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日子的過去,周世平、蔣鬆華越來越嚴肅,他們的情緒,感染了府衙的官吏,漸漸的,府衙裡的官吏也是越來越嚴肅了。待到周世平發覺的時候,哭笑不得,整個府衙似乎是在辦喪事。
坤元14年5月15日。
已經只有5日的時間了,周世平越來越緊張,大批的穆家子弟從淮揚州進入京城,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朝廷中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周世平幾乎有些絕望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從山南省傳來的消息看,徵邊軍家人生活都很不錯,徵邊軍將士士氣高漲,鬥志昂然,想來對付大遼軍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周世平和蔣鬆華已經多次商議,從目前情況看,皇上的時間計算是很準確的,8月20日結束,9月開始,便是糧食入庫的時間,到時候,一道聖旨,便可以大幅度削減軍隊的糧餉,世家賴以支撐的錢糧將遭遇極大的困難,如今商會準備辦理的事情,區別是很明顯的,魏家的根基在京畿之地,司馬家族的根基在湖廣省,司馬家族已經明確表示支持皇上,無論是皇上、朝廷大臣,還是周世平都感覺到了,所以,這次的行動,主要就是整針對魏家的,皇上並不是對司馬家族特別放心,只不過一次對兩個世家動手,皇上沒有把握,不會去冒這樣的險。
周世平不知道日子是怎麼過去的,前世那種備受煎熬、生不如死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這次的事情都沒有勝算,人力方面,沒有軍隊的支持,商人不同意登記怎麼辦,總不可能讓府衙的官吏赤手空拳去對付吧,同平縣、同義縣的羽林軍虎視眈眈,在登記的過程中,稍微找個理由,便會讓府衙官吏死無葬身之地,雖然他們不一定會對自己動手,但是,剿滅了自己的諸多手下、心腹,讓自己成爲孤家寡人,那種滋味,比被殺了還要難受。
午時,周世平獨自呆在簽押房內室,彷彿老僧入定。 好看在線
“世平兄,何大人來了,正在廂房,說是要單獨見世平兄。”
“快快有請。”
何旭凱進入簽押房內室,臉色嚴肅,絲毫沒有以往那種春風拂面的和氣。
“周世平接旨。”
“臣輝州府尹周世平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山南省淮揚州府兵3150人,速調京城,歸輝州府衙節制,欽此。”
“臣領旨謝恩
。”
“周大人,聖旨宣了,皇上還有口諭。”
“臣輝州府尹周世平接旨。”
“周世平,此乃朕之密旨,暫不對外宣揚,3150人俱歸你節制,如何調度,朕想你會有佈置,朕盼着你爲國出力,振興我大周國。”
“臣叩謝皇上隆恩。”
“周大人,聖旨已經宣完,快些起來吧,3150人已經到了京畿,暫時在槐林縣皇莊安置,今日你可赴槐林縣,記住,不要暴露行蹤。本官不能耽誤,朝廷裡還有事情處理,周大人,告辭了,毋須相送。”
何旭凱沒有給周世平問話的時間,留下聖旨,直接離開了簽押房內室。
槐林縣距離京城僅僅80餘里,是最靠近京城的縣城之一,皇莊就在縣城邊上,快馬一個時辰足夠了。
周世平帶着譚振、蔣鬆華離開府衙,無人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酉時,周世平一行回到京城,直接進入府衙簽押房內室,他們臉上行色匆匆,外人看不出是遇見了什麼事情。
5月17日,何旭凱再次到了輝州府衙,時間不長,便匆匆離開了。
5月19日,何旭凱來到府衙,這次,府衙官吏都感覺到奇怪了,和大人爲什麼總到府衙來,難道府衙裡有官吏出什麼事情了嗎。
周世平眼前依次擺着3道密旨。譚振、蔣鬆華、柳牧鈞、穆仁舟、魯勁奎、李劍、周延平、鄧大彤、蔣義宏、宋國章、穆仁凡、周青書、杜聰雲、周富貴、周祥瑞依次站在周世平身後,很多人是第一次進入簽押房內室,莫名感覺到緊張。
“蔣師爺,你先說說情況吧。”
“諸位同僚,今日府尹大人召集諸位到這裡來,是有重大消息要宣佈的,蔣某受府尹大人所託,先說說這三道密旨,諸位亦看見了,這是皇上在15日、17日和今日下的三道密旨,15日的聖旨,乃是宣調淮揚州3150名府兵到京城,歸府尹大人節制,如今3150名軍士駐紮在槐林縣皇莊,17日的聖旨,乃是關於皇宮內衛的,皇宮有兩萬內衛,都是效忠皇上的,乃是原徵邊軍之精銳,其中護衛皇宮外城的1萬內衛,暫時歸府尹大人節制,當然,不到萬分危急時刻,不準動用這1萬名皇宮內衛,今日的聖旨,乃是賦予府尹大人節制京城治安之特權,自明日起,至8月20日,京城內3品以下官吏,府尹大人可視情況予以懲戒,先斬後奏,不必報皇上批准。”
