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段子怎麼講來着?好像都是女主角比男主角起得早,趴在男人的胸膛上用自己的秀髮撩撥得男人醒來,然後在一串嬌笑聲中被男主角壓在身下,於是兩個人又一起做起了早操。還有一個更老的段子,就是那男人醒過來時,發現昨晚在牀上還曲意溫存的美少女早已做好了一桌子豐盛的早餐,託着下巴坐在牀前,深情地望着男主角,等着他醒來,品嚐自己的一番愛心。
小丁和郡主又怎樣呢?
現在,小丁正託着下巴深情款款地望着靜月郡主的俏顏。小妮子睡覺的樣子甜甜的,髮絲雖然凌亂,卻別具一種女兒家的韻味。
小丁心裡充滿了溫馨和感動,這樣一個身份高貴的大美人兒,從此以後,就是他的枕邊人了,小丁真心的感激冥冥中的神靈。
現在小丁正絞盡腦汁想着:公主的丈夫叫駙馬,那郡主的老公叫什麼?不知道朝廷有沒有什麼福利待遇,以前自己是做飯給人家吃,看美女給人家泡,從現在起,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去他的江湖,跑江湖哪有現在這樣安逸。
得志意滿的小丁悄悄爬起來,替像小豬一樣甜睡的郡主掖好被角,蠻像個疼媳婦兒的漢子。他穿好衣服,走到院子裡。夜時想來又下了一場小雪,現在王府的太監們已經將院子掃得乾乾淨淨。
小丁在庭院裡練了趟拳,然後雙腳不丁不八,立在樹下練了會兒吐納,看看太陽已經升起,想着自己的美人兒也該醒了,就轉身往回走,扭頭看見徑旁一樹梅花,開得正豔,便走過去折了一枝,轉身返回室內,靜月的睡姿都沒變,還是裹緊了被,甜甜地睡着。小丁寵溺地一笑,走過去將梅花放在她的枕邊,脫了靴子坐在炕沿,俯身在靜月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兒上偷吻了一下。
身上帶着的寒氣讓靜月睜開了眼睛,乍一睜眼,就看見眼前紅豔如火的一枝梅花。擡起頭來,驚喜的眸子迎上了小丁的臉。
這兩天忙得小丁沒空再收拾他的鬍子,下頜胡茬又長了出來,配上一張方方正正的面孔,剛毅中似乎透着一絲冷肅。可是那眸中的一絲笑意,卻讓這線條粗獷的面龐透露出感人的溫柔。
伸出一隻手,撿起那隻梅花,在鼻端嗅着,展顏一笑,慵懶的神態異常動人:“怎麼想起送花給我?”美人擁被,玉臂紅梅,嬌顏更勝梅花,好美的畫面。小丁便想,怎麼說出一句富有詩味的話來哄她開心呢?眨着眼想了半晌,方拍掌吟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語落,錦被中閃出一條玉腿來,砰地一聲,小丁跌坐在地上,上邊朱大美人嬌滴滴地嗔道:“去死。”
被角掀開,小丁的眼睛卻是一亮,嘿嘿嘿嘿……臉上浮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朱靜月看他那鬼樣子,不解其意,偷眼向小丁看的方向看去,卻見被中露出一抹兒白潤細嫩的肌膚,褥上卻有梅花般點點殷紅,她的臉也不禁紅起來,拉過被子遮住羞處,咬着脣扯過枕頭,狠狠向小丁砸去。
長長的車隊總算開始啓程進京了。
王爺的車駕旁是十六名身穿明黃色飛魚服的錦衣衛,再外邊是東廠的一百餘名番子。衛所派的三百名士兵前後執儀仗。而小丁所率王府衛隊已經被取代了護衛之職,落在最後押着車隊,隨上百名僕役太監宮女同行。
饒是如此,小丁仍是興致勃勃,畢竟在他那個時代,還從來沒有去過北京,現在能去看看古色古香的北京城,說不定還能見到皇帝,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可惜,小丁的美夢很快就破滅了。三日後到了京城,小丁的車隊直接被帶到了皇帝爲周王置辦的王府當中,根本沒有機會晉見皇帝。
