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天亮就會到達山東青島,趙匡亂一夜未眠,想了很多,看了呂洞庭所以的資料,越看越頭皮發麻,越讓他相信與易螢火這樣不告而別是對的,因爲趙匡亂感覺就算他們三人全葬在了青島也不足爲奇。
與趙匡亂同行的還有恭三兒小猴兩人,前者是自己的影子,後者則是想跟着出來見見世面,趙匡亂也不知道小猴這富的流油的傢伙腦子抽的什麼風,這哪裡是見世面,簡直就是刀山火海。
上了火車恭三兒睡的比誰都香,小猴則陪趙匡亂聊到凌晨,最後熬不住昏昏睡去,早上八點,三個人下了火車,兩個人第一次踏進這座城市。
“這青島這麼大,找一個人也忒困難了點。”小猴抱怨道,但臉上越忍不住露出雀躍的表情,放在平常打死他都可能來青島抓呂洞洞,但只要有趙匡亂在,小猴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都沒事,可見小猴對趙匡亂的依賴性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要是呂洞庭在青島沒什麼勢力,我這三十年白活。”恭三兒烏鴉嘴道。
趙匡亂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就憑一個嘴皮子有點功夫的恭三兒,弱不禁風的小猴,外加一個自己,能在這青島掀起什麼樣的風浪?恐怕就算他們三個小魚小蝦使勁蹦躂,也入不了呂洞庭的法眼。
“哪裡是去來追債,簡直就是送死。”趙匡亂無奈的搖了搖頭,卻發現眼前的這一步他必須往前走,誰什麼在他後背推着他?趙匡亂不知道,當然小猴恭三兒爺不會知道。
隔之千里的北京,趙匡亂曾經出現過的錢海頂樓,那下手毒辣的苗淳樸一臉焦急的對波瀾不驚的錢國鍾道:“老闆,你放心讓這三人過去?呂洞庭那傢伙可不是皮哥,趙匡亂與那恭三兒死了沒關係,要是小猴有個三長兩短,他老子還不把這董事會桌子掀了。”
“不枉你跟我這麼多年,還算有點腦子,齊東海上次不是欠了我個人情嗎?這次他出人去青島,事態控制不住的時候,他們會出手,當然這個趙匡亂也不是吃素的。”錢國鍾笑道,他手底下很乾淨,乾淨到沾了黑的就趙匡亂一人,這也是他每天口頭禪法制社會的原因,所以齊東海纔在這事上還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癩子?”苗淳樸玩味道,顯然對這傢伙印象不是很好,而且是特別的不好。
“怎麼?還對那傢伙心有餘辜?不過他倒是感覺癩子與這趙匡亂會很合,單純的第六感。”錢國鍾笑道,不過苗淳樸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差。
“恐怕這些人還不夠呂洞庭塞牙縫的。”苗淳樸表情有些好轉,應該是能想到趙匡亂癩子幾人在青島被蹂躪的樣子。
“他們不夠我們總夠吧?”錢國鍾皮笑肉不笑道。
此時通往青島的另一班火車,一個雞冠頭,還是一身俗不可耐的黑貂,身邊是個讓人啞然的魁梧漢子,這如拍電影般的奇葩二人組簡直就是擁有百分之三百的回頭率。
“國輝,你說咱救這姓趙的一命不?”癩子不在看枯燥無味的報紙,對身邊沉默到木訥的漢子道。
“不知道,你救我就救。”唐國輝撓了撓腦袋道。
“那就不救,他奶奶的揍我地方,到現在還疼。”癩子幽幽道。
一個大青島,五隻小雜魚,雖然驚濤駭浪是翻攪不出來,但至少能攪渾的清水,掀起點水波來。
然而青島也並沒有趙匡亂幾人所想的水深火熱,感覺瞬間他們石沉大海一般,靜的嚇人,又像是暴風雨來前的徵兆。
果不出其然,還沒等三人主動出擊,正主呂洞庭就派人找問候了他們,設了一道所謂的鴻門宴,指明瞭要這三位獵人過去,不過是個人就能看出來角色互換。
“九死一生啊,九死一生啊。”呂洞庭的人剛走,恭三兒就在那裡不吉利的嘟囔着,但他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趙匡亂可不相信呂洞洞會拉他拜把子吃魚吃肉。
“趙哥,你去不?”小猴也被恭三兒煽動的人心惶惶。
趙匡亂點了點頭,他想去見見呂洞庭本尊,也想看看這位東道主到底賣的什麼關子。雖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赴約那天。呂洞庭沒有定什麼高級會所,也不是什麼星級酒店,只是家中規中矩的飯店,名字叫好運來,有點子俗套,但好在朗朗上口,牡丹房的單間內只有四個人,三個一臉慷慨就義的傢伙,還有一個笑臉迎人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呂洞庭,並沒有趙匡亂所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惡煞,看樣子不到三十歲,一身的平易近人,一張不算特別出衆的臉,最吸引人的還是他那黃銅色的皮膚,配上他那一米八五的個子,給人一種莫名有力的感覺。
