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離心頭一緊,心想是着了道,這雁陣竟然不是困陣,而是當年傲帝征戰沙場時的殺陣,自己只知道從生門可以快速破陣,卻沒想到這生門和其餘七門相通,竟是這般兇險。
陸軒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敢動,看着應該有的破陣之法都被銅像給擋住,剩下的八個銅像竟然跑向了自己,手裡舉着斧頭,作勢就要劈將下來。陸軒離心裡略一思索,看着所有出路都被堵死,知道這八門既然相通,那麼生門定是和死門一樣,也只有一條出路,望着跑過來的最左邊的銅像,知道自己只有賭一把,因爲已無出路可尋。
張悍刀看着陸軒離像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看斧頭就要劈在身上了,正在想要不要把陣法停下來,但是一想到之前這少年已經連破五陣,可算是奇才,如果真的死在了這裡,不免有點可惜,可是要是沒有真本事,自己以後就算培養他又有何用?
張悍刀只糾結了一瞬間,就定了神,繼續施法控陣,我們騰龍不需要沒有真本事的人來擔任重職,生死由命,各看機緣。
正當張悍刀屏氣凝神看着陣法中的一切,只見陸軒離不知何時從身上摸出來一個翠綠色的小東西,看形狀似乎有點像劍柄。隨着八具刀斧猛地下劈,這白衣少年轉動手腕,腰間向下彎曲,雙手用着劍柄擋住刀斧,空氣中頓時傳來兵器碰撞的轟鳴聲。
張悍刀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爲什麼只看見劍柄,卻沒有瞧見劍身,陸軒離隨即轉動劍柄,這流光承影劍頓時發出青白色的光芒,八面刀斧全然破碎開來,不一會這青白色的劍光就消失殆盡,只看得見一個劍柄還在微微顫抖着,在空氣中發出聲響。
陸軒離趁着銅像遲鈍的一瞬間,腳下起風,雙腳踢向最左邊和中間的兩具銅像胸口,結果這八具銅像立馬停了下來。
看見這少年已經滿頭大汗,癱坐在地上,這些刀斧距離少年的頭顱也只剩下一拳頭的距離,電光火石之間竟然能判斷出這八具銅像分別代表了生、傷、杜、死、驚等八門,然後找出生門和死門,從而讓這本來無解的陣法有了唯一出路,張悍刀在陣眼中連連讚歎,發出的笑聲也讓陸軒離感到輕鬆,想到這一次,自己是賭對了。
陸軒離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看着這把承影劍竟然如此鋒利,心中暗喜,然後忍不住開口問張悍刀:“這雁陣原型是怎麼樣的?”
“原型是八名武神後期的將士不停變換方位,然後在陣中結出殺陣。”張悍刀知道陸軒離好奇,就開口迴應了一句。
“呵,這要是原型,進來就得碾成粉末,這陣小型就如此威力,要是原型……”陸軒離想到這裡也是搖了搖頭,自己太弱了,除了會醫術,修煉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如何能在原型的雁陣裡面支撐半刻。
自嘲的笑了笑,然後一躍起身,握緊了手裡的承影劍,看着這密密麻麻擋住去路的銅像,揮了揮劍,既然不能用智破,那麼就用力破之。
陸軒離擡頭望了望灰色的天空有着許多跳動的密咒,換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這一次,將軍了。”
旋即陸軒離繞開身前的八大銅像,施展輕功,手裡握着承影劍,在銅像動起來的時候直擊要害,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張悍刀在陣眼處施法竟然感覺有點跟不上陸軒離的速度,心想這小子輕功竟然如此厲害,是從孃胎裡就開始修煉的嗎,難怪前面五個陣都奈何不了他,鍛體期哪裡跟得上這速度,心下也是發了力,用盡全力想要阻擋陸軒離的腳步。
天地之數五十有五,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陸軒離身心變幻莫測,身形一擺,腳下躍起,手裡轉動承影劍,是不是對銅像指指點點,破其銅身,手裡邊做嘴裡還唸唸有詞:一、六在後是爲景,二、七在前是爲驚,三、八在左爲傷,四、九在右爲杜,五、十背中爲死,東木西金,南火北水,中間土,五行左旋而生,中土自旋求得生門。
陸軒離心念一動,就是這裡了,手腕一轉,承影劍向上一擡,對着最後巽位的銅像劃了上去去,這手上拿着長矛的銅像頓時劈成兩半,然後陣法中的所有銅像慢慢消散,最後全部化爲了湮末。
陸軒離擡頭看見灰色的天空已經漸漸消散,露出了原來的藍天白雲,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心神一直繃緊的弦忽然放鬆,馬上就朝着地上倒了下去,嘴裡還不停的喘着粗氣。
