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龍祁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來,這也算是一件極爲難得的事情了。
“這是靖榕的孩子。”盛雅燃將那孩子從箱子裡輕輕抱出來,放在靖榕身邊,看着眼前昏迷的靖榕,還有一旁哽咽的孩子,盛雅燃臉上,露出了一絲彷彿祖母看着自己的女兒,看着自己女兒所生的孩子的時候,應該有的慈祥眼神。
“可陸廉貞不是……”話未說完,龍祁便是驟然之間停頓了一下,便是又繼續說道,“雙胞胎?靖榕生了一雙?”
盛雅燃點點頭:“若是生了一個,便是什麼都留不下了——彷彿是因爲知道有這樣的情況,所以這孩子便在肚子裡孕育出了另一個自己,一個陪着自己的母親,而另一個,卻去實現自己的母親對陸廉貞的許諾……”
原來靖榕生了雙胞胎之後,盛雅燃便是將兩個孩子分別放在了那個裝着穢物的箱子裡面,上面一層放着一個,下面一層便是放着另一個。
陸廉貞沒想到靖榕生了兩個,便是無論如何,也至少能保住一個的。
“好在陸廉貞並沒有親自去拿這個盒子。”盛雅燃對龍祁這樣說道,若是陸廉貞去拿了這個盒子,他便會知道這箱子實在是太重了,重過了裝着一些布料的箱子應該有的重量,也重過了一個孩子應該有的重量。
這兩個孩子雖然不重,卻也太重了,只要被陸廉貞拿在手裡,他便必然會產生一些疑問的。
而陸廉貞這個人,若是有了疑問,便一定要找到一個答案。
——拿這個箱子裡的是小七,而他是個啞巴,自然也不喜歡“多嘴多舌”。
“阿燃,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陸廉貞,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了呢?”龍祁看了那孩子許久,便是這樣問着盛雅燃。
“我想過,只是想過又如何呢?他想要一個孩子,我便給他一個孩子,只是再想要第二個,我便理所應當要和他鬥一鬥了……也許鬥不過,只是兩敗俱傷,不是陸廉貞會想要的結果。”盛雅燃這樣回答,而剛剛陸廉貞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帶走一個孩子,並非是因爲龍祁怕了,亦或是盛雅燃怕了,只是因爲盛雅燃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可以做好最壞的打算,可更壞的打算,她卻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接受的。
而陸廉貞便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這樣毫不猶豫離開的。
“至少,我也算是幫了靖榕一把,不是嗎?”盛雅燃看着龍祁,這樣問着。
“非但是幫了靖榕一把,也幫了陸廉貞一把。”龍祁回答道。
……
等靖榕養好了的時候,乃是在胡國的春天。
胡國的春天來的比大赤晚許多,四月的時候,才微微有了一些春意,有了一些暖意。靖榕的身體原本就不適合生子,何況是一生兩個,自然是要狠狠養着。
只是她的性子盛雅燃也是明白的,雖然熬不住,可又知道好歹,這孕後的身子養不好,一輩子就毀了,所以即使靖榕不喜歡臥牀,還是依舊安安穩穩地躺在牀上,等到盛雅燃說她可以下牀的是,她才終於覺得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快要生鏽了,而那久違地拿着武器的感覺,讓她感動到幾乎想哭。
而爲了促進她的身體的恢復,靖榕下牀後的第一個對手,便是龍祁。
“靖榕倒是很有福氣,能讓龍祁做對手的,這世上沒有幾個,而做了他對手卻又活下來的,更是少之又少。”盛雅燃站在院子中間,對靖榕這樣說道,她此時穿着一件紅黑相間的長衫,長衫之上又用銀線暗暗繡着南疆五毒:蠍子、蜈蚣、蛇、蟾蜍、蜜蜂。因是隻用銀線繡着,雖然逼真,卻也並不可怖,只是讓人覺得這件衣服精緻,卻又極有南疆特色,卻把盛雅燃這絕色容顏襯托的越發的美麗了。
龍祁站在靖榕面前,手中拿着一把苗刀,那苗刀刀口鋒芒畢露,刀身卻是渾濁暗淡,刀柄乃是一塊柱型木頭,並無什麼裝飾,只是因爲被握的久了,而越發圓潤,上面沒有一絲棱角,亦無一絲倒刺。
當靖榕將懷中小刀拔出刀鞘之後,龍祁的眼中顯出了一絲微微異色:“好刀。”
這是龍祁的稱讚。
靖榕所用武器,多爲小刀、匕首之類,並非她不善刀劍,而是她一向是被陸廉貞當做藏在暗處的刺客培養的。而刺客與殺手最大的不同,卻是刺客刺在先,而殺手殺在先。這刺客可一殺,一殺不重,逃走之後,乃是可以二殺,三殺的。而殺手,卻是需要一擊即中,故而殺手之中,乃是有死士殺手,可刺客雖有殺人失敗之後咬下齒間毒藥的,但此類刺客,也與殺手無異了。
而既然是逃走,那便必然是身上的累贅越少越少,這刀類劍類雖然鋒利,可終究是佔了一個重字,與暗器、小刀、匕首之類相比,更是顯得累贅。
所以靖榕常用武器,乃是匕首、小刀之類,而暗器亦是有所涉及。
“這小刀,乃是茹夫人給我。”靖榕對龍祁、盛雅燃兩人這樣回答道。
又講自己在南詹部所遇到的事情對兩人說了一說。
“原來還有這樣的緣由。”盛雅燃便是對靖榕這樣說道,“如此,便是要好好用用這把刀了。”
話音剛落,龍祁便是緩緩向靖榕走來:“我此時不過只是爲了恢復你的身體,你且也不要用真力。”
龍祁話一說完,便是以苗刀襲向靖榕左側,動作不快,靖榕伸手去擋,兵器所觸,乃是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靖榕已經許久不曾聽到了。
兩人你來我往,走了約摸三百招,直到盛雅燃喊停了,兩人才停止。
“我倒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時候。”盛雅燃對龍祁說着打趣的話,便是這樣對他說。
“張弛有度,纔是習武之道。”往日來找他們的,都是該殺的人,所以龍祁動手了,可今日的靖榕,卻是要護的人,自然是不會傷她分毫的。
而盛雅燃將毛巾交給靖榕之後,卻是隻見她對着那把刀“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