桌上四個菜一個湯,清湯豆腐,油炸豆腐,涼拌豆腐,千年豆腐還有一個豆腐油菜湯。或許只有小猴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愛豆腐愛到了偏執的程度,或許這也是這場飯局僅有的一點黑色幽默。
氣氛有些尷尬,四人一言不發,呂洞庭也不在意,消滅着他的豆腐盛宴,一直把菜解決了大半,才放下筷子道:“從你們踏上青島起,你們的資料就放在了我的桌子上,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錢國鍾可以在我身邊安排人,我當然也可以在他身邊安排人。”
趙匡亂桌下的手緊了緊,恭三兒剔着牙,小猴則再那裡一臉的雀躍,激動的手打着哆嗦。
“恭三兒,恭家的老三,如果要是恭大過來擒我,我腦袋就給他當皮球踢,不過你就不行了,不是瞧不起你,今天你能進這個門,全因爲你姓恭。”呂洞庭輕笑道,放到桌子上一盒小蘇,陶醉的抽了一口。
趙匡亂是第一次見恭三兒這種表情,談不上是憤怒,卻是滿臉的血性。
“說實話,洛陽那十幾號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甭管是不是,我不信,一個喪家犬要是能殺人,那山裡的狼還不敢把月亮給吃了。”呂洞庭玩味道,視線慢慢轉向坐在中間的趙匡亂,最後跳過趙匡亂看着小猴道:“小猴,你是我半個看大的,性格脾氣我清楚,你呂哥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話還不是放屁,擱兩三年前你愛混什麼古惑仔混什麼古惑仔,但現在再這樣渾渾噩噩的,恐怕以後對錢國鍾你都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小猴低下了頭,可以說他一直追逐着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連呂洞庭的背影都沒有見到過。
最後呂洞庭把眼神移在趙匡亂什麼,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道:“我幾乎沒有你任何的資料,只知道你弄死了皮哥,在紅星閃閃大鬧了一場,好像和李家那小子還有些淵源,不過憑這些你還鬥不過我,再修煉上十年八年的說不定還能把我拉會北京。”
趙匡亂心中有些震撼,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男人的能力,甚至都知道紅星閃閃所發生的。
“知道爲什麼錢國鍾叫你來擒我嗎?想借我的手抹掉你,他那人就這樣,容不得一些東西,就像皮哥,就像我一樣。”呂洞庭那張平靜的臉有些煩躁,再次點了根菸表情才稍稍好些。
呂洞庭看三人一副認真受教的模樣,微眯着眼笑道:“錢國鍾是隻狐狸,雖然有腦子,但心眼太小,這也是錢海能在北京有着一席之地卻佔不了一片天的原因。他洗掉身邊的黑點,找另一個乾淨的黑點,等發現自己難以操控的時候再洗掉,誰說殺人放火的都是我們這些亡命之徒?這些傢伙的手上的血可比我們多的多。”
第三根菸點燃:“剛剛他安排在我身邊的三個人已經死了,或許現在屍體已經被扔進了海中,他派來那兩個人我已經派人去伺候了,你們還想跟我鬥?”
趙匡亂搖了搖頭,恭三兒咬着牙,看來這呂洞庭已經完全成了青島的地頭蛇,也早有準備,要是再倔下去,恐怕他們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窮人要出頭不是不可以,但落不到一個磊落,這也是最操蛋的地方,中國永遠不會再有那個年代。”呂洞庭感慨着,他有野心,有城府,有視野,有手段,懂得隱忍,懂得取捨,最後卻沒留下一個像樣的名聲,有些人僅僅是走一步就可以登天,而有些人就算是跑上一輩子,也比不過別人一步,這一步之遙,到底差的多遠?
呂洞庭還是放過了這三人,他是一個有泡尿也不會讓死灰復燃的人,但唯獨這次留下了些什麼,也不知道是那可憐的惺惺相惜,還是那強龍都不畏懼的地頭蛇壓根沒瞧的上這三條過江之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