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艘精緻豪華的畫舫從三途河入河口駛入。滿船的公子千金,皇室裡除了拓跋諶,煦親王拓跋煦和逍遙王拓跋臨都加入了。
拓跋煦是跟所有人關係都好,包括威武候裴耀庭。他的生辰自然出席。拓跋臨則是因爲和裴紹南關係不錯,得知要來三途河這麼有趣的地方,自然不會錯過。而且他還邀請了柯晴枝一起,柯晴枝最近似乎有和逍遙王培養感情的趨勢,也答應了一同前往。
除去煦親王夫婦、拓跋臨和柯晴枝,裴家人除了老國公一個不落,裴耀庭,林初柔,裴紹南,裴瀟瀟都來了。
裴瀟瀟的好姐妹拓跋寧自然也參與。而北宸王府的洛九夜也跟着一起來了。
楚媚發現這船上熟人還真不少。剩餘那些閨秀千金公子哥,雖然不認識,但也大多眼熟。
此時正是大清早,朝陽初升,楚媚和裴紹南並肩站在甲板上看日出。
她和拓跋諶剛來畫舫,拓跋諶就和裴耀庭不知道去船艙說些什麼,應該是正事,楚媚和裴紹南都沒陪同,所以兩人就一起來這裡了。
這也是楚媚第一次看見裴耀庭,他和裴紹南的眉目有幾分相似,看起來沉穩而英俊,威武而剛強,鐵血軍人硬漢子。林初柔站在他旁邊小鳥依人,兩人看起來男的威武挺拔,女的溫婉可人,倒是登對。
“楚王妃,大哥這次有兩個月的休假呢。”裴紹南伸了個懶腰,依舊是那身華麗而騷包的錦繡華服,拇指上的扳指戒指在陽光上熠熠生輝,“現在天下太平,大哥的休假時間也比以前長很多了。上一次跟他一起過生辰還是三年以前,什麼白蓮教,什麼反勢力,都消滅的一乾二淨就好了。”
不要破壞他們家的幸福。
楚媚明顯沒睡好,有些睏倦,慵懶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就拿白蓮教來說,新晉王朝還沒有一統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隨着滅掉的國家一個又一個,白蓮教的勢力也越來越壯大。想想二十年前,那麼多諸侯國,誰能甘心讓拓跋皇族佔天下。”
“如果有人想要破壞這和平,我一定會阻止的。”裴紹南握緊拳頭,語氣堅定,倒是不像平時的紈絝子弟樣。
楚媚微微偏過頭看他,“你家不是不讓你上戰場嗎?”
“和白蓮教的交鋒又不是在戰場上。”裴紹南聳聳肩膀,瞅着楚媚道,“我沒上戰場啊?”
“得了,任何形勢的爭鬥都是戰場,別找藉口。不過裴紹南,你到底爲什麼對白蓮教這麼感興趣。我知道的水月洞天的資料都已經給你了,你好像調查的更深入。”楚媚黛眉輕挑。之前以爲他只是隨意問一下,但是楚媚發現裴紹南對於白蓮教的興趣比她想象中還要大。
裴紹南笑的眉飛色舞,“不覺得這樣很帥氣嗎?和白蓮教暗中交鋒,不動聲色就滅掉新晉的毒瘤,到時候一定有萬千少女拜倒在本大少的大腿下。”
楚媚一噎,扭過頭不去看這個人,什麼破理由。
一轉頭,楚媚正好看見那邊拓跋臨和柯晴枝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柯晴枝矜持的笑着。再轉過頭看另一邊,煦親王拓跋煦和王妃柳以萱也站在畫舫前看風景,他倆的背影倒是更像一道風景線。
稍微遠一些,以拓跋寧和裴瀟瀟爲首的一堆千金公子們正在談笑,因爲洛九夜的加入,這氣氛變得更加熱烈。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知道多少千金委婉的表達了想要嫁給他的想法。但是咱們洛大公子都只是翩翩一笑,不惹塵埃。
“……陳嬌瑩的頭啊,就直接被砍下來了,送到北宸王府,聽說那時候北宸王和王妃正在吃早飯,很淡定的看了那人頭一眼就繼續吃了。”史部尚書之子趙尚正在講着送人頭的故事,那生動形象的就像是他親眼所見。
幾個正在吃瓜果的千金,一聽這話臉色同時一變,同時覺得胃裡一陣翻騰,擱下手中的果子。
“不是吧,這麼噁心……”
“這也太血腥了。”
大家議論紛紛,拓跋寧倒沒說什麼,誰都知道她非常討厭她的大嫂,所以在拓跋寧面前大家說的肆無忌憚。其實也未嘗沒有故意醜化楚媚,以討好拓跋寧之意。
倒是裴瀟瀟先忍不住了,道,“咱們北宸王纔不像那些白面書生,看見人頭就吐的七葷八素。王爺在戰場的時候,看見的人頭都不計其數了,這麼點算什麼。男人就該有血性一點,要不真的遇上什麼危險了,你還能指望誰來救你?”
