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稍稍的愣了一下。
他剛剛還在想,沒找到日本人的線索,倒先把自個人給翻了出來。結果這邊還沒處理完,那邊就有了消息。
“在什麼地方?”方不爲高興的問道。
“在東炮臺!”鄭立新回道。
東炮臺?
還是沒跑出下關以外。
炮臺在獅子山以北,老江口的位置。
“抓到人沒有?”方不爲問道。
“沒抓到人,光找到了武器!”鄭立新回道。
“看好了,我馬上過去!”方不爲交待道。
“找到日本人藏軍火的地方了,你去不去?”方不爲掛斷電話,又問着趙世銳。
“去,爲什麼不去?”趙世銳還是一副怒火沖天的樣子。
兩個人急匆匆的上了車,又趕往老江口。
這裡地處南京西北角,又稱入江口。
入江口的東西兩側各有炮井數座,埋有地阱炮,原爲北洋水師所建,之後荒廢。
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後,江口西側炮臺原址修建了海軍醫院,江口東側則改造爲煤炭港,但東炮臺舊址還在。
鄭立新所說的東炮臺,但是現在的煤炭港。
煤炭港臨近江邊,屬於深港碼頭,一船停的都是重船,遠沒有興中門以下繁華。
庫房大多破舊,還有許多用石頭壘起來的圈子,用來堆放砂石煤渣。
鄭立新帶着人,守在一個破舊的庫房門前,院子裡堆着建築用的砂石。
方不爲踢了一腳,砂石已經結成塊,看來拉到這裡已經有些時日了。
進了庫房,方不爲看到牆邊的一張牀被搬到了一邊,地面上堆着一堆砂土,還有零碎的石頭,看樣子,是剛被挖出來的。
看方不爲要下去,鄭世飛遞過來一把手電,趙世銳接到了手裡,照着洞口,方不爲看沒有多高,直接跳了下去。
拿着手電掃了一圈,方不爲眉頭頓時一皺。
他驚的不是堆放在牆邊的武器,而是這間暗室。
長寬十數米,近有兩百個平方。
堆放武器的地方,還佔不到整間暗室的四分之一。
方不爲掃着手電,細細的觀察了一遍。
牆面地面全都平整過,但沒未用水泥砌裹,暗室內也無大量人員生活過的跡像。
方不爲抽了抽鼻子,又蹲了下來,抓了一把地面上的土,用手搓了搓。
炮臺地勢雖高,但臨近江邊,肯定有潮氣,藏一下武器還可以,但長期藏人,根本不可能。
人住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最多三天,就能捂出一身的痱子。
真有人藏在這下面,也不可能天天出去曬太陽。
不論日夜,江邊都有船隻停泊裝卸貨物,而且左右庫房院子都有鄰居,要是藏了人,不可能沒人發現。
難道真是用來藏軍火的?
暗室修的這麼大,要裝滿了,至少也能藏幾千支槍。
方不爲瞅了一眼靠牆堆放的木箱,又倒吸了一口中冷氣。
目測也就幾百支,剩下的呢?
方不爲又轉了一圈,看不出空下的地方是不是也堆放過東西。
“怎麼查到的?”方不爲問道。
“卑職接到葉組長的通知,查訪造房用的砂石,打聽到了這一帶……查到這一家的時候,沒見到人,問了鄰居,說是這家砂廠早就不做生意了,只有兩個看門的夥計……
鄰居還說了,昨天夜裡聽到院子裡的狗叫的厲害,出來瞅了一眼,隱約看到夥計連夜出了門,但不知去了哪……”
也是昨天晚上跑的?
看來和信記商行的那一夥一樣,都是知道外城也開始戒嚴的消息之後,才逃走的。
日本人也根本沒想到,這一次的南京政府搜查是如此的嚴格,真正的掘在三尺,別說昨夜突然離開的,就算家中有人的,也要查一查是不是有地道和暗室。
一看這個架勢,不逃就有可能被抓,但一沒人手二沒船,根本帶不走藏在暗室裡的槍械,索性賭一把,埋了暗室入口,看能不能矇混過去。
外郭城已全部包圍,甚至連江邊和江上也是層層封鎖,日本人能逃到哪?
人還沒跑掉,抓到再說。
“其他地方搜了沒有?”方不爲又肅聲問道。
“搜過了,就這一家有問題……”鄭立新回道。
“再派人去問,只要和這家倉庫有關的蛛絲馬跡,一點都不能放過!”方不爲又厲聲交待道。
鄭立新打了個激靈,忙不迭的應了一聲。
看鄭立新給手下急聲交待着,方不爲又嘆了一口氣。
鄭立新也是特務處的老人了,方不爲當隊長的時候,他就是偵察股的組長,比方不爲還要高一級。
但悟性差好多,根本比不上馮家山和葉興中,再加上跟着高思中李無病混久了,之前的陋習還沒改過來。
估計一查到這間暗室,看到這麼多的軍火,鄭立新光顧着找自己報功了,根本沒想起來查訪細節。
“着急什麼,先過來看一眼……”趙世銳招着手,讓方不爲看着堆放在牆邊的武器。
全是長條箱,與獅子山防空洞挖出來的那口中箱子一摸一樣。有幾口已被撬開,裡面的武器全都是混裝。
斯太爾34衝鋒槍,毛瑟衝鋒手槍,各式手雷以及子彈……
恰恰好,和兩家報社的繳獲,以及獅子山防空洞裡挖出來的一模一樣。
方不爲大概掃了一眼,大小槍支加起來,怎麼也有五六百支。
算的上小型的軍火爲庫了。
但他沒想明白,本人爲什麼要把武器混裝?
“派人看好了,我待會派船過來,一併拉走!”方不爲又交待道。
“是!”鄭立新應了一聲。
方不爲話音剛落,趙世銳又捅了他一把,壓低了聲音問道:“全部拉走,送哪?”
“還能送哪,司令部啊!”方不爲下意識的回道。
“你傻了?”趙世銳罵了一句。
什麼意思?
方不爲狐疑的看着趙世銳。
這王八蛋剛剛還恨的暴跳如雷,大罵兵工廠走私,這才過了幾分鐘,就打起了這批軍火的主意。
看方不爲目光冷厲,趙世銳縮了縮脖子,又帶着惱羞成怒的意思,小聲罵道:“你這麼看老子幹嗎?你以爲老子是想貪墨?你他孃的就沒想過,護運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