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移動的時候,房間裡的人,自然是睡不着的。
紅豆關切地衝上了塔頂,想要去見見青夫人,而正巧,卻見到靖榕下來了。
“莫非姐姐你……”她尚未說完,便直衝上樓頂,可片刻之後,樓頂,卻傳來了紅豆那悲悽的痛哭聲……
等靖榕與郝連城深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青夫人,在發光。
可這光並不柔和,甚至極其刺眼,而那短暫的光暈之後,只見青夫人的身體,開始慢慢凍結,彷彿身處於極其寒冷的環境之下,青夫人的身體慢慢僵硬,乾結,最後成了一幅石雕的模樣,可這,並非異變的結束——而是開始。
青夫人,開始龜裂……
她的身上,開始出現了四分五裂的痕跡……紅豆將青夫人報的緊緊的……她的淚,像是止不住一樣,流在青夫人身上,卻不能阻止青夫人的逝去。
龜裂……越發的大了……
青夫人的身體一瞬間碎裂開來……可露出的斷面,卻非血肉,而是全然的白色灰塵……她的身體,落在地上,開出一朵白色的花,而那白色的塵埃卻沒有一點沉積在地面,而是慢慢地……慢慢地飛到天空之中……這塵埃竟然透過琉璃天頂,飛向了無垠的天空^
天寓之人……自天而來……又終於回到了天上……
而地上,紅豆抱着青夫人身穿的白色衣衫,久久的,久久的不能平靜着……
……
“死者已逝,你且不要傷心了。”郝連城深站在紅豆身邊,這樣安慰着她——紅豆不過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而已,她與青夫人相處五年,這五年時間裡,青夫人對她彷彿對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女兒一般,如今她走了,紅豆怎能不傷心呢?
“你知道什麼?”突然的,紅豆蹦出了一句極怒的胡語——胡國人總是這樣的,在最憤怒的時候,會不知不覺的說出最本土的語言。
“紅豆……”
“是我……是我害死了夫人……”兩人剛要出聲安慰,卻沒想到,紅豆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紅豆如此善良一個姑娘,怎麼會是殺害青夫人的兇手呢?
“青夫人分明是大限已到,如何能說是紅豆害死的?”靖榕說出實話,可得到的,卻是紅豆恨意的一眼。
“若是你不在,若是你沒問夫人的話,夫人如何會死?都是你……都是你的錯!”紅豆眼中帶淚,走到靖榕面前,聲聲責問着,“若不是你今夜問夫人問題,夫人力量衰竭,如何會死?”
靖榕皺一皺眉,沒有回答。
“但是……也是我……也是我啊……若不是我將塔停下,將你們救進塔裡面來,你如何有機會來問夫人問題呢……可以……可是你手上又有姆媽給你畫的花,我如何能夠狠下心腸來不救你呢……”紅豆抱着青夫人的白衣,又哭了起來。
——原來,竟是紅豆憐憫,他們才能進入這通天塔中,才能免於一死。
而這憐憫,也是因爲他們進入了村子,遇到了紅豆的母親——否則,他們兩人也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通天塔的。
看起來,這一切,都彷彿是天意一樣……
“夫人並非你害死的。”靖榕撫摸着紅豆的頭髮,這樣說道,“夫人她,早就已經該走了……我想,紅豆你是可以察覺到的。”
此言一出,郝連城深臉上露出悲痛表情來——這件事情,非但靖榕感受到了,連他也感受到了,只是他不願做那殘忍之人,將此事說出而已。
“你……你胡說!夫人分明還可以活很久……”紅豆那湖藍的眼睛閃爍着,散發着一點遲疑的光芒——紅豆陪伴青夫人五年,如何能夠不感受到呢……只是她不願接受而已……
“紅豆……你已經失去味覺了吧……”靖榕問道。
紅豆一震,並未答話。
是了……她已經失去味覺了。在靖榕品嚐到紅豆煮的食物之後,就發現了……那菜的味道,每一樣,都很鹹,鹹的幾乎讓人吃不進去……可對於食物,靖榕永遠懷着一顆感恩的心,所以她毫不遲疑地將那些食物全部吃進去了。而郝連城深不願辜負紅豆一番好意,他也吃的一點不剩。
——可鹹了,終究是鹹了……
那種鹹,紅豆與青夫人一直在吃,可他們兩人都沒有發現……
——結論,似乎只有一個了。
青夫人失去了味覺,紅豆,也失去了……
青夫人說過,通天塔主人最開始,在坐上通天塔主人那個位子的時候,便會失去味覺。
——紅豆此時已經失去味覺了,所以,她其實已經是通天塔的主人了,加上她可以操縱通天塔的停止和活動……這是隻有通天塔主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紅豆,依舊在自欺欺人着……
青夫人,確實早就已經完成了她的天命,該回到天的懷抱了……通天塔的主人,永遠都是一個隕落,一個誕生,從未有過一絲偏差的……可這一次,紅豆已經成了通天塔的主人了,可青夫人,卻還活着……
這是爲了什麼……
——就像青夫人說的,每個人,都有她的命運。
她可以看到別人的命運,也能偶爾窺見自己的命運。
她尚未完成自己的命運,所以,她還活着,可就在剛纔,她完成了自己的命運,所以,她死了……遵循着通天塔最古老的規則——通天塔裡,一個主人死,一個主人誕生。
“你何必……何必說出來呢……”紅豆捶打着靖榕的背後,可靖榕,把她抱得更緊了,“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在三個月之前,我失去味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是夫人……夫人是那麼的好,爲什麼……她就要死呢……”
紅豆的淚,終於流了出來。
“陸姐姐,郝連哥哥,你知道,夫人的天命,是什麼嗎?”紅豆問道。
靖榕搖搖頭。郝連城深也搖搖頭。
“是等你們……”紅豆放開靖榕,走到青夫人的白玉椅子前,披上青夫人的衣衫,緩緩地坐下,“是等你們兩個……不是等你,或是等你……”
在她坐上那把椅子的一瞬間,通天塔裡,傳來了一陣轟鳴聲——彷彿是風,穿透塔身而過,又彷彿是通天塔在歡呼新主人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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