“是是是,瀟瀟說的是。”趙尚討好的對着她道,“瀟瀟,你放心,我雖然是個書生,但是我看見人頭絕對不吐,而且也有勤加練習武術。如果真的有危險,我肯定擋在你前面保護你。”
他正在積極追求裴瀟瀟,還特意握緊拳頭揮了揮,表示自己的武藝不凡。
裴瀟瀟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別喊我瀟瀟,我跟你沒這麼熟。”
“瀟瀟……瀟瀟姑娘……”趙尚看見她凌厲的眼刀連忙改了稱呼,說道,“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怎麼就不熟了,青梅竹馬啊,還有誰認識的有咱們時間長。”
裴瀟瀟手指往裴紹南一指,“有啊,我二哥。我還在孃胎沒出生的時候,我二哥就隔着肚皮跟我說話呢。”
“嘿,那哪能一樣呢。”趙尚一臉討好。
裴瀟瀟看都不看他,倒是在指向二哥的時候才發現,怎麼現在二哥跟楚王妃越走越近了?
“誰不知道裴姑娘喜歡的是北宸王,趙尚,我看你還是省省吧,沒希望的。”一個紈絝公子哥看見趙尚連續吃癟,笑嘻嘻道。
“就是,長安那麼多千金,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趙尚梗着脖子道,“沒看見北宸王府的女人非死即傷嗎?瀟瀟你可千萬不能嫁給北宸王,不然就跟這些女人一樣沒什麼好下場。瀟瀟,你嫁給我吧,我保證寵你愛你,一輩子對你好。”
“閉嘴,你再聒噪,我揍你了。”裴瀟瀟柳眉倒豎,掌心一把鋒利的匕首不知道何時出現。
她的武功雖然比不上江湖頂尖高手,但是小時候曾經去過戰場一次,比這些紈絝千金更精通武藝。在這羣人中是武功最高的人。
長安被她揍過的公子哥不少,這就是爲什麼最後大家都遵拓跋寧和裴瀟瀟爲頭。除了她們背後的身份尊貴,打人也絕對不含糊。
裴瀟瀟就跟她哥裴紹南一個德行,一個長安一霸,一個長安惡女。
趙尚連忙縮了縮脖子,躲在一個公子哥後面道,“瀟瀟,你這麼兇悍,男人都被你嚇走了。不過我還是對你不離不棄……”
“嗖!”話還沒說完,匕首已經擦着他的臉皮飛過去,趙尚一個哆嗦,這些再也不敢多言。
裴瀟瀟哈哈一笑,“趙尚臉都白了。”
“裴瀟瀟,飛刀別亂扔。”
拓跋臨雙指夾着那枚飛過來的匕首,這玩意兒剛剛穿過趙尚直接射向了遠處的柯晴枝。還好拓跋臨反應迅速,將這匕首截住。
柯晴枝也有些驚魂未定的看着拓跋臨指間的匕首,明亮的眼眸還含着一絲後怕。
“啊……抱歉。”裴瀟瀟雙手合十,不好意思道。她真沒想誤傷別人,沒注意遠處的柯晴枝他們就站在趙尚這個方位。
拓跋臨眉宇間還有幾分不快,“還好本王在,若是傷了柯姑娘……”
“十一爺,我沒事,不必責怪瀟瀟姑娘。想必瀟瀟姑娘也是無意的。”柯晴枝連忙勸道,對着裴瀟瀟款款一笑。
裴瀟瀟臉略有些發紅,她本質並不是什麼壞人,柯晴枝這麼善解人意,更讓她覺得不好意思。裴瀟瀟喜歡拓跋諶,連好友傅雪嫁給北宸王都會吃醋,但是對於柯晴枝,這個曾經北宸王府有實無名的女主人,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怨怒。
