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平、叢不棄三人在河南鄉下這些年來陸陸續續收了三十九名弟子,此次除了幾個已成家立業或年紀尚幼的,隨他們來到華山的有三十二人。
封不平早就告訴他們在玉女峰下住着華山劍宗的大對頭,也就是當年將師父們趕出華山的氣宗傳人,這次在朝陽峰自立門戶,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會來生事,要弟子們小心戒備,一有事端立即回報。
韓昭是個孤兒,自幼跟在封不平身邊,與封不平情同父子,已盡得師父真傳,聽了師父的話,一直心中暗自警惕。
華山派武功氣、劍雙絕,但劍法精要掌握在劍宗手中。這些年來爲了重振劍宗聲威,封不平等人對弟子悉心教授,由於劍宗功夫易於速成,這些弟子們都已身具不俗的武功。
來到華山後,封不平三人將學自古洞石壁的劍招也毫不藏私地傳授一衆弟子,他們的劍術更是突飛猛進。但那石壁上所載武學乃是華山派最高明的劍法,這些弟子學多了日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此時正在剛剛鋪就的前廳中練習石壁上學來的劍法。
白展堂隨師父來到朝陽峰,遠遠地看見那鱗次而立的房屋,想想自己乃是掌門人的大弟子,除了師父自己最大,不禁心花怒放,見師父緩緩而行,不耐地和他說了一聲,展開‘神行百變’功夫,當先而來,衝到門前恰看見劍宗弟子正在庭前練劍。
韓昭看見一個全身黑色勁裝的青年疾步掠來,身法竟是奇快,心中暗暗戒備,見他鬼頭鬼腦地站在門前看着衆師弟們練劍,便走過去道:“朋友,這裡是華山劍宗,閣下到此,可有什麼事嗎?”
白大少爺看了會兒,本想點評一番露上一手,可是以他半吊子的功夫,自然無法對這些練劍十餘年的劍宗弟子品頭論足一番,便裝腔作勢地咳了一聲,轉而對房屋建築找起毛病來,指指點點地道:“門戶就是臉面,堂堂的華山劍宗,這樣的門戶可是小了點兒,得加寬加大,換一對朱漆桐木卯釘的大門,門前那對滾繡球的小獅子換成丈二高的雄獅,那就有點兒意思啦。”
他不理韓昭緊瞪着他的眼睛,一腳踏進門來,又道:“這樣的碎石子路可是寒酸了些,回頭叫人全砌成漢白玉的,你們嘛,可以在後邊專門開闢一個千層土的練武場,石鎖、教臺、兵器架都要一應俱全,那纔像話嘛!”
白展堂以掌門大弟子的身份自說自話,韓昭聽來卻以爲這人特意來嘲笑劍宗寒酸,不禁勃然大怒,說道:“你是什麼人?我華山劍宗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請你立即離開!”
白展堂得意洋洋地道:“要我離開?哈哈,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有眼不識泰山,本大俠便是華山劍宗掌門大弟子白展堂,你還不快快拜過我這掌門大師兄。”
他可不知道那許多江湖規矩,還道自己是掌門人的大弟子,那無論入門先後都算自己的師弟,因此一面得意洋洋地說着,一面探手入懷,只待韓昭拜見大師兄,就塞把銀票過去,免得被人笑話白大少爺太過窮酸。
不料韓昭武功雖高,卻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平日裡只從師父那裡聽過江湖人的鬼蜮伎倆。他是大師兄,師父囑他小心戒備有人上門鬧事,心中一直十分警惕,這時見白展堂說着話兒,手卻伸到懷裡去,只道他要以暗器對付自己,心中一急,拔出劍來一劍刺去,口中急喊道:“師弟們快來,有人上門鬧事啦!”