張悍刀走到陸軒離身旁,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細細打量着這清秀的面孔,一雙劍眉上也沾滿了許多細汗,身旁的藥箱裡面的藥丸也灑落了一地,也不再多說,大步流星笑着出了雁行陣。
陸軒離心想,看着自己這麼累,張胖子只知道笑,也不知道過來扶我一把,正在這麼想着,只聽見身後一陣陣腳步聲傳來。陸軒離嚇得趕緊坐了起來,擡頭就看見朱卿和第五軍團的兄弟已經把自己圍得水泄不通。
“小子,有你的啊,這麼快就破陣了,走,去吃個飯歇歇。”說着第五團的弟兄們就把陸軒離給擡了起來,直接躺着送到了打飯的地方,所有人都把菜夾給陸軒離,陸軒離看着眼前這如山一般的菜,摸着胸口緩了緩氣,然後慢慢吃了起來。
“下午你怎麼打算?”朱卿望着正在大口吃飯吃菜的陸軒離,連破六陣,消耗定然是不少。
“嗯唔……唔唔,嗯,下午把接下來的陣給破了,然後睡六天大覺。”陸軒離嘴裡吃着飯菜,含含糊糊的說着,不少顆粒還噴到了朱卿臉上。
朱卿抹了抹自己的臉,也不氣惱,認認真真問道:“你想好了?要是一天破十陣,當年只有陳將軍做到了這一點,這般出風頭,大演武可是會被針對的,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在注意你了。”
“我做事情不喜歡拖拉。”
“那行,多吃點,出了事還有我罩着你。”朱卿見陸軒離是鐵了心準備一口破關,自己只能打打氣,要是遇到危險,明面上自己這個門閥大少爺還是能夠保得下來的,只是自己心裡爲什麼感覺這麼不安。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帝都依舊是燈火通明,各大廊坊勾欄都在營業,歡聲笑語,鶯鶯燕燕,不少貴族公子都在這帝都放縱奢靡,一片煙花迷人的景象。只有西南角的將軍府自從大門被冰封后,去的人就少了起來,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去叨擾這雷厲風行的陳將軍了,大風過後,府門外的梧桐葉也被吹落了一地,顯得很是淒冷。
不一會便有人趁着夜色,踩着厚厚的落葉,輕輕敲了敲將府的偏門。開門的是管家陳四,看見來人,鞠躬彎腰把他請到了陳將軍的書房。
陳將軍正在看演義小說,看見來人,起身倒了一杯冷茶,然後遞給來人。
“我這裡只有冷茶,怠慢了,不過你這段時間這麼忙,怎麼今天想起來看我?”陳將軍詫異地說道,看着來人,正是看守整個騰龍軍團的車騎將軍,只比自己低一級,當年在沙場上也是過命的兄弟。
這身穿斗篷的人也不多說,從懷裡摸出一個卷軸,聲音沙啞的說道:“這裡面是破陣人的名單和破陣數目,以及每個陣營長官證明的印籤。”
陳禮明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以往都是讓傳令官一週以後才送過來的,今天破陣纔開始第一天,能有什麼作爲,爲何還是你來送?”
“你看看便知。”
陳禮明疑惑的打開了紅色的卷軸,藉着燈光瞥一眼上面的字,忽然傳喚下人讓他們把屋裡面所有的燈的點起來,然後坐在正在喝茶的車騎將軍旁,仔細看了起來,越看心理起伏越大,看到最後一條,陳禮明已經是喘着粗氣了。
“沒問題?”陳禮明指着這卷軸上面的文字,眼神凜冽的看着眼前的車騎將軍,開口厲聲問道。
“國之利器,豈敢兒戲,我也都一一和長官覈實了的,而且雁行陣還是張胖子親自坐鎮,怎會有假。”斗篷裡面的人喝了冷茶開口回答道,順便叫下人給他換了一杯新鮮的熱茶。
陳禮明定了定神,稍微冷靜了一下,自己沒有親眼看見人之前,還不可定論,於是放下了卷軸,緩緩開口說道:“你且幫我看他後面的表現。”
然後兩人又在書房交談了幾句,等到斗篷裡面的車騎將軍告退以後,陳禮明坐在自己的書桌上久久不能平靜,書桌很簡單,除了文房四寶之外,就放了幾本演義和一個紅色卷軸。他想翻開演義繼續看的,可是怎麼也靜不下心來,於是又打開了卷軸看了起來,再次看後心裡竟然開始自嘲起來,想到自己當時也是一天破陣,可是卻是亥時才真正的破完陣,而這少年……
只見昏黃的燈光下,只有一人姓名:
冬月二十八日卯時三刻,陸軒離破方陣。
冬月二十八日辰時兩刻,陸軒離破圓陣。
冬月二十八日辰時四刻,陸軒離破疏陣。
冬月二十八日辰時五刻,陸軒離破數陣。
冬月二十八日巳時一刻,陸軒離破錐形陣。
冬月二十八日巳時三刻,陸軒離破雁形陣。
冬月二十八日未時一刻,陸軒離破鉤形陣。
冬月二十八日未時四刻,陸軒離破玄襄陣。
冬月二十八日未時兩刻,陸軒離破水陣。
冬月二十八日申時兩刻,陸軒離破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