也算是柯晴枝手段高超了。還不止,拓跋寧最看不起平民女子,因此討厭楚媚,但也從未嫌棄柯晴枝。
包括拓跋臨,包括洛九夜,所有拓跋諶身邊的人,都跟柯晴枝的關係不錯。
“既然柯姑娘都這麼說,那就算了。”拓跋臨將匕首還給她,眼神落在旁邊的拓跋寧身上,眉峰微微皺起,“晉安怎麼一直悶悶不樂?”
“自從巴州回來之後,公主殿下的興致就不怎麼高。本來想這次來三途河,多少能讓公主散散心,沒想到還是……”裴瀟瀟也是望向拓跋寧。巴州事了以後,這位公主殿下變得異常沉默。
“晉安公主還真是……要是是本大少能夠經歷水月洞天的事,鐵定要興奮的幾天幾夜都睡不着。難不成咱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是怕了?”一個略帶着些嘲諷和揶揄的聲音傳來,不是裴紹南,又是何人。
拓跋寧橫了他一眼,
“本公主還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大家都這麼閒着,要不玩點有意思的?”裴紹南晃着那玉骨折扇,一襲華麗的錦袍耀眼,大喇喇的在拓跋寧對面坐下,道,“咱們比賽垂釣!”
拓跋寧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釣魚有什麼意思。”
“就是啊,而且二哥,現在船開的這麼快,怎麼釣魚啊?”裴瀟瀟一臉不解。
裴紹南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說的垂釣可不是用魚餌釣,傳說前面過了忘川峽谷,就是黃泉路,水底下有水鬼。每人一把魚竿,有勾無餌,運氣好說不定可以釣到水鬼。”
水鬼二字,頓時讓人感覺蒙上了一層寒意。
“真的假的,竟然有水鬼?”趙尚不可思議道。
裴紹南攤開手,“可能真,也可能假。怎麼,怕了?”
他雖然是在回答趙尚,但是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眼神卻落在拓跋寧身上,分明在挑釁。
拓跋寧冷哼一聲,“誰怕了,區區水鬼,來人,拿魚竿來。”
“來來來,想玩的都去拿魚竿,膽小的就邊上站着,萬一真的釣到水鬼,說不定會被水鬼拉下去,所以……大家還是要小心啊,膽小的別玩。”裴紹南故意把膽小兩個字加了重音。
這下本來還猶豫的人,都不想被人說成膽小,紛紛找了魚竿來垂釣。
楚媚小聲對着裴紹南道,“你玩什麼?”
“大家都出來樂呵,看見晉安那副晚娘臉,想整整她唄。噓,可別暴露了。”裴紹南衝着楚媚低聲回了一句,揮了揮手招來喜寶,不知道耳語說了些什麼,喜寶瞪大了眼,最後迫於裴紹南的淫威纔不得不點頭。
楚媚見此情景不由好笑,但是也沒多說什麼,反正沒事,拓跋諶又還在船艙裡和裴耀庭不知道說些什麼,乾脆也拿了根魚竿跟他們一起玩。