白展堂正探手入懷,想來個一鳴驚人,一大堆銀子砸下去,將這個看起來還挺順眼的小師弟砸得從此服服帖帖,不料手剛剛伸進懷中,這小師弟居然就一劍刺了過來,劍勢凌厲,寒氣襲人,白展堂嚇得急忙閃身後撤,他學的半吊子‘陰魂不散’身法雖然比起正宗的回聲谷傳人來差了許多,但仍然如同泥鰍一般滑溜,左一閃右一轉的突出了韓昭的攻勢,扯開嗓門叫道:“師父,快來救命啊!”
吳天德堪堪走到門口,聽到白展堂叫聲,急忙閃進門來,只見一名灰衣人挺着明晃晃的長劍,當胸一劍正刺向白展堂,他身後也有兩人上前夾擊,白展堂左閃右閃,神情慌亂,好幾次都險些傷在那人劍下,一時險象環生。
原來韓昭聽他口叫師父,心想:“果然是來鬧事的,他叫的人,莫非便是師父叫自己小心戒備的那個大對頭?”心下一狠,劍速加快,想搶在他師父到來之前先將他傷在劍下,減少一個對手。
吳天德見勢不妙,飛身撲上,那兩名挺劍上前想助大師兄一臂之力的劍宗弟子只覺一道奇快的身影自身邊一掠而過,激起的勁風將二人的身子帶得向旁一歪,心頭不由大駭。
吳天德一掠而至,單手抓住白公子腰帶,將他輕飄飄地擲向身後門口,韓昭的一劍已當胸劈到。吳天德微微一笑,眼見劍尖及體,腳步一錯,身子好似陀螺似的一旋,那劍被吳天德貼衣避開。
韓昭收勢不及,身形繼續向前衝來,吳天德屈指在他尺關穴上一彈,韓昭只覺手臂巨震,那劍已脫手揚到空中,吳天德順手牽住他手腕一帶一送,將他扔了出去。
韓昭身子一輕,如騰雲駕霧一般摔了出去,只道這一跤一定摔得不輕,不料身子自師弟們頭頂飛過,直落到三丈開外的地上,連退了幾步,卸去了餘力,竟然安然無恙。
他定了定神,驚魂稍定,心中也知是人家手下留情,但對這人武功之高也更加畏懼,連忙大喝道:“布錯劍大陣,圍住他們!”
錯劍大陣並非封不平幾人所創,而是昔年劍宗高手所創的一套陣法。昔年華山劍、氣二宗之爭,互相貶抑對方武學,都認爲自己堅持的,纔是華山武學的正途。當時雖然劍宗人才濟濟,但修爲高深的老一輩高手中,氣宗高手人數雖少,武功卻在劍宗之上,氣宗以此事實大肆打擊劍宗,認爲武學修至巔峰,劍宗終是難敵氣宗。
劍宗對這一說法表面上雖嗤之以鼻,其實心中也知所言非虛,當時華山掌門是氣宗的凌若虛,他的劍術本就高明,內功修爲更已到了三花聚頂的極高境界,與他平輩的劍宗高手若論劍術或可不在他之下,但內力修爲遠不及他,平時交手切磋沒有一人是他對手。
若非劍宗後來出了個年輕弟子風清揚,不知從哪裡學來一套極高明的劍術,他用的這套劍法雖不是華山劍法,但他行走江湖一連挫敗了許多一流高手,江湖上卻只認得他是華山劍宗弟子,因此大揚了劍宗名聲,否則劍氣二宗之爭早已分出了勝負。
有鑑於此,劍宗幾名傑出高手才研究出這套錯劍陣法,彌補氣功遜於對方的不足,氣宗也早已探知這一點,因此在玉女峰上以言語相激,要雙方一一對決,不可出此羣戰之法,否則當時這套劍陣若由當時劍宗的絕頂高手使來,威力更是不凡。
