想到,周軍會在此設伏。
而且瞧着架勢,周軍分明是主力盡出,要在此處與他決戰!
“殺!!”
在箭雨的掩護下,數萬周卒從林中衝了出來,一下子便將陳軍分割成了兩段。
看着吐糟襲擊,已經陷入慌亂當中的陳卒,胥治中長長一嘆...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