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面,着了一場火。
那一場火,也不知道從哪裡燒起來的,便是燒了幾乎三天三夜,把大半個皇宮,都燒了個乾淨。
衆人想救,卻不能救,最後好歹是上天垂憐,下了一場天雨,才終於將那大火,熄滅了……而當火熄滅之後,衆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前往那金元閣——國主所在。
只是眼前所見一切,卻是足夠讓人覺得驚訝了。
這狼藉之間,卻是隻見有的是兩具彷彿焦炭一樣的屍體倒在那金元閣的廢墟之中,一句,乃是躺在那象牙牀上,原本精緻無比的象牙牀,珠玉鑲嵌,金絲銀線,可此時,卻是被燒成了一團灰燼,什麼珠玉,什麼金銀,都付之一炬了……
只是在宮殿再是珍貴,也是不如這宮殿之中的人來的珍貴的,而當奉天回來的皇后回到這宮殿之中,看着那一地狼藉的時候。
她便是幾乎支持不住,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之後,幾乎無法站直——所有人都以爲她會倒下,可她卻並沒有倒下。
被皇后抱在懷中的太子,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有點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親,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母親那巨大的悲傷籠罩自己……
“來人!”你給我的皇后用着無比沉重的語氣對着左右侍衛說出了這樣的話,“將這金元閣,裡裡外外都找個趕緊,找個明白!”
皇后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他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這廢墟之中的兩具屍體又究竟是誰的屍體,他們似乎也是明白的……
卻有一樣,皇后之命不可違,於是他們便只能找着……
而這廢墟之中卻還找到了一樣,依稀還能看出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東西——那是一把紅色的小刀,紅的彷彿是夕陽一樣,那原本是皇后的武器,最後贈給了郝連城鈺,到最後,卻成了灰燼之中唯一一樣流傳下來的東西……
這把小刀原來自然不是紅色的,他和別的小刀一樣都是銀白色的,可當這把小刀與赤紅匕首接觸的時間長了之後,卻產生了一種變異,那是所有人都想不到了異變,這把小刀,漸漸的變成了赤紅匕……也許這赤紅匕首,從一開始就只有一把,而那一把,再傳染了另一把。
所以這世上纔有了兩把尺紅匕首的傳說。
無論是象徵着王權,還是象徵的毀滅,這兩樣東西從來都是相輔相成的。
當這位皇后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所謂宿命的東西,而歷史的洪流則把他一往無前地推進着……
身爲代表皇權的匕首,身爲代表毀滅的匕首……其實一直就在她身邊,而現在,國主已經死了,而另位皇位繼承者也死在了這場大火之中。
國家之中唯一一個能繼承國主位置的就在她的懷抱之中,她這個女人,這個大赤的女人,卻比任何胡國人比着胡國的國主之位,都要近,這距離,不過是咫尺之遙而已……
她只需要踏出一步,一步而已……
只是她卻沒有這樣想過,也許並非她沒有這樣想過,只是她此時,已經沒有要想這件事情的時間了,淚水佔據了她的視線,廣大天地之中,卻傳來他的一聲痛哭。
那是一個女人失去丈夫的時候,所流出來的汗水,與發出的哭聲……
這是一種多麼悲傷的情懷啊……
她失去了他所一直嚮往的人,一直思念的人,一直愛着的人,一直盼望着的人,如今這個人卻成了一具屍體,一具焦炭,於是,他的所有的嚮往,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愛意,所有的盼望,都隨着這一具焦炭而變成了灰燼!
從此她的世界再也沒有希望,而這,卻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
後來,這個大赤的女人,成了胡國曆史上,第一位太皇太后,她終究沒有如有些人所希望的登上了帝位,她成了這個胡國最尊貴的女人,卻不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
她將那兩把匕首傳給了他的孩子,而當他將這兩把匕首給予太多的時候,她說的,也不過只是告訴太子,所謂的皇權毀滅總是相輔相成的,不要去害怕毀滅,但也不要去害怕皇權。
可這個女人,確定所謂的皇權,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她終究沒有踏過去……
面對權力的時候,怕是一個男人都未必能夠支持的住,又何況是一個女人呢?自然,這並非說女人不如男人,只是在有些事情上,男人總是要比女人冷靜一些,當然,這不能說女人不冷靜,只是女人冷靜的事情,要比男人,可怕的多了。
在權力面前,總是很少有人保持的了冷靜,所以這皇權之路,便是那累累白骨堆成的,他們面對權力的時候,若是能夠保持着一定的冷靜如靖榕這樣,怕是會活的長一些,只可惜,他們都死了,死了之後,變成了踏腳石,而最後能登上帝位的,變只有一個人。
——灰燼之中,死的到底是哪兩個人,便是誰都明白的,只是無人提及,也無人說,便是了。
——叛軍爲何退兵,爲何一夜之間沒了蹤跡,白女士因爲這死在灰燼之中的人,乃是叛軍首領,郝連城深,而這郝連城深死了,自然便無人效忠了。
而這玉琛太子之所以可以即位,也便是因爲這原因了——朝中無人,總是不能讓一個女人,來當皇帝吧。
而這件事情,衆人也是心知肚明,若是這個女人,這個大赤的女人,有着當皇帝的心思的話,怕這胡國,已經是落入她的手中了吧。
好在,這個大赤女人終究不過只是一個女人而已,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卻退卻了,只是雖然退卻了,卻依舊坐了那金黃色簾子後的第一人。
太子走穩步子,說話清楚的時候,便坐到了那簾子前面,原本以爲會是哭鬧,卻沒想到太子卻是如此的懂得禮儀,隨是說話的時候,卻依舊不利索,對着那行文還是有些含糊踟躕的,可作爲一個還只是五歲的孩子來說,這位太子,卻是再好不過了。
好到原本還帶着一點踟躕之心的人,都生出了一些歡喜來。
——就算是全然胡國血統的太子,也未必能比這位太子,來的更好吧。
太子七歲的時候,太后就將硃筆交到了太子手裡,一樁樁一件件對太子指點——有人納言這未免有些太早了。
而太后的回答,卻是笑。
——以往這些人,是巴不得太后退位的,只是太子年幼,終究該是有人監國的,原本以爲,這個女人是做不好的,可到最後,她卻做的比所有人都好。
而這一份好,甚至比郝連赫雷與郝連城鈺來的都要好,當人們驚訝的同時,卻也不免對這位太后,產生了一點留戀。
胡國的經濟,是越發的發達了,也是越發的國富民強了。
如今胡國統一,再無六部割據,這邊是曾經的胡國皇帝與胡國二皇子對整個胡國做出的貢獻,而此時,便是最好的攻打大赤的時機了。
可……
這位太后,卻一直都沒有這個意思。
太子有模有樣地講硃筆在奏摺上面畫着,他初初還抱着一些有意思的心思,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便是讓他改變了這一份有意思的心。
他開始知道,他做的每一項決定,都是關係這無數人的性命的。
(結尾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