不過當時華山劍氣二宗雖對武學看法不同,倒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氣宗騙走了風清揚,只因爲他用的不是華山劍法,縱然贏了,也不代表劍宗正確。又迫他們不用劍陣,彼此以真才實學較量,以爲華山正宗下個定論。
華山掌門凌若虛本來劍氣雙絕,爲了折服這些劍宗師弟們,執拗脾氣上來,玉女峰比劍時也棄劍法絕學不用,任憑劍宗高手劍氣千幻,劍招萬變,但他憑着練到至高境界的紫霞神功,以拙勝巧,以靜制動,竟也連敗劍宗十餘位高手,結果自己也受了重傷。
他是華山派掌門,本想借此大敗劍宗,結束自蔡肅、嶽子峰兩位前輩以來的劍、氣之爭。不料那些劍宗弟子也是性情剛烈,比劍失敗,竟然一一自殺,從此五嶽劍派排名第一的華山派人材凋零、幾乎覆亡,大違凌掌門本意,他死時心中也已深懷悔意。
以凌若虛的武功,對風清揚的獨孤九劍和這劍宗的錯劍大陣也極爲忌憚,可見這陣法的厲害,此時那些弟子見大師弟被來人一招擊退,已是大驚,一聽之下立即布起錯劍大陣來。三十多人迅速穿插,你進我退,頃刻之間一道縱橫交錯的劍網已經織成。
韓昭對這套錯劍大陣深具信心,見數十把明晃晃的長劍已將那武功奇高的人圍在當中,這才匆匆趕去請示師父。
吳天德還不曾聽說華山劍宗有過劍陣,見那些弟子訓練有素、攻守有度,布起劍陣來竟是風雨不透,心中十分歡喜,有心想試試這劍陣的厲害,眼見六名弟子上下左右同時刺來一劍,立即身形躍起,猶如沖天鷹隼,一擡手已接住那柄自空中落下的長劍。
吳天德一劍在手,一道驚人的劍芒亦隨之而起劃空而出,凌空一劍旋擊而下,劍如光輪似已囊括天地無物,凌厲無匹的劍氣過處,六道劍影如潮水般退卻。
吳天德身形甫落,那六人甫退的同時,交叉而過又是六人如長江後浪蜂擁而來,此時吳天德身形尚未落地,六人時機拿捏的正是時候,若換了一人,便只有以一己之力硬接這六劍。六人六劍角度已囊括前後上下各個方位,六劍同時襲來,若是分而擊之,氣無法凝於一點,便無法發揮內力優勢,只須被對方纏住,這些人六人一組,你退我進,劍勢錯落如潮汐起落、連連綿綿再無一刻停歇,叫人眼花繚亂,除非武功高出對手太多,否則必然久戰失手。
吳天德見這陣勢心中一奇,這錯劍陣的原理竟然暗合獨孤九劍中信手揮灑、如行雲流水,招招相扣、式式連環之理,不過獨孤九劍的劍意是以一人使劍,招式牽引連環,千劍萬劍也形同一劍,這劍陣是諸人合作、彼進我退,互相呼應,彌補別人一招使畢,舊力方去新力未生時產生的空隙。
他自不知這劍陣正是當年劍宗幾位高手見過風清揚使劍,他們浸淫劍法一生,只瞧風清揚劍招,雖悟不透獨孤九劍的奧妙,卻也知道他劍劍連環如同行雲流水,也是致勝關鍵之一,雖不能因此創出類似的劍招,卻在劍陣之中借諸人合作之力達到了這一效果。
吳天德窺破其中奧妙,掌中劍並不去迎六人長劍,一聲輕笑,尚未落地的身影又飄然而起,身法如風如霧,虛幻飄渺不可捉摸,身形過處,劍芒以他爲中心瀰漫開來,帶起森森劍氣,避開六劍鋒芒,直逼正閃身後退的六人。