皇上早派禮部尚書、戶部尚書將周王迎上朝廷晉見,宮女太監僕役穿梭一般忙着將行李搬入王府。小丁站在廳中仰天長嘆,他孃的,看了那麼多YY書,人家見皇上簡直就像走親戚串門子一樣輕鬆,自己不要說見皇上,居然連皇上派來的尚書長得什麼模樣都沒見到,這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無所事事的小丁在新王府中四處閒逛,見這王府佈置之豪華較之周王府毫不遜色,猜不透皇上是將自己的別院還是哪一位沒落王爺的王府賜給了周王。不過一路行來見到這一條衚衕住宅大多是深宅大院,想來住的都是非富即貴。
小丁一路行來,晃到側門兒,只見一個半掩着的門房,閒極無聊,踱進去四下亂看,只見光線昏暗,外間有爐盤鍋竈,竈下冷冷清清,看來很久沒人住了。走到裡間,只有一方土炕,貼牆一組梨木箱子,看來是守門的下人睡的地方。
小丁正要轉身出去,忽然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然後一個聲音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追到這兒來。”小丁一愣,墊步擰腰,跳到土炕上貼牆站定,右手摸到懷中,握住了他的刀。
小丁也知道王府的侍衛身上帶把殺豬刀實在不雅,可是這把刀用着又遠比明軍侍衛使用的狹鋒單刀順手,所以走到哪兒這把刀都揣在懷中。
只聽腳步聲走到外間就止住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廠公爲了這件事已經受到了皇上的呵斥,回去告訴朱昌,以後不要再打周王的主意。否則莫怪我郭某人心狠手辣。”
另一個聲音道:“三檔頭,我師弟好歹也算是東廠的一分子,這件事又不勞動東廠的諸位,三檔頭只要裝作視而不見,就算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
這聲音一出口,小丁心中就是一動,這正是那晚刺殺王爺的三人中那個矮胖中年人的聲音。“你們這些江湖人只知道打打殺殺,朝廷這灣水深着吶,你們趟不起。丁勉,你在江湖上有個名號叫託塔手,可是你託得起朝廷這片天麼?周王自請撤藩返京,皇上的心裡樂着吶,如果他現在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當今聖上就會不高興,當今聖上不高興,劉公公就會不開心。朱昌好好的北定侯爺不做,卻化名費彬,和你們嵩山派搞在一起,真是自降身份。你回去吧,最好在京城裡,不要讓我再遇見你們的人,不然……哼哼。”
託塔手丁勉似乎強壓着怒氣,道:“既然如此,丁某告辭了。”
“慢着……”那位東廠三檔頭陰陽怪氣地道:“平定州黑木崖,在河北境內,那可是天子腳下,我們東廠對他們也注意着吶,不過那東方不敗倒也乖覺,不在我們眼皮底下搗蛋。倒是你們嵩山派,這幾年可威風得很吶,回去告訴左冷禪,都安份着點,他只管爭他的天下第一,可別給我們廠公添麻煩。”
緊接着,只聽託塔手丁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三檔頭嘿嘿一笑,自言自語地道:“這些江湖人真是頭腦簡單,以爲殺了周王就能得到周王的封地,把嵩山的門戶搬到日月神教的鼻子底下,真讓你們在天子腳下大打出手,我們東廠還有好日子過嗎?一羣蠢貨!”
須臾,他的腳步聲也漸漸遠去。小丁貼牆站着,整個人都呆了,天吶,他真的到了《笑傲江湖》的世界了。一開始聽到什麼託塔手丁勉、費彬,小丁還未覺察出來,他看書一向是囫圇吞棗,不究細節的,倒記不住這些人,但是聽了左冷禪、日月神教、還有大名鼎鼎的東方不敗,如何還不明白?