除了譚振,其餘衆人都是大驚失色,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有人要謀反嗎。
“諸位兄弟,你們都是世平可信賴之人,有的是世平之家人,有的是世平之至交,有的隨世平多年共事,有的與世平有着不可分割之利害關係,今日召你們來,世平有重大事情宣佈,從明日開始,輝州商會將開始對京畿之地所有商鋪進行重新登記,並下發准許經營之文書,時間爲30日,30日後,凡不到商會登記之商鋪,悉數查封,不許經營,商鋪之賦稅,調整爲5稅1,京城內商鋪,由商會會長穆天賜負責登記,京畿11縣之商鋪,一律由戶曹負責登記,人手商會已經安排好,每縣50名穆家子弟,他們都是熟悉商貿之人,可完全負責商鋪登記審覈事宜。諸位,這件事情之重要,世平不想多言,事情之艱辛、危險,世平不說諸位亦知曉,不過,事已至此,世平絕不允許有退縮、害怕之舉,若是不敢動手,可明言,在這裡脫下官服,世平絕不追究。”
周世平目光炯炯看着眼前10多人,從內心講,他不願意這些人跟着冒險
。
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退出。
“好,世平就陪着諸位同僚拼上一拼,前路艱辛,我等要多多保重,非到萬不得已之時,諸位不要親身犯險,諸位要有準備,這件事情,府衙官吏亦會有不同的態度,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只是你們不同,世平以爲,這件事情完成如何,就在今日簽押房內室我等之身上。府衙只能負責京城內的商鋪,京畿11縣之事宜,世平拜託諸位了,當然,平同縣、平義縣另有安排,其餘諸縣,明日便開始動作。”
“世平還有一事,凡家眷在京城的,今日回去後,將家人送回老家或者找尋其他地方安置,不要放置在京城裡。這點必須做到。”
“李劍、蔣義宏、穆仁凡、宋國章,你們離開府衙時,各自將50名穆家子弟領到所屬的縣,周富貴、周祥瑞,從府衙戶曹、兵曹抽調出10人,樂都縣、南廣縣、漢充縣、興羅縣、葉睢縣各安排兩人,俱領50名穆家子弟進駐,你們兩人亦各進駐一縣,府衙中的官員,蔣師爺負責京城內,譚大人負責平同縣、平義縣,柳大人負責槐林縣、太章縣、永景縣、登泰縣,穆大人、魯大人負責其餘5縣,以穆大人爲首,周青書居中,做好上傳下達,務必使消息暢通,杜聰雲隨我巡視各地。”
“府衙已經準備好所有文書,各自去禮曹領取,明日一早,便四處張貼,全面宣傳。”
“諸位同僚,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人說話,但是,衆人都是臉色通紅,顯然都很激動。
“好了,各自去準備吧,譚大人、蔣師爺、周知縣、鄧知縣留下。”
平同縣和平義縣是需要特別謹慎的地方,亦是這次商鋪登記之重點區域,兩縣分別駐紮5萬羽林軍,如何順利完成登記事宜,是周世平和蔣鬆華苦苦思索的,原來,兩人準備暫時將平同縣和平義縣放一放,後來考慮不行,或許,京畿其他縣都會盯着兩縣,只要京城和平同縣、平義縣的登記事宜能夠順利進行,其他地方會容易很多。
周延平和鄧大彤是被周世平寄予厚望的,沒有想到剛剛上任,便遇到了如此大事,周世平本來還在休沐之中,皇上一道密旨,將其召回京城,令周世平明白,凡是京畿的官吏,這次都不能逃避。
周世平還有最大的擔心,京畿幾千官吏,無人保證沒有世家、朝廷重臣的心腹,這些人,到時候窩裡反,致使府衙後院起火,造成的嚴重態勢,也許更難收拾。
周世平這次被上華山一條路,已經是沒有任何退路和猶豫、躲避的地方,可以信任的官吏只有那麼多,事情必須要辦好。
周世平只能是特別叮囑周延平、鄧大彤,見機行事,多動腦子,遇見重大情況,迅速稟報譚振大人,該府衙出面的地方,個人不要逞強,最大限度避免危險。
周世平還有一顆重要棋子,那就是歃血幫。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都要用上,沒有藏拙的機會,周世平手裡的力量本就單薄得可憐。
歃血幫的黃幫主已經秘密到府衙來了幾次,周世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總算是讓黃幫主點頭,歃血幫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利用幫會的力量,騷擾那些不願意到商會縣衙登記的商鋪,歃血幫成員遍佈京畿各地,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其中甚至有乞丐,要是悉數動起來,可不是一股小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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