這錯劍陣是劍宗幾大高手苦心研究而成,豈是那般易破?撲了個空的六名弟子彷彿被他牽引着一般倏然追來,那六名正躍身後退的弟子驚而不亂,六道劍光揚起,攻守無懈可擊。
這一來吳天德反似身陷重圍,身前六劍,身後六劍,劍勢漫天如同一張大網將他罩了進去,站在門邊驚魂未定的白展堂也看出不妙,急叫道:“師父小心!反了,反了,竟敢對掌門人動劍!”他上躥下跳的叫得雖歡,也知自己目前除了一套逃命用的‘神行百變’,其他的功夫太弱,不敢隨便衝上去。
吳天德雖不知這劍陣奧妙,但也知所謂劍陣無論說的多麼玄虛,其實要點就在於陣中諸人可以相互呼應,牽一髮而動全身,擊殺任何一人,都會受到來自他人的有效攻擊,何況這都是他門下弟子,本就無意傷人,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這門功夫的厲害罷了。
當下劍隨身轉,身隨心轉,身形如旋風,掌中劍如冷泉乍迸,炸射開去,剎那間已將前後刺來的利劍盪開。他劍上的力道何等剛猛,這些弟子都覺手臂巨震,若不是吳天德手下留情,已是劍斷人飛,當下衆弟子藉劍身一蕩,身形隨之扭轉,化去那強勁的勁道,劍雖未脫手飛去,身形卻爲之一窒。
吳天德展開‘陰魂不散’身法,如風中靈燕,翩躚上下,急旋掠走,旁邊那些弟子只見一道人影乍隱乍現,在十二名弟子間倏忽進退,忽如驚鴻一瞥,從不可思議的角度一閃而出,飄然落在剛剛從堂中奔出的金山、無名、封不平等人面前。
封不平三人深知這位小師弟劍術卓絕,金山無名更親眼見過他內力之高,但此時見他輕輕鬆鬆從錯劍大陣中飄然而至,仍不免目瞪口呆:掌門師弟什麼時候又學了這樣一身神鬼莫測的奇異輕功了?
吳天德袍袖一鬆,叮叮噹噹十二柄長劍撒了一地,然後躬身向五人道:“天德拜見五位師兄。”金山五人恍若自夢中醒來,連忙還禮道:“掌門師弟無須多禮,劍宗門下快來見過本派掌門人!”
那些佈陣的華山弟子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倒是陣中被奪去長劍、呆若木雞的十二名弟子先清醒了過來,不禁又驚又喜地拜倒在地,高呼參見掌門。他們早聽師父、師叔師伯們說過掌門師叔內功、劍術皆爲本派第一高手,此刻見了這等神奇的功夫,比師父們所說似還要高明十倍,不由喜上眉梢。
金山和尚趙不凡倒吸了口冷氣,嘆道:“我劍宗高手窮畢生智慧研究的這套錯劍大陣,曾自誇用來對付氣宗第一高手凌若虛也易如反掌,當初要不是被他們拿話激住,在玉女峰上使出這套劍陣來,早已大獲全勝了,想不到竟輕輕鬆鬆被掌門師弟破去。”
吳天德暗叫一聲慚愧,這套劍陣暗合獨孤九劍劍意,如果不是學了這套天下無雙的輕功身法,要對付這十二柄連環如一劍的奇妙劍陣就算使出獨孤九劍來也要費上一番工夫,但有了這樣快捷的身法,再配合獨孤九劍可就輕鬆得多了。
白公子見了師父大展神威,連奪十二柄長劍,不禁喜得眉開眼笑,他得意洋洋地走上前來,橫了韓昭一眼,笑道:“小師弟,我說我是掌門大弟子,沒有騙你吧?還不快快上來對本大師兄見禮?”