此刻不但知道了北定侯謀奪周王之位的真意,也知道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小丁的心情真的是興奮異常。最讓他放心的是,朝廷果然改變了立場,現在周王已經成了東廠的重要保護對象,無論是嵩山派、還是日月神教那樣的超級大BOSS,在東廠明確表態不準動周王的態度下,除非他們真的想殺官造反,否則周王便絕對安全了。
待靜月郡主陪同周王自紫禁城回來,小丁急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小周王聽了十分高興,加上朝中受到皇帝許多的賞賜,一時高興,竟拿出一萬兩的銀票,送給小丁。
小丁接過銀票,神色間不卑不亢,靜月看了更是高興,自覺沒有看錯人,自己挑選的夫婿果然是人中龍鳳,非財帛名利所能打動。
小丁揣着銀票,離開王爺書房,心中不悅,暗想:“堂堂一個王爺,好不容易賞我一回,怎麼也得給個百十來萬的吧,俺看過的書中那些大款出手就是一個億倆億的,這點小錢夠做什麼?”
看見一個小太監捧着個瓶子走過,忙一把拉住,問道:“買一畝良田,得多少銀子?”
那小太監見是王府侍衛長開口詢問,連忙答道:“將軍老爺,五兩銀子就能買一畝良田。俺爹、俺娘、俺姐、還有俺,俺們全家一年的家用,也用不了二兩銀子。俺家是人家的佃戶,老爺要買田地,俺也幫不上忙。”
小丁呆了一呆,道:“啊?啊!俺隨便問問。”
跑回房間,拿出銀票看了又看,找了塊柔軟的鹿皮包好了,貼身放好,心想:“兩千畝地呀這是,老子成大地主了。”
小丁有了錢,王府又沒有什麼大事了,這日子過得十分滋潤。只是皇帝給王府派了一個侍衛統領來,這小丁只得做了副手。
看他帶來的那幫人趾高氣揚的樣子,沒幾天小丁就從他們嘴裡知道是東廠派來的人了。好在小丁已經知道他們對王爺沒有惡意,自己反而放下心來。只是王府裡多了這些人來,小丁和靜月郡主往來便不方便。
閒來無事,小丁也託着下巴,尋思自己的人生道路,想了半天,除了會做廚子,竟是除了武功再無一技之長,既沒有什麼過人的智略,輔助明君成就霸業,也不會冶鐵鍊鋼、釀酒經商,做天下第一富豪,單靠區區一個王府侍衛長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人家朱家皇朝的郡主,想想便令人泄氣。
好在郡主自與他有了夫妻之實,真的是柔情似水,大發嬌嗔時除外。兼且冰雪聰明,知道小丁心中的苦惱,一有機會和他在一起時,總是溫柔勸慰。
陽春三月,滿城鮮花怒放。憋了一個冬天,大戶人家都去郊外踏青,萬曆皇帝一時興起,想起這位小王侄來,邀他一起去皇家園林踏青,這一下踏出禍來。
郡主伴着王爺自宮中回來時,便臉色蒼白,藉口不舒服,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小丁發現郡主的神色有異。見她回到閨房,尋個機會,悄悄潛了進去。
郡主一見小丁,便忍不住撲到他懷中,哀哀痛哭。小丁手忙腳亂,連哄帶勸,不知出了什麼事,心中胡思亂想:“莫非皇帝見了自己這侄女貌美,竟然做出那種事來?”一時氣怒攻心,手腳冰涼,呆呆站在那兒,心中只是想:“皇帝給我戴了綠帽子了,我要不要去殺了他?我能殺得了他麼?”
郡主擦着眼淚,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注目失神,駭得拉着他的手喚道:“天哥,你怎麼了?”
小丁握緊她的手,顫聲道:“月兒,可是……可是皇帝侮辱了你麼?”只覺得嗓中發乾,只怕聽得消息確如自己猜測,自己便要挑戰這世上最大最可怕的大BOSS了。
朱靜月呆了一呆,啐了他一口,粉腮膩紅,怒道:“你胡說什麼,皇上按輩份是我族叔,又……又快六十的人了,你瞎猜什麼?”
小丁一聽放下心來,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那你哭個什麼,可嚇壞我了。”
朱靜月臉色一白,靠在小丁肩上,半晌幽幽地道:“天哥,今天皇帝給我賜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