吳天德斥道:“這是什麼規矩?本派這些弟子入門都比你早,你該稱呼師兄纔對,怎麼敢自稱大師兄?快見過諸位師兄。”
白公子一聽頓時苦起一張臉,嚎道:“不是吧?這……這……這好幾十人都是師兄?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以爲做了掌門大弟子有多威風呢……”這小子一看這架勢,那自立門戶做開山祖師的念頭又活了起來。
封不平笑道:“罷了,我們這些弟子有的入門也不甚久,叫他們師兄弟見見面,便以年紀論輩份吧。來,掌門師弟,我們進內敘話。”
封不平等人將吳天德讓進劍氣衝宵堂去,白大公子已開始挨個拉着人問年紀,比他小的便是一張銀票,害得許多同門都暗恨爹孃把自己早生了幾年。
堂上“劍氣衝宵”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下供奉列代祖師的香案上空空如也。趙不凡指着香案道:“師弟,你是我劍宗自立門戶的第一代掌門,將來本派開枝散葉、名震江湖時,你的大名將供奉在最上面,永遠受人膜拜!”
吳天德輕輕點點頭,又輕輕搖搖頭,恭恭敬敬地向五人深深施了一禮,感慨地道:“諸位師兄,你們爲本派費心費力,遠勝於小弟,小弟實在愧對這掌門之位。”
封不平等人相視而笑,擼須道:“師弟說什麼話來,我們這些老傢伙也沒幾天好活了,也只能做些這樣的小事,若不是你,我們現在早已心灰意冷回到鄉下耕田去了,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我華山劍宗重新屹立於武林之中,我們已心滿意足,這件大事,卻要師弟多多費心了。”
吳天德肅容道:“這件事小弟心中已有計較,吳天德定不負諸位同門之望。”孫不庸一直沉默不語,此時忽然道:“掌門師弟,玉女峰頂的石洞劍法已被人毀去,我們五人一直覺得此事十分蹊蹺,那裡是氣宗的地盤,我們也曾懷疑到嶽不羣頭上,不過我暗中窺視了他三天,都未發覺什麼異樣。”
吳天德怔了一怔,不期然想起去恆山路上在山中遇到的那個蒙面刺客,無論那人是不是嶽不羣,但是那人必是發現洞中武學並將其毀掉的人,他既然找上自己,早晚還會露面,現在倒是不必多加猜測。
因此吳天德聽了面上並無異色,只是輕輕一嘆道:“那壁上武學,本是無主之物,我們都已牢牢記在心裡,毀去也沒什麼,那人若是想對我們不利,早晚定會露面,本派成立在即,不必理會這些事。”
封不平嘆道:“我們正爲立派此事煩惱,本派打着華山劍宗的旗號,在朝陽峰上和玉女峰遙遙相對,江湖上縱然有些門派想來捧場,恐怕也會擔心得罪氣宗的嶽不羣,屆時師弟你甫登掌門之位,若是沒人前來道賀,那真比殺了我們幾個還要叫我們難受。”
吳天德一呆,倒沒想到開宗立派還有這麼件事要人煩惱,瞧幾位師兄人人面有憂色,看來武林中人對於臉面、名聲實是看得比什麼都重。
他自己前世作廚子,不知走過多少家飯店,眼見不少飯店成立之時花籃堆出一條街去,吹吹打打三天不歇,該關門倒閉還是關門倒閉,所以對這些花樣倒不怎麼在乎,當下慨然笑道:“打鐵還要自身硬,闖蕩江湖靠的是真本事,讓人笑上一時又如何,能笑到最後的,纔是真正的好漢。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待咱們師兄弟轟轟烈烈闖出一番聲威來,天下還有誰會笑話我們?”
封不平幾人聽了都是精神一振,趙不凡蹺起大拇指來讚道:“小師弟胸襟氣度實非我等所能比得,不愧是風師叔的嫡傳弟子,師叔他老人家昔年闖蕩江湖,正是這番豪氣,旁人贊也好,貶也罷,全不放在心上,自求我道,無拘無束。”
吳天德聽他提起師父,眼神一黯,立在堂前半晌不語。趙不凡自知失言,正要將話岔開,吳天德已低聲說道:“師父……諸位師兄,我想去避月谷看看師父他老人家。”
封不平等人相視一眼,頷首道:“好,我們陪你一起去,帶上美酒,祭奠師叔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